《女皇从入门到精通到变异》关山梦

2、第 2 章

　　探听到消息的女仆很快回来，俯身，对伊尔萨莉亚说道：“已经离开多姆纳尔，目前正在冈萨雷斯伯爵领。一刻钟后，将到达冈萨雷斯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科尔多瓦。小姐，距离您的领地，还要途径米勒公爵领和盖勒妮侯爵领。”

　　您的领地，李娅咀嚼着这几个字，我爱这个词。

　　我有爵位，有封地？而且看身体的状态，不像是一个孔武有力的骑士，爵位多半来自世袭，再加上……

　　李娅尽力回忆自己还记得的一些知识，不知道这里的爵位职级安排是怎样的。

　　她记得西欧的子爵男爵的任职多为副手，用来牵制伯爵侯爵，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宣称，要到达我的领地。

　　如果这份参考成立，代表着，我多半是一个伯爵或者侯爵！

　　女子的脸慢慢亮起来，忽然对未来产生了期待。

　　骤然穿越导致的不安和埋怨都少了几分，会被人当成黑巫师烧死的惶恐和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陌生感，都无法减淡这份兴奋。

　　从天而降的馈赠，成为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李娅，不，她想着，眸子带着些冰冷，哪怕这是场梦，如此真实，也不该随意浪费了。

　　如果这不是梦……上天待我何其厚也。

　　哪怕背后有什么人的算计，我也绝不会浪费这次绝妙的，圆梦机会。

　　我现在就要做好伊尔萨莉亚，我现在就是伊尔萨莉亚。

　　伊尔萨莉亚垂眸，她能够感受到，栖息于灵魂深处的某只野兽，她以为早已死去的野兽，在缓缓苏醒。

　　她本以为早就不可能完成的梦想，在此刻，竟然看到了那么微弱的，一丝丝可能成功的希望。

　　伊尔萨莉亚微微颔首，对女仆吩咐道：“找份地图。”

　　那名女仆果然没有丝毫错愕、奇怪的情绪，动作流畅地伸手，十分顺利地将横木打平，变成了一个小桌板，回身，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拿出来另一个羊皮卷，将它摊开放平在桌板上，又将侧面的墨水和羽毛笔取下来，并送上几张空白的羊皮纸。

　　等到对方结束这一系列动作，伊尔萨莉亚收回眼角余光，给自己贴上了第三个标签，经常用笔。

　　可能是爱读书，可能是办公勤奋。无论是哪个，都可以判断，伊尔萨莉亚不是一个无能的草包，或者天真的小姐。

　　她说的话语尽量简短，就如‘找份地图’这句话，无论车里有没有地图都适用。

　　有地图，女仆可以理解为，命令她找出来，没有地图，女仆可以理解为，不远处就是繁华城市，去买一份。

　　之后女仆反馈的一系列动作，附带的空白羊皮纸和笔墨，就代表着她所理解的，伊尔萨莉亚应有的习惯。

　　伊尔萨莉亚将羊皮卷打开，微吐一口气，女仆的忠心已经可以初步确定，所以她现在的角色，行事作风严厉，御下有方，有学识。

　　“莎莉……”身边的另一个人似乎是被忽视久了，轻轻嗫嚅一句，抓住了她的袖子。

　　伊尔萨莉亚抚平羊皮卷的手微顿，是了，除了年长的女仆，马车里还有一个小孩。

　　为什么对方会叫我莎莉？这个称呼难道是伊尔萨莉亚的昵称？

　　倒也说得过去。

　　小孩唤了一声，就不再开口，并没有吵闹，大概是有些寂寞了，想要引起人的注意。

　　伊尔萨莉亚没有立刻回答，女仆便率先开口请示道：“小姐，是否需要我将以利亚少爷带走。”

　　现在她知道男孩叫什么名字了，以利亚。

　　他和自己的关系亲密，可以称呼自己的昵称，但却不敢肆意撒娇，女仆称呼他为少爷，但语气却并不谦卑，再根据那个孩子身上的伤口可以推测。

　　他可能是落魄旁支的孩子，也可能是因为利益收养的平民孤儿。

　　这名女仆性格严谨，语气恭谨卑微，作风古老，一板一眼，多半不会贸然开口，自己做决定。将人带离马车可能是伊尔萨莉亚本来的习惯。

　　伊尔萨莉亚思索，没有贸然将人赶走，一个关系亲密、比较熟悉却身份低微的孩子，是她获取身体习惯信息的最好人选。

　　年纪小，城府浅，好判断自己有没有作对，就算起疑也好糊弄。更何况，凭借对方的尴尬地位，就算他找到确切证据，声称自己是黑巫师，也基本没有人会相信。

　　她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问道：“可以保持安静吗？”

　　以利亚的眼睛顿时亮了，连连点头：“嗯嗯！”

　　伊尔萨莉亚没有多说什么，将目光投向手里的地图。

　　最中间的最显眼的一块位置，多姆纳尔，上面标注了一个红色圆圈，大概是都城的意思。

　　从多姆纳尔向下，是冈萨雷斯，一个长方形领地，之后是米勒公爵和盖勒妮侯爵。

　　侯爵多半是边境封地，她看了一眼旁边，左边粗线加虚线分割的地方，多半是邻国，右边一条虚线画出来的地方，写着尤里乌斯四个字，这一块多半就是自己的领地。

　　这块领土的位置很奇妙，四面环山，盖勒妮堵住了出口，而整片山脉围住的地方划分为大中小三个区域，最大的墨菲领，自己的尤里乌斯，和最小的奥尔南德。

　　奥尔南德是一个地名，没有写上某家族封地的后缀。

　　她将这个名字暂时记下，用手试了一下羽毛笔，右利手。

　　她指着自己右手边斜上方的盒子，对女仆吩咐道：“将那一排的羊皮卷拿下来，注意灰尘。”

　　她强调了一下后四个字，果然，女仆表情微肃，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灰尘上面，不再多想伊尔萨莉亚为什么忽然要拿这一箱子资料。

　　坐在她身边的以利亚也站起来：“我来吧，曼妮姐姐。”

　　将人留在这里果然是正确的，伊尔萨莉亚没有抬头，眼里却露出一丝满意，现在女仆的名字她也知道了。

　　曼妮没有拒绝以利亚，但也没有让他过手羊皮卷，只是让他扶着柜子，自己将羊皮卷打理好，放在伊尔萨莉亚左手边。

　　伊尔萨莉亚打开一份，发现是地契。

　　她没有立刻合上，而是一个个按照地契标注的位置和类型，将他们照着地图，画在羊皮卷上，慢慢寻找书写手感。

　　等到她将最后一份迅速标注完成，对曼妮抬了抬下巴：“放回去，将左手第三排的羊皮卷拿下来。”

　　右手放置的都是地契，那左手会放置什么呢？这个高度和离自己近的位置，放置的应该是自己看重的或者经常使用的东西。

　　曼妮很快将答案揭晓，羊皮卷上写着题目《术士入门密语》《元素力分类》《主神祭祀摘要》。

　　伊尔萨莉亚眼睛微微睁大，黑巫师，果然，这里的黑巫师不是被冤枉的红头发异类，而是真实的。

　　她将手里的地图仔细收好，递给一旁站着的曼妮，再次打开，自己膝盖上放着的黑巫师卷轴。

　　“无论是贵族、平民、商人，都请一定要谨慎，小心黑巫师，他们邪恶而又不尊神……”

　　“或许他们曾经是你的友人，甚至是父母子女，本性善良，但一定不要心存侥幸。黑魔法就是毒药，不经过神明的恩赐，凭借人身直接使用元素力，定会导致精神扭曲，最后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忘记本心，危害四方。”

　　伊尔萨莉亚将这本书草草浏览一遍，放下书，她听见外面传来了农人的交谈声，快要到城门了。

　　她看了一眼在旁边坐着，有些困顿的以利亚和曼妮，慢慢开口。

　　“把车帘打开，我要看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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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草如盖的林间小路，传来马蹄清脆的声音。

　　田间耕作的农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惶恐地抬头，看到两列高大帅气的骑士拱卫着几辆马车，奔驰而来。

　　金属制成的盔甲闪烁着光芒，晃得农人眼花，马蹄抬起落下间，他似乎看到了骑士腰间长剑上的宝石。

　　面甲遮掩着为首骑士长的面容，但他想，对方一定十分英俊挺拔。

　　队列中的骏马，全是通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健硕而又高大。后方的华丽黄金马车镶嵌了宝石。

　　就连赶车的车夫都穿着整齐干净的棉纺衣服，戴着礼帽，脚着长靴，面容神气而有活力，挥舞着鞭子，驱赶着骏马，前往下一个伯爵的领地。

　　一只白皙如同羊乳的手伸出来，掀开车帘，手指尖端带着一点嫣红。车里的人冷静地探出头来，和惶恐的农人打了个照面。

　　农人唬了一跳，腿软扑地，摔进田间的泥土里，鼻尖戳到草叶上，土腥味弥漫。

　　但他根本不敢爬起来，就着这个姿势，匍匐在地上，等着马蹄声渐远，才长舒一口气，细细回味刚刚的一幕。

　　车里那位，惊鸿一瞥的贵族小姐，像一朵美丽的黑玫瑰，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上，妆点着樱桃般红润的嘴唇，两侧披散着海藻样卷曲过腰的漆黑长发。

　　最独特的是她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暗沉得好像透不进一点光芒，好像精致的瓷娃娃，美丽，华贵而又冰冷。

　　“真是有气势。”他小声嘟囔着，“不知道又是哪家伯爵子爵的小姐出游。”

　　他的同伴捅了捅他的后腰，摇头：“不，我看见那辆马车的家徽了。”

　　“是尤里乌斯家的标志。”他的语气非常轻，带着一丝悚然。

　　“难道？那位就是新上任的女伯爵？”说完这句话，农人下意识拍了拍胸口，感慨自己刚刚倒地及时，没有引起注意。

　　“应该是吧，听说尤里乌斯家只有这一个子嗣。那位，伊尔萨莉亚·尤里乌斯伯爵。”

　　农人的闲谈声渐渐低沉，他们庆幸着，没有引起贵族大人的注意，但也有人，想要引起贵族大人的注意。

　　四处塞满了软垫和装饰，但还是难掩颠簸的车厢内。

　　穿着女仆裙饰的曼妮板着脸，半跪在地上，用手臂抬起厚重的车帘。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脸色微白。

　　“伯爵大人，您如果想浏览外面的风景，可以呼唤骑士长，停车。”女子压低声音，将声音的腔调语速控制得很好，恭谨，但又让人听出来了内里的不满和担忧。

　　“这样冒然掀开行走的马车的帘子，不是很安全。”女仆劝诫道，“我们马上就要进城了。每到这时候，总会有一些宵小试图混入别人的车队，逃避城门口的黑巫师检测装置。”

　　伊尔萨莉亚微微偏头，面色冷淡：“曼妮。不要总是见到事情的危险，我们还要见到事情的成果。”

　　别有目的的伊尔萨莉亚思索着，她的指尖微动，把玩着海藻一样卷曲长发，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染上了些许妩媚。

　　称谓变了。

　　曼妮称呼自己，从小姐变成了伯爵大人，这似乎是她用来表达自己不满时候的称呼。

　　刚刚农人的对话，距离远，她没有听清，但隐约有一句，伊尔萨莉亚，伯爵。

　　她现在确定了自己的确是尤里乌斯伯爵，并且，这种挑门帘的行为有一点出格，但却根本不会引起女仆的怀疑。

　　“您总是这样有道理。”曼妮生硬地回复一句，便调整好表情，再次恢复成之前古板冷肃的样子，“希望这次的收获，让您满意。”

　　“怕什么黑巫师，曼妮姐姐，卡里特骑士长可是很厉害的。”以利亚兴致冲冲地抬头，语气带着羡慕，“风景很好啊，如果我也会骑马就好了。”

　　“请您不要将头探出去，以利亚少爷。”曼妮面无表情地提醒，相比伊尔萨莉亚探头张望的时候，这次她的语气平和多了，丝毫不焦急。

　　似乎就算以利亚一头摔下去，曼妮也只会叫骑士将他拉上来，完全不心疼他会受伤。

　　曼妮说的并没有错，在马车行驶的时候，打开车帘，是很危险的。

　　会招人惦记。

　　但这也是伊尔萨莉亚的目的。

　　她刚刚看到的羊皮卷上清晰地写了，著名的黑巫师如何躲开城门搜查的案例，让伊尔萨莉亚特意打开帘子钓鱼。

　　希望能遇到些浑水摸鱼的目标，方便她查清楚黑巫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方便她隐藏自己的身份。

　　毕竟，一列队检测出来，有黑巫师，抓出来了一个，很少有人再怀疑，这列人里面，还有别的古怪。

　　“哎呀——”

　　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形物体从侧面土坡上滚下来，不偏不倚，刚好停在伊尔萨莉亚马车的面前。

　　赶车的老人眉头微动，快速扯了三下缰绳，温顺强壮的马匹迅速停下来，坐在马车里的伊尔萨莉亚几乎没有感觉到冲力。

　　随着最中间马车的急停，前后的骑士与车夫，也纷纷停下，严阵以待。

　　护卫在伊尔萨莉亚马车侧面的骑士速度最快，长剑顶上对方的脖子，伊尔萨莉亚几乎可以看到剑刃带出来的隐约血痕。

　　另外几个同伴配合着护卫，伸手将那个不明人士制住。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让伊尔萨莉亚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下属，是如此训练有素。

　　她不合时宜地想着，万一自己被发现是冒牌货，这些下属，是不是也会如此训练有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