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天帝那些年》伊莲华裳

4、其四

　　“ 是侦探小说啊，话说侦探与医生......真是奇妙的组合呢。”
　　万叶放下手中的书籍，看向放置在书房上方的时钟，整点的钟声在刚刚敲响，此刻已经来到晚上六时。
　　“时间不早了啊，不能再看下去了，刚刚神父说他要去干嘛来着......”
　　将书放回书架，舒展了一下身体，万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神父说他要去做饭！”

　　半小时前，厨房间内。
　　言峰绮礼挥舞着菜刀，将砧板上的食材细细切碎。
　　“豆腐切丁，牛肉切末，青蒜、葱花、姜末......忘记让万叶买正常辣度的辣椒了啊，没办法，就用魔鬼椒代替好了,”
　　言峰绮礼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油热了啊，那么加入名为豆瓣酱的调料，再依次加入这些......
　　哦哦！
　　斯巴拉西，不愧是那位中华餐馆老板所教的方法，就算是时隔许久未试，我也没有变得生疏么，下面就开小火等锅煮沸好了。”

　　当万叶离开书房，来厨房附近寻找神父时，还没有接近，他便感受到了剧烈的呛人味道。
　　“咳咳咳，神父大人，厨房着火了么？”
　　万叶连忙拨开半掩着的门，却只看在法衣外又披了一层围裙的神父正专注地炒着一锅什么，暗紫色的风衣挂在一边的架子上，黑色的烟雾从锅中向外扩散，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您在炒炸弹吗，神父？”
　　两年教会的伙食早就让万叶知晓，神父是个时常下厨，似乎也挺爱下厨，但厨艺绝不算好的人，因此在某一次辣度超标后，厨房便被万叶占领。
　　以往神父所做的菜品，最多是重口导致难吃而已，而眼前赤红如岩浆般的惊骇之物，万叶却是第一次所见。

　　一勺白酒兑入，几经翻炒，似乎是感到火候已成，神父停止了动作，拿出木勺在锅中稍微搅了搅，随后舀了一小勺，递向万叶。
　　“来得正好，快做完了，你要吃吗——？”

　　浓烟散去，在近距离的观察下，万叶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裹满了辣椒的鲜艳豆腐，仅仅是气味便像要灼伤人的食道。

　　“哈？要我吃？”
　　他看着了那鲜红的豆腐吞了口口水。
　　“不......回头再说吧！”

　　“啊，那可真是可惜——”神父将勺中的物质塞入嘴里，猛地咀嚼起来，汗水瞬间便从皮肤表面渗出，化作一颗颗露珠向下滴落，尽管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眼中爆发惊异的光芒，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剩下的豆腐装入盘中，递给了瞳孔地震的万叶，自己拿起米饭与味增汤，走出了厨房。

　　万叶走上前去，忍着要咳出来的冲动，跟上神父的脚步。

　　到达离厨房不远处的餐厅后，万叶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随着神父一起做了饭前祷告后，看到餐桌上不同以往多出的，厚重的教义书。

　　“明天我要出去参加一场神学讨论，万叶。”
　　神父将赤红的豆腐往米饭中倒了一些，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嗯？特意说这个是有什么事情么？神父。”
　　感受到空气中的呛人辣味，万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明天是星期六，来这座教会的信徒并不多，你负责宣讲教义给他们听，如何？”

　　“要我负责这么重要的任务么，神父。”万叶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你就当对着空气阅读书里的文字好了。”
　　“有人提问的话该怎么办呢？”
　　“那你就如实回答，自己还是个不够格的神父如何？”
　　“不如何，这简直不像样吧，神父？”
　　“这样啊，把你的教义本拿给我，万叶少年。”
　　神父像万叶伸出了手，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万叶微微一愣，但还是从外衣的里测将一个小本掏了出来，里面是笔记一样的内容，还有神父亲手批改留下的批注。
　　神父很快翻到了某页，那是没有一处红字的片段。
　　【直等到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神子，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
　　使我们不再作小孩子，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使一切异教之风摇动，飘来飘去，就随从各样的异端。】
　　“你对这段的剖析很到位，是你理解得最好的一段，明天就讲这个如何？”
　　“这样的话倒是没什么压力了。”

　　“那就没什么要说的了。”神父说完，开始将赤红的豆腐一勺一勺地送入口中，他被辣的满头大汗，却逐渐露出愉悦的神色。

　　万叶看着桌上的豆腐与米饭，神父这次的作品，似乎很成功的样子啊......
　　他狠下心，将一勺豆腐送入口中，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这是......
　　胸腔灼燃，逐渐扩散到整个身体内部，外界的声音消失，连视线都开始逐渐模糊，声线在一瞬间报废，只能勉强发出微弱的低鸣，
　　“咳呃.......”
　　即便如此，神父还是明白了万叶的意思，迅速地将眼底的愉悦收起，神父将一杯水递了过来，万叶一饮而尽。
　　“这是经过我改良的激辛麻婆豆腐——从名为‘红洲宴岁馆·泰山’的中华餐厅里学来的，......你还好吗？”
　　不太好.......神父。
　　即使想如此回应，但被灼烧的声道尚未恢复，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思考都要停滞。
　　如果不是知道就是神父救治并收养了自己，自己一定会认定这是谋杀吧。
　　过了许久，从如同濒死般的感觉中恢复，强忍着不适，万叶将味噌汤拌入饭中，草草结束了这顿晚饭。
　　下次绝对不能，再让神父靠近厨房。

　　某处隐秘的房间内，孤高的王端坐在椅上。
　　“吼？绮礼做的那不敬之物，连本王都需要动用宝库中的泉水解辣，这小子就这样硬扛过去了？”
　　吉尔伽美什的红瞳中倒映着万叶的身影，若有所思。

　　在数日前，言峰绮礼曾来找过本王，发表了甚是令人好笑的声明。
　　‘或许有些突兀，我想让那孩子参加圣杯战争，Archer。’
　　‘吼？’拼装着模型的本王连头也没回，
　　‘本王说过不要再让我见到那无趣的灵魂吧，而你却想让这种杂碎与本王同台竞技？真是大胆啊，绮礼。’
　　‘不，或许能成为有趣的余兴节目也说不定呢，英雄王，’
　　他将右手伸出，露出一枚古朴的钱币。
　　‘我用魔力解析过了，毫无疑问，这是真品。’
　　‘仅靠不同时代就想成为有趣的灵魂可不够格，不过...’
　　一想到这种连自身记忆都找寻不到的迷途犬，竟要去参加那种程度的争夺，心里未免有些发笑。
　　‘当个茶余饭后表演的小丑或许勉勉强强，
　　随你便吧，绮礼，可不要第一天就死了，那样就连这路过的爬虫都不如了。’

　　这是王的许可，算是对绮礼觐见的回应，为了这份声明的正式性，自己便随意地多看了两眼，哪怕是已经腐烂的东西也或许有其价值。
　　然而只是随意的一瞥，却看到了多余的东西，骯杂的淤泥盖住了无法看清的光辉，竟让自己产生了些许兴趣起来。
　　绮礼是不会明白的吧，那要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的事情。
　　——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死不掉。
　　就算没有本王给予的灵药，只要多花些时日，那具半死不活的躯体就能从地上爬起。
　　特斯卡特利波卡，这是你搞的鬼么？简直不像样。
　　不过无论是阴暗还是光辉，都是多出的东西，触手可得的愉悦，如此一来，那家伙倒是值得让自己多看两眼。

　　从黄金的王座上起身，红瞳微眯，一只脚下的臭虫被踩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