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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审判(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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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锤下去,检察官决定休庭。
庭审现场刹那间犹如炸开锅的菜市场,声浪嗡一下炸起,几乎冲破房顶。
“宁彬说什么?”
“违规匹配?师父,什么是违规匹配啊?”
公正局此次的庭审相当于一次公开审讯,一般遇到重大案件都会对外开放。只不过开放仅限于中心塔和联盟内部,今天就有不少人员带着自己的实习生过来交流学习。
张春和已经过了拽着老大东问西问的时候,她有些担忧的看向谢楚。
谢楚眼神越过人群,直直看向台上的宁彬。
宁彬的反诉不一定会成立。
他的两个诉求,一个是违规质控,是说行动部在没有切实证据时对宁彬进行批捕和过度审讯。但当时北3供能点的监控清楚的拍到了宁彬对供能点开枪,行动部的反应并没有问题。
关于过度审讯,又有谁能证明?何况这件事后,杜超还允许他和自己合作前往新北村调查。虽然明面上是说要解决病毒案的事情,但大家实际上都知道,宁彬要去调查爆炸案。
至于违规匹配……
谢楚想到这里,起身离开座位。
“哎!”张春和见谢楚快步走出现场,急忙跟上去。
这几天的事情太过杂乱,张春和回家东想西想,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去信息技术部去找她弟查了一晚上监控。
正如谢楚所说,关键时间段的监控不是故障,就是模糊。张春和额头渗出冷汗,她盯着弟弟探究的目光,合上电脑。
“没事,”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道,“我把手机弄丢了。”
张春和她弟一贯比较信任姐姐,他点点头,没说别的。只是奇怪道:“这破监控又该报修了。”
“说的是。”张春和想到之前宁彬和谢楚的话,心说中心塔内部可千万别被进化派搞成筛子。
“我明天去报一下。”弟弟合上电脑前,疑惑的嗯了一声。张春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猛地精神了。
那是谢千峰和埃蒙。
“谢组。”她追在谢楚身后,小声喊。
谢楚脚步不停,不顾张春和的呼喊,直接冲进卫生间。他将排队的三个人拽出去,越过人群抓住正往隔间里走的埃蒙。
埃蒙一顿,当即要锁门。
谢楚动作更快,他哐叽一脚插到门板边,硬是挤开门,把埃蒙拽了出来。
“你变态啊!”埃蒙崩溃大吼,“你有病啊谢楚。”
谢楚直勾勾的盯着他,沉声道:“拿出来。”
埃蒙涨红了脸,咬牙切齿:“谢楚!”
“你别在这犯病耍流氓!”埃蒙奋力挣扎,但不知怎的,他一个S级哨兵居然被谢楚这个A级死死压制,反手按在窗台上。
公共卫生间的窗台上常年疏于打扫,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上面还有几只陈年虫子尸体。埃蒙脸贴上窗台上,和一只干瘪的死虫子四目相对,恶心的够呛。
“你有什么让我耍流氓的必要?”谢楚不慌不忙的反击,他提高声音,喊进来张春和,“去拿他的公文包。”
“你这是侵犯个人隐私!”埃蒙大喊,“我要把你告到联盟!”
卫生间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看热闹的人。张春和半天没挤进去,反而是站在前排的陆露走了过来。
她从隔间拿出公文包,对谢楚说:“没有,看看他身上。”
“小陈,来,拿手套过来,去翻翻垃圾桶。”陆露说,“看看有没有一份匹配报告。”
埃蒙眼皮狠狠一跳。
但他现在不能认。
宁彬的第一个反诉基本上不会成立,毕竟其中的各项标准判断太过灵活,要真的判,那行动部一半的案子都得被扣上反人权的帽子。但是谢千峰确实和他商量好了哨向匹配,没有经过宁彬的同意,并且还留下了书面证据。
那份匹配意向表不能被找到。
在谢千峰被带走的那一刻,埃蒙就知道他必须要处理掉那张表。
其实在签字之前,就连埃蒙都觉得,谢千峰的计划太过冒险。有的时候他真不明白,谢千峰拼命想把宁彬留在中心塔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的等级吗?
埃蒙确实没多喜欢宁彬,他更没必要为了宁彬搭上自己的前程,只是这次成功的话,对他的利益大过风险。
他们谁都没想到宁彬会真的和谢千峰撕破脸。
“你们,你们这群野蛮人!”埃蒙奋力抬起头,“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凭什么翻我的东西?”
陆露站在他身后,打了个哈欠:“昨天熬夜庖丁解人,出门正好听见了两句小话。”
张春和终于到场,她压低声音,对谢楚说:“对,我正想说这事。那U盘我肯定放在箱子里了,不可能在我这里丢,我不信邪,半夜去调监控。”
说到监控两个字,埃蒙不可置信的颤抖起来。
一切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谢楚冷笑看向埃蒙。
“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来搜?”谢楚余光瞥见赶来的法警,对埃蒙说,“想听我背背主动配合的优待吗?”
“不用。”埃蒙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恨恨的挤出两个字。
……
两个小时后,检察官宣布延期开庭。陆露和张春和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坐在公正局门口长长的石阶上。
“你猜谢司会不会退?”陆露嚼着珍珠,她似乎没想着谢楚回答,自顾自的接上了答案,“我觉得不会。”
“宁彬是谢司的养子,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往家庭纠纷上靠。”陆露说,“你说,他为什么一定要宁彬留在中心城呢?”
谢楚不知道,如果谢楚知道,他和宁彬也不会如此被动。
张春和咯吱咯吱的嚼冰块:“因为进化派吗?”
“不太像。”陆露说。
进化派的事情出来后,陆露的法医组前后经历了四次检查。各种工作堆成了小山,她无奈只得半夜加班。好在干他们这一行的胆子都不算小,不然黑灯瞎火碰上俩人,她得先吓出心脏病。
谢千峰当时说什么来着?
“师姐。”陆露回忆着谢千峰的话,“他说他宁可宁彬恨他,也不能再对不起师姐。”
谢楚一怔。
宁彬的母亲宁鸿雁,确实是谢千峰的师姐。但,什么叫再对不起师姐?
谢千峰和宁鸿雁从毕业后就没再有什么交集,除了同在中心塔工作以外。他记得宁鸿雁是科研人员,谢千峰早早就进入了行动部。按理说,谢千峰除了那点过期暗恋以外,不该有什么对不起宁鸿雁的地方。
他对宁鸿雁的印象只停留在每天打照面的那段日子,宁鸿雁性格温柔,十分反对在他身上做哨向病实验,因此每天都提前放他出去玩。
后来有一天,她就突然不见了。谢楚也被转移走,此后多年,一直生活在实验室,直到因为情绪崩溃回到C国中心城。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记得宁彬曾经说母亲是“曙光系统”的维护人员,但那时候她天天待在哨向病研究组,难道没有自己的科研任务吗?
宁彬离开中心城,前往南城研究院,为的是研究哨向病。如果宁鸿雁还留在“曙光系统”科研组,那宁彬为什么要带走她的笔记?
直觉告诉谢楚,宁鸿雁后期应该就职于哨向病科研组。
“我记得,宁教授是不是转过一次组?”谢楚问陆露。
陆露点头:“对啊,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哨向病1102案,你不知道吗?”
谢楚还真不知道。
“嗯,怎么说。”陆露对上他迷茫的眼神,考虑到他和宁彬的关系,斟酌着用词,“宁教授的实验成果,比较有争议。”
“关于哨向病,过往研究对其发病原因多有猜测,有的人认为是身体机能失调,有的人认为是核辐射影响,还有的人认为是人类基因缺陷。”陆露说,“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关于哨向病发病原因的观点。”
谢楚问:“所以宁教授,研究出来了?”
“没有,”陆露说,“但她否认了哨向病。”
“啊?”张春和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哨向病,困扰30%分化人员的病症,至今无法找到解决方法的绝症,被她否认了?这什么神奇的掀桌子打法?
陆露继续道:“我也是偶然和一位老先生聊天得知的,宁教授当年的观点,说实在有点疯狂。她认为,哨向病实际上是分化人员心理疾病的躯体化症状,因此在初期会展现出失控的表现。”
“而人们至今并未实验精神类药物是否会对分化人员的精神域产生影响,她认为当前市面上的精神类药物绝大部分都会影响分化人员的精神域,产生失控症状。所以,她希望可以重新研发相关药物。”
张春和听完,嘶了一声。
“这,听着确实有道理。”她小心的看向谢楚,“但宁教授的观点实际上不能解释先天哨向病患者出现的原因吧。”
陆露看向她,张春和注意到她沉着的眼神,猛地意识到什么。
“可以。”
陆露说:“宁教授论证了。但,因为实验观察对象情况特殊,联盟对其身份保密,但据说宁教授最后提交的报告中的确有完整的论证。”
“所以,”张春和不可思议的问,“她成功了?为什么我们从没听过?”
“因为有两种说法。”陆露望向湛蓝的天空,“一种说,她失败了。宁教授最后死于哨向病发导致的车祸,而她的心理测试结果一直健康正常,并且实验也没有进行到最后阶段。这是官方说法。”
“非官方说法是,她成功了。”
“所以被暗杀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