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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宝剑十(三) ...

  •   朱琳站在原地。她的大脑现在才开机,她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乖乖:“你被我买下来才不到一个星期,怎么已经认识了这么多的人?”

      乖乖和地下的石人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众石人们沉默地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朱琳见到了地道中摆放着好几台她曾经在博物馆见到过的机器,好像是六百年前的电报机一类东西。但是这些显然不是那些老古董,材料看起来很新,应该是这里的人自己重新做的。

      乖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我被你买下来,我之前的记忆就已经被清零了。但是我的代码中,不知道是谁给我下了一个命令,让我到这里来找他们。”

      朱琳狐疑地看着乖乖。她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她并不能完全相信乖乖,但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相信乖乖。她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问下去,而是对乖乖道:“好了,我想好了,我不会加入任何一个组织,不论你们是如何神通广大。”朱琳转头观察着地道中的所有东西。这里的一沙一砾都让她感到陌生,甚至于有些可怖。朱琳看着乖乖,显然乖乖没有意料到朱琳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真的想好了吗?”

      朱琳点头,她看着乖乖疑惑的脸,心中一股无名怒火烧了起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当然考虑清楚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管这个决定是否足够正确,我都会为承担这个决定带来的所有后果!”朱琳气得脸发红,她深呼吸了几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只好强自镇定:“我不是孟菲斯,我的决定当然不可能百分百正确,但是我是一个人,我有为自己做出决定的权利。”她再次看了乖乖一眼,转身就要向上爬去:“我走了,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乖乖一把拽住了她:“等一下,现在上面有蓝光。”

      于是两人便沉默地站在下面等了五分钟。五分钟后,乖乖松开了朱琳:“现在可以了。”

      朱琳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地面。神像背后,荒凉得连蚂蚁都没有。朱琳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这才猛然惊觉,她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伊甸园了。

      朱琳将终端点出来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她双手抱住肩膀,看着神像对面那个装了红外探测仪、光学探测仪和电磁辐射检测仪的机器,像是一个独眼的巨人,正在用它那只发着蓝光的独眼护卫这这座山谷当中的庄园。

      朱琳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她自嘲似地笑了,如果伊甸园还在的话,她可能现在身体内的激素水平就会迅速上升,加速自己体内的脂肪分解,为自己快速提供热量。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直接从石器时代穿越到NI时代的猴子,因为褪去了体毛而对外界的真实温度感到不适应。

      朱琳沉默地绕过神像,向山下走去。这里还在洛城的陆地安全范围之内,因此从朱琳的住处来到这里不需要先向城防处申请。朱琳走在下山的坡路上。这是夏季中罕见的一天,夜空晴朗,却并不让人明白这是夏天——温度太过凉爽了,简直就像是深秋的夜晚。天上的银河壮丽而慷慨地铺向无垠的宇宙,像是一卷迎着朱琳而来的、华丽的古典挂毯。朱琳罕见地停下脚步,站在半山坡上看着满天星辰。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学校的时候,替同学代上过一节课。那是一个被认为在新闻学上有天赋的女孩,但是她不喜欢新闻学,她喜欢化学。她常常找别人代替她去上课。原本其他科目的老师都会在教室门口打开基因签到器,因此并没有代课的空间。那女孩去听化学课,也只能在教室门外偷偷听。但是教新闻学的老师似乎颇有些古典情调,她从来不喜欢让学生签到,她的课,如果全都坐满了,她会讲得很精彩;如果只有一个人,甚至于没有人,她一样会讲得很精彩。

      朱琳就是在那堂课上,第一次见到了不同年代、不同地区流传下来的银河的图像。

      夜风萧瑟。这座小小的山坡在六七百年前就已经寸草不生,地表的黄土和砂石都暴露在空气当中。在六七百年前的黄金时代,人们只尝试着在这里种植一寸来高的小草,他们那时候计划着先种下这些小草,把土和沙子都留住,然后再往上尝试不同的植物。

      但是还没等他们展开宏伟蓝图,核洪暴就打断了一切。

      朱琳低下头来,用脚尖缓慢地在地上画着圈。黄土包容地留下了她想要的痕迹,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那个喜欢上化学课的、被强迫学新闻学的女孩子,后来她因为新闻学必修课不及格达到了三次,被告知永久禁止上学。在她接到通知的第二天,她的死讯传遍了整个学校。朱琳此时才明白,她不是因为被禁止上学而崩溃,而是接受不了她无法再去听化学课,哪怕是偷听。

      朱琳在地上用脚尖画了三个温吞的圆圈。她觉得没意思,抬起头来继续看着天上的银河。在银河深处,似乎有一颗流星闪过。朱琳默默地伫立,她本打算在这里多消磨一些时间,但是她终究是个务实的人,最后她只停留了五分钟,就离开了半山腰。

      然而在这时候,朱琳才听到她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头,发现是乖乖。朱琳觉得奇怪:“你跟来做什么?”

      乖乖沉默了一瞬,温润的眼睛盯着她:“我是家务机器人,帮助你是我的职责。”

      朱琳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她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你不用再帮我做任何家务了。你也不叫乖乖,你是谁?”朱琳发出一声没有打算让任何人回答的疑问,短促地停顿之后立马便继续道:“你不是乖乖,没有必要做一个真正的家务机器人做的事情。”

      乖乖看着朱琳,露出一个笑来:“是,我不是乖乖,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朱琳,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朱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一时间答不上来。“乖乖”继续道:“你不信任我,这很自然。但是就像是你说的,我继续在你家帮助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你需要尊重我的决定。”

      朱琳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她现在相信了自己确实没有任何口才上的天赋,当年在新闻课上看到银河时她所受到震撼的那一瞬间,也和天赋无关。

      她默许了乖乖继续跟着自己。一人一AI缓慢地顺着洛城的旧城墙走回了城市。洛城旧城墙不远处,就是早已干涸的洛河河床。朱琳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听清楚了穿过洛河河床的风声。

      这风声呜呜咽咽,像是远古猿猴的号哭,像是曾与驼铃相伴的羌笛声,像是黄金时代游客在山丘上听到的所谓魔鬼城鬼哭,又好像是与此处相隔万里的海边潮起潮落——

      月色之下,巴别塔上。圣子的荆棘王冠上,阿尔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光屏,面色铁青。

      他之所以前几天都在看从王赢凤脑子里取出来的乌托邦里存的东西,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就已经让孟菲斯根据王赢凤的基因信息去数据库中查找,查清楚“王赢凤”到底是谁。

      王赢凤目前的身份是联盟前退役准尉。这样的身份对于他所参与的这个宏伟计划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并且他和王瀛锋读音相似的名字,令阿尔坚信这人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准尉。

      然而孟菲斯已经将王赢凤所有被记录在数据库中的生平就呈现在了光屏上。即便王赢凤受了核洪暴时代长生技术的恩惠,活到如今也有两三百岁,但是他的生平在光屏之上,也不过寥寥几行字:

      “核洪暴两百六十八年,出生于渊州。父亲王照先,软件工程师;母亲刘辉慧,冰球运动员。王照先在核洪暴两百六十九年时被渊州边境交火波及,受重伤去世。刘辉慧独自抚养王赢凤长大。”

      “核洪暴两百七十五年,刘辉慧因辐射综合症去世。王赢凤被送往天使之家孤儿院。”

      “核洪暴两百八十六年,王赢凤应征入伍,成为联盟集团第八十三军第十九师步兵A旅第五团列兵。”

      “核洪暴两百八十七年,渊州沦陷。随部队收复渊州,升上等兵。”

      “核洪暴两百九十年,‘渊州黑子’爆发。渊州与联盟中心失去联系三年。核洪暴两百九十四年,渊州重新与联盟取得联系。”

      “核洪暴三百零一年,随部队前往纽克斯城。升中士。”

      “核洪暴三百零五年,前往圣地安妮堡执行绝密015号任务。升准尉。回到联盟之后出现严重精神异常,物品认知出现障碍,于联盟第一军事学院附属第一医院接受治疗。”

      “核洪暴三百一十年,经过反复试验,无法通过植入乌托邦来直接干预王赢凤脑中产生的错觉。治疗继续。”

      “核洪暴三百一十一年,确认王赢凤在十年内无法恢复军事价值。经王赢凤同意,参与‘阿列克西与狮身人面像’计划。”

      “核洪暴三百二十二年,成为‘阿列克西与狮身人面像’计划的第十六位成功者。经评估,身体状态依然不具有军事能力,经本人申请,冬眠两百年。”

      寥寥数语,就是王赢凤的前半生。

      阿尔看着孟菲斯给出的王赢凤的前半生简历,颇有兴趣地在“渊州黑子”上点了点:“他原来也遭遇了这场灾难。”

      孟菲斯没有说话。

      事实上,在核洪暴开始之后,已经很少有能够与之相提并论被称为“灾难”的天灾了——一般来说,核洪暴之中的人祸更加可怖——然而就像是为了展现所谓“神罚”“天怒”依然存在一样,“渊州黑子”像是一只从宇宙深处翩然而至的黑天鹅,将整个渊州笼罩在其优雅的羽翼之下。毫无原因,直到目前对于渊州黑子的成因也只有假说而没有通说,渊州在被联盟集团收复之后的一个月内,迅速地爆发了远超周围地区的核辐射污染,其浓度和烈度在这被命名为“核洪暴”的五百年内都屈指可数。

      然而渊州黑子远远不止是有点高浓度核辐射污染而已。高浓度的核辐射污染之下,人人都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但是更多的人认为这把剑在自己的脑子里。

      人类花了数亿年进化而来的、精巧的、充满奥秘的双螺旋,在如此高浓度的核辐射污染之下,转瞬之间,就像是一座精致的、积木搭建的巴掌大的小模型,在龙卷风经过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崩碎在地。

      渊州虽然是联盟和反同一场论交火的前线,但是在渊州黑子到来之前,渊州有八千多万人口;在渊州黑子过去之后,渊州人口只剩下了两千万不到。

      而联盟当时并没有余力去救助被渊州黑子笼罩在头顶的人们。高浓度的核辐射在那个年代太常见了,甚至于如果对消灭敌人没有帮助,联盟并不关注什么人死了、哪些人幸存。联盟当时已经在研究战斗款的高仿真AI,并且那时候人造子宫技术已经相当成熟,联盟不缺士兵。

      最经济实惠的方案,就是封锁渊州。只要使这块黑子呆在渊州,对于联盟来说,就是一种胜利。

      阿尔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王瀛锋。王瀛锋对于封锁渊州的计划完全不支持,甚至可以说是强烈反对。阿尔还记得他在出发前在联盟集团会议上激动得脸色通红:“如果我们连刚刚收复的土地,都认为生活在它之上的人们只是一种消耗品,那我们和远古时代的奴隶主有什么区别!”

      王瀛锋的眼神锐利。他环视一周,只有阿尔敢直视他。阿尔带着微笑,蓝绿色的眼睛让人想起黑天鹅游弋的湖水,他的神色既嘲讽、又新生,像是一个静静聆听天使长发言的恶魔。

      没有其余人敢和他对视。因为王瀛锋无比正确。他前不久才被选为联盟方面代表信仰的“总教长”,联盟为此还特意将一个已经冬眠了近一百年的服装设计师叫醒,为王瀛锋制作了绝无仅有的、空前的也可能是绝后的华丽礼服。

      连阿尔也不得不承认,当王瀛锋头戴高冠、身披长袍、手持权杖,站在那座以高挑的塔楼和精致的花窗而著名的索丽亚特大圣堂之中,当天光从圣堂顶部的花窗中落在他一个人身上时,恐怕真正的魔鬼见了,也会当场皈依。

      美中不足的是,王瀛锋身后的高墙上,那一整面墙的古老壁画被反同一场论的人的鲜血玷污了。那本来是一副名流千古的画,描绘的是几百年前,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为了被启蒙过的自由而战斗的场景。反同一场论的人的鲜血染红了壁画上已经褪色的旗帜。阿尔本来在王瀛锋进行这个典礼之前想要让人重新按照旗帜原来的颜色洗去血迹,复原成旧有的模样,被王瀛锋阻止了:“他们死得其所,也是英雄。”

      联盟将王瀛锋捧上总教长的位置,是因为联盟对于反同一场论的乞丐们始终不能理解:在冰天雪地里,被核辐射污染,每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基因突变而变成怪物,没有触手可得的食物、没有每天一回家拧开水龙头就能流出来的热水,为什么还能保持如此顽强的斗志?

      联盟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有王瀛锋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隐秘的、懊悔的神色,就好像他曾经可以奔跑着搭上唯一一趟回家的末班巴士,但是他没有跑起来,而是闲庭信步地走过去,看着巴士离开了。

      他认为还会有新的机会,能够让他回家。

      但那真的是最后一趟巴士了。

      王瀛锋的话没人敢反驳,但是也没人赞成他。即便是总教长,他要做的事情也需要联盟集团会议中至少一半以上的人同意。

      “我们对反同一场论的人为什么具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尚且没有答案。”王瀛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冷漠地看着在座的众人,像是一尊活过来的神明偶像:“让我带着一个特种部队去,去渊州。我们虽然拿下了渊州,但是对于城内反同一场论者的清扫还没有结束。”王瀛锋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钢笔,把它拈在指尖转了一下,然后“啪嗒”一声放在桌面上:“他们同样不会放弃转移自己的成员。我去亲自清扫他们,同时也看看反同一场论的人对渊州黑子有什么反应。”王瀛锋终于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如果他们展开救援,我们也必须展开救援。各位,为了联盟的利益,我想我作为总教长兼联盟会议首席参议员之一,各位应当不会不给我这点面子吧?”

      “联盟利益”,好大的一顶帽子。在座的人面面相觑,阿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王瀛锋冷淡地看着坐在会议桌旁的人,用桌子上的钢笔点了一下桌面:“各位,投票吧。”

      这个时代早就没有人手写文件了,手写的文件被视为一种精致而奢侈的艺术品,需要找专人定制。王瀛锋却保留了手写的习惯。他本人就像是一个不甚被保护得太好而流传至今的古董,让这个时代的人被他身上花纹一样、堪称精美繁复的道德标准啧啧称奇。

      终于,坐在会议桌边的参议员们开始举手投票了。如王瀛锋所料,没有人能够戴得住“损毁联盟利益”这顶高帽。只有阿尔,在所有人都投了同意票的时候,他投了弃权。

      阿尔被所有人注视着,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的这一票并不重要。总教长此行势必成行,我希望这一票能够表达我个人的态度。联盟利益已经被在座的各位考虑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投弃权票当然是阿尔的权利。没人再说什么,当阿尔投完票之后,电脑系统中便自动记录了投票结果,无法再更改。七个参议员,六票赞成,一票弃权,王瀛锋的建议被通过。

      正在阿尔沉浸在回忆中时,突然他听见了孟菲斯的警告:“警告!警告!联盟第一医院遭遇不明生物袭击!”

      光屏迅速在阿尔面前展开。联盟第一医院第十九层,摄像头上闪过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下一秒,摄像头的画面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阿尔又惊又怒:“这不是王赢凤吗?!难道你们没给他注射基因放松的药物?”

      基因放松药物是联盟研究了近百年才研究出来的心血,简单来说就是能够针对每一个人的基因蒙汗药,针对基因做出的使人肌肉放松的靶向药物,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这种药物的药效。

      孟菲斯调出另一张光屏,上面显示着王赢凤现在的基因检测结果。在联盟第一医院第十九层,王赢凤的身体表面被自动启动的激光、火药子弹打出许多伤口,他的血液落在地上,地板中的基因检测模块还在运行,自动将他目前的基因检测结果发到了孟菲斯这里。

      王赢凤的脸上没有任何吃痛的表情。他皮肤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一脚踹开试图拦截他的机器人,一拳打在赶来的医院安保人员脸上。结结实实结下王赢凤这一拳的安保人员像是一只布娃娃,倒在地上,半张脸凹陷了下去。

      “与人类基因相似度......怎么可能只有96%?!”阿尔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孟菲斯是绝对中立的,它立马又调出了另一组数据:“与‘狮身人面像的梦想’实验体T056的基因相似度,达到99.99%?”阿尔此时才终于想起来,这当然是可能的。

      甚至于联盟在两百年前就做到了。

      “狮身人面像的梦想”,是和“阿列克西与狮身人面像”计划同期进行的计划。二者相较,后者的防线更加广泛,而前者的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将普通人类改造成能够在战场上做出自主决定的战斗机器。

      狮身人面像的梦想当时确实成功了,成功的实验体就是T056,但这是一个高仿真机器人,即便仿真到真的有人依据T056编制了它的人类基因组,但是当时这个计划最终被认定为失败,原因即即便是高仿真机器人,T056也已经展现出了不受控的特质。

      但是T056已经被销毁了。阿尔完全不明白,一个高仿真AI的高仿真人类基因组,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王赢凤的身上。

      王赢凤已经将第十九层的所有人和AI都破坏殆尽。他站在第十九层的最后一个摄像头前,沉默地向摄像头伸出手。在摄像头被王赢凤拧下来的那一刻,阿尔和光屏上的王赢凤对视。“你到底是谁?”阿尔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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