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贡尔庄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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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弥宁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躺在松软的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昨晚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自己被凌虐各大种族的记忆刺激，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现在之所以躺在床上，看来是白茶或侍者安顿了自己。
弥宁搓了把脸，只觉梳理记忆一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不然她连原身干过哪些“好事”都不清楚。
现在的弥宁已经无法直视整个寝宫，这个看起来纯洁无瑕的地方，实际上处处有着“自己”恶行留下的痕迹。
尤其是对白茶。
弥宁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白茶不会还在原地坐着或跪着吧！
她没穿袜子就下了床，掀开了几处纱幔都不见白茶的身影。
弥宁长出口气，也是，没人会真的傻等一个晚上。
“大人，您在找白茶骑士吗？”侍者听见弥宁的动静，走上前，“骑士们有例行早训，白茶骑士刚走不久。”
弥宁一阵牙痛，刚走不久，这一晚白茶不会就是在地上睡的吧！
弥宁严重怀疑原身无法无天已经很多年，毕竟寝宫内的侍者都是一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样子。她列了个家具清单让侍者前去采购，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让自己请来的客人们有沙发可以坐。
打发了侍者，弥宁也彻底没了困意，换了身裤装，她决定执行昨晚的计划——去藏书塔看看。
*
与高耸入云的占星塔不同，藏书塔则更像弥宁上辈子曾在纪录片中见过的“金字塔”。且并非一座，而是由四座大小不一的藏书塔组成的小片建筑群。
弥宁站在雪白塔身面前，两手搭起凉棚，试图从外观上分辨几座藏书塔的不同。
原身关于藏书塔的记忆十分稀少，似乎很少踏足其中。这让弥宁有些犯难，最小的藏书塔都有五六层楼高，自己一座座看过去，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附身”相关的资料。
“弥宁？”
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弥宁下意识转头，便看见一个身穿圣袍的少女。
对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发色与瞳色，显然也是一位圣女。记忆适时跳出对方的信息——原身似乎不怎么和这人打交道，只知道对方叫黛珊。
“倒是难得在藏书塔看见你，”黛珊臂弯里夹了两本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今天不去打猎吗？”
弥宁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为了爬上爬下找资料方便，她今早特意换了衣柜里的裤装，只是现在看来，这个马甲和长裤的搭配，似乎是原身的打猎套装。
“不，我来藏书塔。”弥宁开口，打断自己脑中原身猎杀奴隶的画面，“我不常来这里，能请你帮我介绍下吗？”
黛珊显然对这个请求感到意外，但她只是挑了挑眉，而后从弥宁身旁走过，“你倒是会找人，来吧，全神国没人比我更了解藏书塔。”
弥宁心下一喜，快步跟上黛珊。
“藏书塔共四座，前三座较小，分别储存星照大陆的历史与地理、语言与魔法、文学与艺术，三座小塔环拱一座大塔，大塔你总知道吧，我们的圣言堂。”
圣言堂三字一出，弥宁有了印象，记忆中这座塔储存了自星照大陆成型、神族诞生意识以来的所有神谕，每个圣女的祝福与占星记录都会被储存于此。
“藏书塔用圣灵石搭建，没有常规意义上的门窗，这样有助于资料的保存，”黛珊停在储存历史与地理的藏书塔前，塔身现出一个光环，她示意弥宁跟上，“藏书塔内部都是联通的，你想找什么？或许我能告诉你去哪座塔的哪一层。”
进入藏书塔内部，弥宁身上的温度骤降，与此同时，视线也昏暗了许多。而当她抬起头，则被成千上万点星光震在原地。
黛珊走向其中一处星光，把手中的书递过去，两本书化作两团光晕，融进了星光中。
“对第一次来藏书塔的人，可能确实有些震撼。”黛珊退到弥宁身边，“书籍只是知识的呈现方式，它们原本只是这样大大小小的光晕。”
弥宁艰难地消化着书是光晕、宛如星穹的存在实际上是书架的事实，转头看向黛珊，“我想去魔法馆看一看。”
跟随黛珊，弥宁再次穿越了一个墙上的光环，进入了另一座“星穹”。
“魔法馆收录不全，虽说每个种族的经典魔法都存在于此，偏僻冷门的绝学也能在藏书塔找到。但魔法学习中总能诞生变种，难以一一完备记录。总之，魔法馆是我最不喜欢的藏馆，这种永远收录不完的感觉真让强迫症难受。”
在原身的记忆中，除了神族和人族，每个种族都有自身的种族天赋，其表现形式就是各式各样的魔法，如龙族擅长操纵空间，空间系的魔法便多发源于龙族之手，精灵有着强大的疗愈能力，能运用生命系的魔法救人或杀人，人鱼则有着强大的精神力，以精神系魔法著称。
拥有相应天赋的生物，学习对应魔法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同时，魔法的学习也具有等级性，高等种族学习低等种族的魔法，远比低等种族向上学习来得容易，这也是这个世界等级制度不断固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一条规律发展到极致便是神族无所不会，而人族毫无法力——前者张口便是庇佑或毁灭大陆、预知或拨乱时空的圣言之力，后者则要用双手完成一切工作，如最卑劣的泥土般无知地活着。
觉醒神智的早晚决定了种族的优劣，魔法能力获得的多少则深深固化了这种等级。二者相辅相成，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天赋论”：
一切优劣都与生俱来，毋庸置疑，理所当然。
如果说弥宁昨日因此地等级森严、弱肉强食而怒火汹涌，今日便更趋冷静，她仰望着星海般的魔法知识们，心想：与生俱来，果真如此吗？
“你想了解什么魔法？”黛珊打了个哈欠，她看起来是真的对魔法不感兴趣，或许大多数神族都对魔法不感兴趣——与生俱来的东西确实没有什么了解的必要。
弥宁在心底盘算着，附身算什么类型的魔法，或许算精神系？
“我想了解精神系的魔法。”
一大团光晕聚集在一起，随着黛珊挥手，缓缓飞向弥宁，光晕落地，化作几十摞书本。
“啧，这种古老魔法就是繁杂，居然有这么多……你应该知道怎么快速摄取知识吧，实在不行就用光晕模式看。”
弥宁……弥宁没有相关记忆……
弥宁一边满脸抱歉地请求黛珊教自己如何用光晕模式阅读，一边在心中给原身再贴标签——以虐待为乐的暴力狂、打猎爱好者、文盲。
“就是直接用精神力去感知，”黛珊又一挥手，书籍重新化作光晕围住了二人。弥宁闭上眼，伸出一条精神去触碰光晕，铺天盖地的信息涌入脑海。
在彻底坠入知识海洋前，她听见黛珊远去的脚步和嘟囔的低语。
“弥宁这家伙不会真摔坏脑子了吧，居然跑来看书……”
*
读不完，根本读不完。即使是用光晕模式，弥宁连读了十个小时也只是读完了几摞书，而这些信息里，没有一条和附身相关。
藏书塔里显然没有信息检索系统这种东西，弥宁试着带书出去，却发现上限是两本。
她短暂地怀念了一秒赛博世界信息电子化的技术，但也意识到，即使自己不休不止地在藏书塔看下去，这些书十天内也看不完。
而贡尔庄园的附身怪事显然给不了她这么多查资料的时间。
甚至或许从精神系乃至从魔法角度入手调查附身，就已经走上了歧路。
弥宁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从书堆中挑出一本《精神系魔法基础入门》，又将目光投向“星穹”，唤来一本《星照大陆魔法概览》。
理论指导实践的计划失败，弥宁决定直接实践。她挥手将书籍送回“星穹”，打算仅带上这两本用来赶路时看——能有意外灵感就更好了。
走出藏书塔，太阳已经坠下神国，黄昏快要结束了，真正的星穹倒扣，无数星子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
弥宁夹着两本书往回走，却在经过某处寝宫时，听见花园里一阵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你下手轻点，真把她打死了怎么办！”
“打不死，龙族皮糙肉厚，顶多破点皮留点疤，过不了多久就没了。”
“但今夜总能看出来吧！”
“今夜怎么了……哦——我懂了，你怕弥宁知道。”
“我当然怕她知道！你忘了她上次生气，把我寝宫都炸了！”
“嘶……但我看她自从摔下占星塔，好久不出门了。大家都传她把脑子摔坏了呢。”
“摔坏了我第一个庆祝！但我见她昨日还举办祝福，看起来不像有事。”
“有没有事不清楚，但她肯定没空再管这条笨龙。她啊，可是搞了个新东西玩。”
“什么新东西？”
“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我听说，弥宁昨夜抱回去一个亡灵族的奴隶。”
弥宁蹲在暗处听墙角，本来是想获得更多的原身消息，没想到撞见一场私刑，还见证了谣言的诞生——
什么叫做昨夜抱回去一个亡灵族奴隶啊！
时间、行为、人物，没有一个准确的！
弥宁对此零容忍，直接走出黑暗，开口：“黑灯瞎火干活多不方便，我给你们点个亮吧。”
“啪”的一声，一大片火光照亮整个花园，暴露出两个蒙面人，以及一个……一头趴在地上的黑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贡尔庄园（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