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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沙盘就放了一个孩童和战士的沙具。

      霍继临听到声音抬眼,霍修宓摘下戒指放到手提包,他问:“回来了?”

      “这么罕见,还不睡?”霍修宓走过去,路过茶几,看到几个用过的杯子:“有人来过?”

      霍继临说: “四叔刚来过,风尘仆仆的,像从哪赶过来。”

      霍修宓不动声色: “来干什么?”

      霍继临答非所问:“你怀疑父亲的死,所以把全部人聚在一起,这是你把四叔留下的目的。”他手上摆弄着沙具,埋到沙里面又挖出来:“他问了我一些话而已。”

      霍修宓很早之前和他说过,她要开始了,所以不管有谁找他,说了什么,都不用去信。她没有明确说这个对象是谁,所以霍继临草木皆兵。这一不信,就好几年。这几年里他都没真心信任过一个人。

      “我知道你是有事瞒着我,但我觉得,这些事由你亲口说会更好。”

      沙具全被他亮在沙盘外面,霍修宓听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没看他,视线落在沙盘上。

      拼沙盘是有效的心理疗法,能放松,能让人看透自己。这个沙盘本来是在父母卧室,因为胡知秋有心理障碍。但霍修宓作为她的儿女,至今都不知道她是得什么病,因为在霍继临很小的时候她出车祸去世了。

      胡知秋做沙盘的时候门是锁着的,没人能进去,但沙具好看好玩,胡知秋不做治疗的时候慷慨把沙盘让给他们。这是霍修宓的兴趣之一,是霍继临唯一的兴趣。

      后来被他搬下来了,但他不会在有人的时候摆弄,权当装饰。

      霍修宓会隐瞒,不会欺骗:“我是有事没告诉你,但我不会害你,这些事你知道了并没有好处。”

      “所以父亲是自然离去的。”他淡下结论,霍修宓有心掩饰,但彼此心明这只是烟雾弹,“你要做什么呢?你能做的我查不到,甚至这件事只要你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是这个意思?”

      “可以这样说。”霍修宓拿起一个孩童沙具:“我当初和你说好,你在明,我在暗,是为了你。如果有人有可能动摇你,或者不忠,我会帮你铲除。因为我和你是同一个父母,我们不会互相背叛。”

      霍修宓不怕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直视,尤其霍继临,她问心无愧。

      霍家的每一个人活在光线之下放暗箭。要保证自己不被刺伤,唯有自己成为暗箭。这是她一切的初衷,是硬生生把自己扯着往那走的方向。

      霍继临早就知道了,她说的会做到,不论是霍继年、霍继文还是霍继淳,她全然不顾及他们是否会在当中受伤害。于是她想瞒住的,霍继临暂时不去追究,至少不在她面前也不在这刻。他的神情缓和点,又继续弄沙盘,转而说:“作为弟弟,我还没真正恭喜你订婚。”

      订婚这事霍继临是在电话里知道的,他们最近是比较少碰面,霍修宓把玩沙具说:“我这种应该算闪婚。”

      “和蒋洵在一起,你什么感觉?”

      霍修宓想到自己在蒋洵说过比起其他人,她更愿意和蒋洵在一起。那时候她只是单纯想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感情和利益勾在一起,这是最牢固的组合。只是蒋洵这人不同,他还要感情,但他也答应了,这样已经算无功无过,她说:“还行。”

      霍继临知道她根本没想过婚姻的根本是什么,她任性,他没办法说些什么,只说:“如果过不下去了,不用强求。”

      “暂时还好。”

      “我是说以后。”

      沉默两秒,霍修宓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离婚。她笑,她和弟弟的思维还是不同的。虽然是新时代,但她理解的婚姻里,从开始答应到最后,这个终点是死亡,是白头。

      不也有很多联姻是这样?因为婚姻的一切是绑定,因此失去了什么大部分,但也很难分开。她是做了不分开的准备的,除非蒋洵甩了她。

      “八字没一撇,别盼着我离。”她轻笑。

      话说完了,人散场。沙盘的沙具重新放到柜子里,又剩下的只是一盘装饰的沙子,只是个容器。是玩具还是治疗的工具,全看心境如何。

      胡知秋从来不宝贝这个沙盘,宝贝它的只是两个小孩。霍继临小时候看不懂,但霍修宓知道她总是烦躁的,歇斯底里的,有时亲切,更多是爱得敷衍。

      她发病,霍继临拿了一对孩童沙具给她,告诉她还有霍修宓和霍继临两个人,可是她没有理智,摔了两个沙具。

      五岁的霍继临把它视为玩具,而二十三岁的霍继临已经不玩玩具了。

      *

      一个下雨天,雨珠成串,霍修宓在拨弄放在落地窗前放在陈列架上的一个木质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恰好撞上雨点砸窗。她手机放耳边。

      “时先生,是我。我打算给他个惊喜,所以不请自来了。”

      阿姨在一边有点尴尬。蒋洵的独栋别墅里就只有一个阿姨料理事情,所以面对霍修宓突然出现,她自己拿不准主意。想了想,还是打给时执,这样既不会违背霍修宓,但也尊重了蒋洵。只是掩饰不好,被发现了。

      时执在话那边听不出有没有顿了顿,总之还算流畅地说:“好。但我想这件事,还是要告诉蒋先生比较好。”

      她笑:“可以,随你。”

      电话挂了,手机还给阿姨。

      阿姨接过,试探开口:“那……霍小姐要不要喝点东西?或者需要我准备什么?”

      霍修宓自己带了人,买了一堆食材正在厨房忙碌。她在这没事做,也是挺难受。

      霍修宓想了想:“倒杯水给我吧。”阿姨很快把水拿来,又无措站一旁。

      霍修宓从刚刚进门就看到放在大厅的两个照片。

      高清的、彩色的两张照片被放置妥当,没有供奉,有几束插在花瓶里的鲜花。如果不是霍修宓看过其中一人的样貌,她会以为这是最近的照片。

      霍修宓随意说:“照片被修复得很好。”

      阿姨顺着她视线看去,点点头:“蒋先生很重视他父母。”

      蒋炎的照片她见过,这两人是有点夫妻相,蒋洵母亲的样貌定在年轻时候,而蒋洵父亲则年过半百,眉目有点威严,但没有见惯手握钱权的人的市侩。

      老的时候还有爱人面目的影子。

      十八岁她读透上层关系的时候,蒋氏一直在寥寥数语中就能感受这个社会和制度对它的排斥。蒋炎夫妻是她认知中很奢侈的感情,但并不适合她身在的环境,否则蒋氏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如果蒋炎娶的是世家大族姓氏的其中一个女人。至少他乃至整个蒋氏不会有落魄那一段。

      霍修宓手肘靠在陈列架上,另一只手从手腕转为摩挲戒指,食指和拇指捏着戒指在手指间滑着。所以她说,这戒指太认真,不过蒋洵喜欢认真,那她也不敷衍。

      霍修宓问阿姨:“蒋洵有什么忌口的?”

      她愣一下,“忌口的……蒋先生不吃海鲜。”

      “不吃海鲜?”厨师给过霍修宓一个菜单,但她忘了里面有什么菜,她只是突然想起没问过蒋洵的口味:“为什么?”

      “小时候吃伤了,不能吃海鲜。”阿姨说。

      厨房的厨师连带着助理一下子没活干了,本来在去鱼鳞的去不了,搞龙虾摆盘的也不用了。霍修宓把他们聚在客厅,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划划划,最后剩的没几道菜。

      “蒋洵喜欢吃什么?”霍修宓在问,阿姨说:“其实蒋先生除了海鲜之外都不挑。”

      阿姨说了几个蒋洵爱吃的口味,厨师又带着新的指令临时设计一个新菜单,还是就地取材。

      蒋洵到家的时候外面停着一排车,时执坐在车里,本来他一向都是直接回自己家里,但今天他纯属过来看唱的什么戏。

      蒋洵是他哥哥,哥哥恋爱了作为弟弟的天天跟着他都不知道,等新闻上发出来了他和群众同步知晓,他觉得有种被辜负了信任的感觉。

      特别是蒋洵这种严丝密封一丁点都不和他透露,他就跟过来。蒋洵没轰他,他心里舒服了点。

      蒋洵下车的时候和阿姨面对面碰上了,她打招呼:“蒋先生、时先生,刚刚霍小姐说让我下班,她带来的那些厨师们也在外面等着。”

      时执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看蒋洵,摊了摊手:“行,那我不进去了。”

      他也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就是觉得霍修宓谱挺大的。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她第一回来蒋洵家里。虽然关系没什么毛病,她确实能这么干。

      他看向他哥,蒋洵倒是迫不及待往里走了,时执幽幽看着他,自己来这果然是多余了。

      不过他也就想帮忙把把眼,看这未来嫂子。

      屋里关了灯,也幸得外面虽然下雨,还是能看清人的轮廓。霍修宓就走在他五步开外停下,然后笑:“回来了?”

      蒋洵手本来按在灯开关处,他没按下去,停住,“为什么不开灯?”

      蒋洵很快就知道原因。他腰上轻轻覆上触感,她头若即若离地靠在他肩上,他定住了,不敢动。霍修宓说:“上回我说话态度不是很好,今天来赔罪。”

      “一个拥抱?”

      她很快放开了手:“一顿饭。”

      他怀里、腰肩突然失了温度,霍修宓带着笑意:“都是你爱吃的。”

      “自己做的?”他明知故问。

      她回答:“不是,是厨师。”

      “你这样是在哄我?”

      “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关系愉快一点。”

      事是小事,霍修宓罕见把自己放在比较低的姿态,实际上蒋洵除了若无其事,把这页翻篇,他没有别的结果。

      “霍小姐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丧失主动权。”

      “你也可以行使你的权利。”

      他们还靠得很近,霍修宓想用身体的距离蛊惑他,让他轻易带过。他说的不错,她确实是在哄。这倒让蒋洵得益。他伸出手放她背上,和她如出一辙地若即若离,另一只手放在她脸颊边,吻了上去。

      以他们的交情,霍修宓从濠州开始一言不发找上他几个故居,找邻居探听他的过去,到今天私自跑到他家里,换别人来说是冒犯的,但一切被他们的关系完美合理化。既然霍修宓一直想冲破边界,那他也做一些合理的事情。

      她隐瞒,她抗拒,但她尝试接近,游刃有余。

      蒋洵只是轻吻,霍修宓却被自己的心跳声屏蔽了一切,眉毛比平时抬起了一点,眼皮也不像之前那样懒懒垂着,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出其不意,连无名指脉搏都在为心跳抽动。

      “让你动心了,我才有主动权。”他说。

      昏暗下,霍修宓强装镇定,她觉得这不过是蒋洵给自己的下台阶,毕竟这样说了以后,之前的小不愉快算是勾销了,她说:“是男人的征服欲?”

      “是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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