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爱你 ...
-
许晏宁和宋怀樾腻歪的五天里总伴着震动的手机。
陈知然给宋怀樾打了无数个电话也发了无数条短信。
宋怀樾接过一次，那头是喝醉的声音，带着哭腔，从一开始的苦苦哀求变成怨怒逼迫。
陈知然说：“怀樾，我爸妈喊你来家里吃饭。”
温柔体贴，柔的声音里是委屈放下的身段。
宋怀樾说：“最近忙。”
陈知然聪明在搬出她爸妈来说事，但是宋怀樾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陈知然吸一口气，说：“我们谈谈。”
这回语气里带着劲了。
宋怀樾说：“我俩有什么好谈的？”
带着轻佻的笑意。
陈知然在电话那边摔了个酒瓶，人也破罐子破摔，她说：“宋怀樾我跟你是有娃娃亲的，你现在这样做，许晏宁就是小三！”
宋怀樾觉得稀奇，他说：“长辈随口那么一说，你有本事去给我找出娃娃亲的证据。”
陈知然说：“你猜媒体会不会管有没有证据。”
宋怀樾半点没在怕，他说：“去啊。”
轻飘飘的两个字。
去啊。
去告诉他们啊。
我无所谓。
你敢吗。
宋怀樾挂了电话。
说半天，没一句说到一块儿去。
他通话时手机开着免提，声音开最大，生怕许晏宁听不见。
陈知然提到娃娃亲时许晏宁往他小腿上踹一脚。
陈知然说爆给媒体时许晏宁又踹他一脚，手指还恶狠狠地指他一下。
电话挂断许晏宁就从房间里把他的衣服扔出来。
“你滚，把你那些破事处理完了再过来跟我谈爱不爱，我他妈莫名其妙被她搞，现在又他妈莫名其妙背上了小三的称号。”
当时屋子里开着空调，室内温度二十一度，瓷砖冰凉，宋怀樾只关心许晏宁赤着的脚冷不冷。
“别听她瞎掰。”
回应他的是巨大的关门声。
——————
陈知然当然没敢真那么做。
弄到许晏宁家的地址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所以电话挂断的第二天，清早上，门铃就被按的发响，响了四五次，没人开，又变成了砸门。
最后是宋怀樾开的门。
他头发还凌乱着，眉眼间满是躁郁，一副没睡够的模样。
门外的人戴着白色礼帽，遮住大半边脸，穿一条淡绿色长裙，手里捏着个墨镜。
妥妥清纯小白花的长相。
陈知然面对他时脸上永远挂着笑，笑的弧度像精细计算过，梨涡浅浅，眼角弯弯，不管是生气还是高兴，面对他，永远是这一个笑脸。
其实从小到大宋怀樾没对她黑过脸，就那一次。
小时候所有人都对他说，这是妹妹，要照顾她，所以她像个小尾巴跟在他后面哪怕他再不耐烦也没对她显现。后来有人玩笑道，“这么爱跟着你怀樾哥哥，以后嫁给他好不好。”那时陈知然脸红着低下头，半句话也没讲。宋怀樾多精一个人，一下就意识到这姑娘真喜欢上他了，他就刻意避着她。
他越是避的远，她就越是追的紧。
英国四年，陈知然国内国外两头跑，也不闲累，工作一结束就飞英国，他身边但凡有妞有蠢蠢欲动的苗头，都会被她狠狠掐断。
情人节，七夕节，圣诞节……只要跟“节”字沾边，酒局欢场总不会少，妞也挤破了头往场子里进。陈知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会想着法子来英国找他，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像宣示主权。
宋怀樾跟她好好聊过一次，是真想劝劝这姑娘，想断了她的心思，所以话也说的狠。
他问她：“累不累？每次面对我都得保持着假笑，脸僵不僵？你跟在我后面十年二十年，我俩都没可能。也别想着那些玩笑话里的结婚，我这辈子就没打算过这回事。”
半是狠话，半是实话。
他见过陈知然看路边拾荒老人的嫌恶眼神，见过她对昔日风光突遭破产的好友脸上流露出的轻蔑，也无意听过她对订错机票的小助理的怒骂。
所以他知道，那些笑容里到底几分真假。
他问她累不累，脸僵不僵，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他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她根本不会听。
也是那一刻他觉得，陈知然一定是有手段的，即使现在还羽翼未丰。她太会演，惯会装，难听的话听在耳里，情绪只流露在心里。以后未必不是一个狠角色。
就像去年她来英国，未经允许进了他房间，看到了他放在床头的素描画，他确定他在她拿到手不过五秒就夺回来了。五秒，她把画上的人看了一眼，然后记了一年。对着一张画出来的脸，准确的找上了许晏宁。
她当时是气的想撕了那幅画的，他快一步，没撕成。
所以他把她扣在法国一年。
——————
宋怀樾没让她进许晏宁家门，进了许晏宁会打死他的。
两人就在车里谈。
“你们到哪一步了。”
多蠢的问题，她还要蠢到再来问一遍。
宋怀樾瞥她一眼，“这是我们的隐私。”
她还是问，没听到答案绝不死心，明明答案在看见宋怀樾后颈的抓痕时就呼之欲出了。
“你们到哪一步了。”
他不回。
陈知然的情绪说来就来，“你们到哪一步了！”
宋怀樾皱着眉，终了叹口气。
“她的腰很细，皮肤很白，胯骨上有个纹身。”说着撩开衣服袖子，露出胳膊上还没好完全的伤痕。“我现在很困，也很累，昨晚我们两快四点睡的，她早上被你吵醒了很不高兴，我现在只想回去哄哄她，抱着她好好再睡一觉，或者，再做一次。”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知然眼眶通红，身体颤抖，哽着声音说：“你会娶她吗。”
宋怀樾没有一点犹豫，“会。”
这个人，两年前跟她说，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没想过这回事，现在他说他会娶许晏宁。
“好，宋怀樾，你想娶她，你想跟她结婚。”陈知然的眼泪往下淌，滴在衣服上，映出一圈深色，“你就等着吧。”
“我不好受，你也别想好过。”
……
宋怀樾在她说完这句话就开门下车。
随便吧。
——————
宋怀樾没急着回，他开了二十分钟车去B大隔壁排队买生煎，昨晚许晏宁提了一嘴，说那家的生煎很好吃。
他算准了时间，来回一小时，到家许晏宁也差不多醒了。
他回来时许晏宁刚睡醒，整个人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发呆，听见他走进来机械地转头，脑袋宕机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怎么看这么可爱。
宋怀樾把她捞起来，在她脸侧亲一口，“去洗漱。”
许晏宁洗漱完出来，宋怀樾正在摆碗筷，生煎放进了白瓷盘子里，豆浆也给她保着温，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
她站着看了一会，然后沉默着走到宋怀樾背后，环抱他腰，脸贴着他背。
这个人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这辈子，再也没人能像他一样，对她这么好了。
宋怀樾轻拍了两下她手背，转身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他拉着她坐下，两人面对面坐。
她一言不发地吃生煎，用筷子戳破顶面的皮，将肉馅先挑出来，放进醋和辣椒里蘸两下，再送进嘴里，始终低着头。
“跟我去御江府住呗，你这小窝看久了实在憋屈的很。”宋怀樾突然开口。
“不去。”
“那我给你换个大点的。”
许晏宁把筷子撂下。
“宋怀樾，这是我家，我自己的家，真正的家，是小，地段也不太好，但是我实打实靠自己买的。你知道我当时买完这个房子，兜里还剩多少吗？四千，就四千，你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到浑身上下只剩四千的感觉。但我当时根本不觉得自己没钱了，我想的是，我有家了。”
宋怀樾听完低头也快，认个错，这话题就掀过去了。
生煎吃完，许晏宁叉了个苹果，在空气中放了一会有些氧化，边角泛着棕色，不影响口感。
吃了一个，又叉一个，这一块没放进嘴里，手停在半空。
她说：“宋怀樾，这几天我挺开心的。”
“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天，我觉得挺舒服的。”
宋怀樾抬眼看她，“你下一句是要跟我说分手了？我先说了，不可能同意的。”
许晏宁把那块苹果递到嘴边，咬一口，又脆又甜。
“目前对你挺满意的，没想分手。”
“但是。”
她说但是。
“人都是带有趋光性的，我会被你吸引就是因为你和我完全不同。上次和你父母吃的那顿饭，我能看出来，他们很爱你，你这辈子最不缺的，一是钱，二是爱，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为你爱的死去活来。可那是我最渴望的东西，我的一生都可能会在这种渴望中渡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对我太好了，我会越来越喜欢你，依赖你，爱你，离不开你。相应的，我也会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多疑，我会忍不住去猜忌所有和你接触的异性，会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她说着，眼泪往下掉，豆大的泪珠，砸在桌面上。
“所以，在你对这段关系感到无趣的时候，提前告诉我。别一声不吭的丢下我。”
宋怀樾走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拉着她的椅背，把她转个方向面对他。
他双腿敞着，包裹着她的。
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低低叹口气。
“哭什么，不会不爱你。”
“不会离开你。”
“永远最爱你。”
然后她听见了此生听过的，最不像情话，却最让她心跳加快、全身发烫的话。
他说。
“我们宁宁不是没人爱的小孩。”
那一刻她眼泪决堤。
你孤身行走于长夜，却从不抬头看看月亮。你说落日余晖是绝望，荒郊的野径不会有人过往。
可你没看到，荒芜的大地上，长风是如何抚摸劲草，霜白的月光是怎么亲吻街道。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