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游戏开始前》鲸呆

4、第 4 章

　　回来时，折叠餐桌上多了一壶花茶，和一盘瓜子花生果脯豆干之类的小零食。

　　李导剥好一颗花生，羊驼就趁她“不注意”叼走吃掉。她一抬头，羊驼就停止咀嚼，精的狠。

　　李导其实已经发现，憋着笑，注意到方小瑜回来，露出八颗牙：“见识过了？好玩吗？”

　　羊驼的毛发被微凉的春风吹得东倒西歪，它虽然喜欢偷吃，但没忘给可怜没吃两口花生的妈妈挡挡风。

　　方小瑜：“还行，就那样。”

　　黄导眼睛眯成一条缝，起身道：“来来来，坐下慢慢聊。”

　　他将唯二的折叠椅让给女士，自己在地上垫一个塑料袋，上面放上坐垫，坐在地上怡然自得，挺直腰背对着餐桌的高度刚刚合适。

　　方小瑜捧着纸杯，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有人钻过那个垃圾桶吗？”

　　黄导笑了，毕竟他也曾经好奇过：“主动的没有，被动的倒是见过几个。”

　　短短几个字道出了曾经发生过的残酷事实，方小瑜也一时忘了垃圾桶的神奇，注意力转到他人的安危上，连忙问道，“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黄导乐呵呵说：“都没事。我们刚好撞上就把人赶跑，最后都是些皮肉伤，没出大事。”

　　他摸摸羊驼，帮着剥花生米，“这里面洋洋出了不少力。”

　　说着就讲了当时的细节，听得方小瑜表情跟着变换好几次。

　　等黄导过足了讲故事的瘾，李导安慰说：“听着是有些吓人，这里大部分人还是好的，但避免不了哪都会偏激分子。”

　　接着她又感叹，“七年，时间过得真快啊。”

　　黄导顺嘴接话：“可惜没拿到那个红本本。”

　　方小瑜疑惑：“红本本？”不是她想的那个吧。

　　“他是遗憾当初没领到结婚证就到这儿了。”李导笑着拍了黄导一下，“这证有什么打紧，你还惦记着，不怕小瑜笑话。”

　　黄导乐呵呵：“能不惦记吗，正在领证的路上呢，还翻了半天的日历挑的黄道吉日呢。”

　　李导快四十了，眼角已经有淡淡的皱纹，一笑就起褶子：“谁爱听你翻老黄历。听人叫声导师，就正正经经给人说点干货。”

　　黄导不好意思笑笑：“对对，看我，一个不小心跑远，还是回归正题，给你讲讲这些年的经验吧。”

　　方小瑜端正坐姿，表情严肃，洗耳恭听。

　　黄导开始娓娓分享。

　　“这条公路很长，从没听说有人顺利离开或是找到终点。”

　　“它有几个比较明显的神奇之处，我说的只是它表现出来的规律，可能是对的，也可能以后遇到新的现象需要重新修正，你听听也好，最好以后自己再验证一下。”

　　“比如这个规律，一定要牢记——这里没有回头路。”

　　方小瑜不解地眨眨眼，但黄导没有表情高深莫测，似乎是故意停在这儿，等她消化，没有展开细说。

　　她开始有些惊疑不定，什么意思？回头就要死吗？幸好自己顾忌是在高速上，从来没有想过要调头往回走。

　　“就是不能往回走的意思。”李导打断爱人装帅，也将她跑马的脑洞拉回，说：“这么说也不严谨，按以往的经验，还是能短途倒车，往回走一小段的，具体多少，我们没有测过。总之距离不能太远，你经历后就知道了。”

　　方小瑜轻吐一口气，原来是字面上的意思，黄导还是真是喜欢戏弄新人啊，然后默默记下上面的内容。

　　黄导喝了一口热茶，舒服地吐气，接着往下说：“因为回不去，遇到服务区千万不要错过，因为在这里生活的所有物资基本只能靠它。而且它的位置是不固定的，可能三五天遇到一个，也可能两三个月才能碰到一回，总之一定要珍惜。”

　　方小瑜用力点头，心想第一次还是收敛了，囤的不够。

　　李导补充：“以前在服务区见过别人写的求生手册，里面有一些很实用的知识，比如急救啊普通病症怎么处理啊，后来不知怎地再难见到，可能是被其他人自私地收走。”

　　她从手机里翻找出照片：“诺，当时就拍了几张，你觉得有用的话，我用蓝牙传你。”

　　方小瑜惊讶：“蓝牙能用？”

　　李导失笑：“能用，不用通过信号塔卫星什么的，两部手机距离近就能传。我以前的旧手机型号太老，没这功能，这还是别的幸存者教我的。”

　　方小瑜麻溜地打开蓝牙，匹配上后接收了十几张照片。

　　《发烧怎么办》

　　《中暑如何急救》

　　《失血如何处理》

　　《必备药清单参考》

　　《物资困乏期保持最低卡路里摄取之经验分享》

　　《如何保证营养均衡》

　　《宠物健康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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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些内容熟悉，还有一些暂时用不上，但有备无患。

　　她指着其中一个图片发出疑问：“我在服务区没看到药店，便利店里也没找到，连个狗皮膏药都没见着，这个清单里说的药，你们是怎么收集到的，方便说说吗？”

　　“你去的服务区是不是有点小？”李导说，“大一点的服务区里会有单独的药店。等有机会碰到，你就能轻松收齐了。”

　　方小瑜恍然后道谢，再次记下。

　　黄导换了个姿势，继续分享：“看到别的人或车突然消失不要惊讶，实际他们还在这条公路上。运气好，三五天会再遇见，运气不好，可能此生再不相见。”说到最后，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方小瑜也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嘴角也跟着拉直。

　　李导无奈了，再次打补丁：“在现世中，和同学、朋友、同事分离，可能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城市，甚至同一个小区也少有见面，有什么打紧？所以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她喝了口茶暖身，继续说道：“再者，据我们观察，在同一辆车上的人是不会分散走失的。以前还见过多辆车组成的车队，前后用拖绳或是别的什么连在一起，想来也是为了防止走散，应该也是有用的。以后如果你遇到想要组队的车，也可以参考。”

　　方小瑜好奇：“你们没有考虑过跟着车队一起？”

　　黄导给李导添了杯茶，笑：“人多就是麻烦，我们喜欢独处，就不凑那个热闹了。偶尔路上见到投缘的人聊聊天，就很好了。”

　　然后又沉思自语：“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好像重要的就这些，有没有漏掉的……”

　　李导抱着茶杯暖手，说：“一开始我们也想过加入过车队，后来发生了些不愉快。现在也好，不用特意社交。平时多注意一些，日子还算过得去。”

　　“就是少了些娱乐是吧。”方小瑜笑，调出手机里的下载记录，“这些喜欢吗？我发蓝牙传给你们。”

　　李导不解地看了一眼，下一秒眼睛就离不开她的手机屏幕。

　　这一个文件夹：《 X肥X瘦》《XX宫斗》、《XX行》、《XX传》、《XX市首富》……光听名字和宣画，就能看出是好剧好影视！

　　下一个文件夹，《XX综艺》、《XX舞台》、《XX歌王》、《XX街舞》……

　　又一个文件夹，一长溜的小说，全部是完结篇！

　　李导……李导已经开心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这，这么多？！”

　　黄导余光瞄了一眼，也粘在后面的男频小说页上下不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个文件赛一个文件的大，一看至少都是百万字起步。

　　他也有些激动：“这这这，礼太重了！”

　　方小瑜被两人的反应逗笑，点点头：“嗯，你们手机内存多大？能接多少，都传你们。”

　　夫妻俩人欢欢喜喜掏出新手机，接下这泼天的“富贵”。

　　夜已深，桌上的茶早就凉了，胃里的食物也消化得差不多，再在早春夜里风凉，多呆下去，穿再多也有些发冷。

　　夫妻俩仔细回忆，好像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加上新的电子娱乐入手，心神跟着飞走，很快便互相晚安。

　　黄导将东西一一收拾上车,李导又想起什么，说：“这里没有法律没有人伦，见到陌生人和车最好保持三分警惕，不要像今天这样随意接近，毕竟你只有一个人，还是小心些为妙。”

　　方小瑜兜里的辣椒喷雾还在，但她的手早就没有放在上面了，闻言乖巧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你们。”

　　目送他们合上车门，她这才回到车上，关好车门，车窗开了一条小缝透气，拿电水壶接上点烟器烧水。

　　水烧开后，留一杯放保温杯里用来喝，本来准备剩下的拿来清洁身体，但还是放弃，留着明天洗漱和喝，只简单用湿纸巾擦擦手脚，便裹着毯子躺在放下来的驾驶座上，回想白天的种种，忍着浑身的酸痛，迷迷糊糊入睡。

　　早上六点，太阳升起，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毫无遮挡地照到人眼皮。

　　方小瑜醒来还有些困顿，身体轻轻一动就发出抗议的声音。

　　下车时，黄导正在他们车前刷牙，李导听到动静从车里探出头来，一宿没睡的模样，黑眼圈有些重，整个人异常亢奋：“好久没有熬夜追剧了，看得太开心了！”

　　方小瑜活动筋骨，笑道：“喜欢就好！都是我觉得好看才留下的。”

　　“眼光不错！”李导竖起拇指，重新躺回车里。

　　折叠餐桌重新摆出来了，还在老位置，上面已经摆了三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还有一些小菜下饭。

　　“洗完过来喝粥，早上喝这个最养胃了。”黄导打着招呼说。

　　方小瑜道过谢，洗漱擦脸，又在夫妻俩这里蹭了一顿早饭。

　　黄导说：“我们打算半小时后出发，你呢？”

　　方小瑜：“一起吧，我在后面慢慢开。”

　　黄导：“好，呆会儿出发喊你。”

　　方小瑜道过谢，坐回车里翻查手机。

　　先看到自证视频，手指按在删除键，犹豫片刻又松开。

　　然后打开聊天软件，公司1群2群3群4群……全部跳过，直接翻到下面，点开和方母的聊天框，从未读消息里一行一行往下看。

　　“后备箱那些吃的等下班回去后别忘记放冰箱里。”

　　“腊鱼熏肉香肠这些，记得放到冰冻里头，可以放很久，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切两块一蒸就能吃，可香了。”

　　“泡萝卜这些，就随你放在外头还是冷藏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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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瑜——”李导喊了一声，“我们准备出发了！”

　　黄导坐在驾驶座上，已经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看她。

　　方小瑜放下手机，按下启动键：“就来！”

　　很快，SUV起动出发，白色小轿车紧跟其后，驶离路边，回到正常车道上。

　　SUV的速度不过百，方小瑜也压车速，保持跟车的状态。

　　十五分钟后，突然空气如水波一荡，眨眼瞬间，SUV被一双无形的手整个抹去。

　　他们不见了！

　　“吱——”

　　方小瑜用力踩下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上半身依着惯性朝前冲了一个头的距离，又被方向盘抵住。

　　她用力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么大一辆车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她快速开门下车，四处摸寻。

　　地上没有半点痕迹，连轮胎印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