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人间（短篇gl合集）》照清浔

5、（二）注定

　　林清也遇见沈绾一，或许真的是注定。

　　在林清也幼时，母亲便悉心教导她医道，因为生活在耳濡目染的环境中，林清也毫不意外地在五岁时便展现出她在医术上过人的天赋。

　　不久，林清也十岁了，随之而来的是家庭的变故。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成堆的雪片飘落，寒冷的足矣浸透心脾。

　　林清也的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原因是母亲想要前往雪崩灾区救人，而父亲以危险没有利益为由阻拦。

　　两人僵持不下，父亲将房门紧锁，想以此阻止母亲做他认为的无用功。

　　林清也当时虽年幼稚嫩，也担忧母亲只身前往的安危，但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瞥见了母亲坚毅的眼神。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震撼，一种毅然决然的悲悯又坚强的眼神。

　　是她母亲作为一位医者，救死扶伤的责任。

　　林清也最终瞒着父亲，将锁住母亲的那把锁打开了。

　　只是这一打开，林清也再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她记得母亲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阿清，医者难自医，药草需识，毒性也应会用…如若我回不来了，小心你父亲…必要时可自保。”

　　林清也当时不懂，为何母亲要让自己小心父亲，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直到母亲走后一年，林清也偷听到父亲的婚礼筹备事宜，她明白了。

　　她的父亲，在发现妻子杳无音讯后，不仅不寻找联系，反而开始着手物色起了下一任妻子。

　　父亲再婚当日，是林清也十二岁生辰。

　　似乎从母亲走后，再也没人记得林清也的存在，包括她的生辰。

　　此后，林清也更加勤奋的观阅医学典籍，练习医术，不仅如此，她开始尝试接触毒药。

　　十七岁，继母因病离世。

　　第二年，父亲大办宴席又迎娶了陈氏，而当时的林清也刚满十八岁。

　　因在林家，林清也不被在乎，她开始暂居在外掩藏姓名，行医治病。

　　而就是这期间的一次外出采药，令林清也结识了苑香阁阁主。

　　阁主有着和她母亲一样的眼神，悲悯又坚毅。

　　在得知林清也是林家之女后，林清也发现阁主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其他的情愫，像怀念，像愤懑，又有着悲痛。

　　“清也，你可愿随我回苑香阁修医？”

　　林清也自然愿意，也很兴奋自己能得遇良师，但想到她那父亲和陈氏，神色又泛起阴郁。

　　“阁主，林家…想必不会同意。”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

　　林清也怔然，阁主她…知道？这份疑惑直到阁主离世，她方才知晓。

　　她的师父，也是这闻名在外的苑香阁阁主，竟给了她苑香阁继承人的身份，又将林家一同接入了阁中，予了林家最北边的一块地。

　　林家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世人皆道苑香阁北苑的繁华名贵，却不知那块地偏阴，是毒物最喜的生长环境。

　　林清也二十一岁时，林氏离世，死因不详。

　　同年十一月底，阁主病重，将外人传闻离奇古怪的南苑给了林清也，东西苑封锁放置毒物。

　　十二月中旬，阁主离世。

　　次年二月，林清也主动搬入南苑，也变相的告知世人，与苑香阁如今仅存珍宝的北苑脱离干系。

　　阁主曾在弥留之际告知林清也，“医者最难防人心，必要时需练毒以自保，这些在南苑，你都可以找到答案。”

　　“南苑吗，若是她还在…现在该是热闹的。”

　　林清也想问的，又或许她是知道的，因为阁主总爱看着自己，又不是真的看自己。

　　她的师父，仿佛在透过自己看着谁，眼里满是缱绻的情意。

　　“清也，沈家二小姐是你父亲的下一个目标，我放出了风声，不出意外，明年二月你会在南苑遇到她…咳咳”

　　林清也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愤怒。

　　那个男人，他竟还不收手！

　　林家如今能在京城一家独大，都归功于她这个人面兽心的父亲。

　　为了更为雄厚的财力，他精挑细选，步步为营，去迎娶合适的大家族长女或是最受宠的女儿，随后吸血馋食其家族的各大产业，最后杀之，对外宣称妻子病逝。

　　如果有不听话的家族，下场怕是如她的第二任继母陈氏般，三年便家破人亡。

　　林清也很快控制好情绪，她知道现下最主要的是保护沈家二小姐，“清也明白，您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她。”

　　处理好阁主的丧事，林清也着手打听了些沈家的情况和沈家二小姐。

　　和睦的家庭，倾城的容貌，却并没有世家小姐的坏习…

　　这时的林清也对沈绾一的印象大抵是乖巧漂亮的世家小姐。

　　只是林清也不知道的是，后来在自己被沈绾一强势抱入怀里时，沈绾一亲自推翻了此时自己听信的传言。

　　记忆回来到现在南苑的主室内，林清也在和沈绾一互道晚安后，却没有闭眼。

　　她想了母亲，想了阁主，想到了自己这二十二年来的生活，更多的，她开始在想沈绾一。

　　沈绾一，绾绾…美好又不真实。

　　她身上有着林清也寻觅许久却得不到的温暖，林清也发觉自己在渴望她的靠近，而这…是最不该的。

　　可在多年来冷淡的生活环境中，毫无疑问，林清也是阴郁自私的，即使…知道没有结局，她还是私心地纵容着沈绾一的靠近。

　　她想，如若自己的心会因为沈绾一而跳动，那便在彻底停止前，靠她近些，再近一些。

　　林清也并不知道自己的情感为何如此热烈，她只知道自己在好好履行保护沈绾一的承诺，好为自己找到方法扳倒那个男人铺路。

　　可是见到沈绾一第一面起，事情好像并不只有好好保护她的性质了，林清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起了私心。

　　她在清醒地沉沦。

　　想着想着，林清也翻过身，和沈绾一面对面。

　　只见沈绾一呼吸平稳，俨然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她睡着时，更像一只小猫了，乖乖的，暖暖的…让人想靠得近些。

　　林清也想着，也这么做了。

　　她慢慢地往沈绾一那边偏了偏头，她深处冰雪中已太久，她近乎本能的渴望着沈绾一那温暖的气息。

　　“起码这段时日，或许只是这一瞬间，让我放肆一下吧。”

　　我会尽我所能…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