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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暂别白色围城 ...


  •   “喵~”一声懒洋洋的猫叫从八角凉亭后传来,见我稳稳站在草地上,展开双手,仰着脸,享受阳光映在皮肤上的暖意,几日未见的黑猫大人,慢悠悠踱步至我的脚边,歪头蹭了蹭我的裤脚。

      待我站了一会儿,觉得疲累坐回轮椅上,它也轻轻一跃,轻车熟路跳到了我腿上,在厚毯子上找个舒服的姿势一盘,来回撸它额顶的光滑毛发,它舒服得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噜的喉音。

      我妈偶尔在病房的窗台上见过它,不曾想我与黑猫竟然熟络到这个程度,特别惊讶。

      “梨梨,你不是怕猫吗?”

      “妈,我想收养这只黑猫,让我带它回家吧,求你了。”

      除了小灰这只退役警犬,后来我其实还养过一只叫贝贝的上海犬,但很奇怪,两只狗在我的手底下都活不长,皆丧命于陌生人的投毒,让我一度认为自己不适合饲养动物。

      之所以怕猫,是因为贝贝和邻居家的猫打架,我拉架的时候被三花猫狠狠咬了一口,手和脖子都被挠伤,打了一个月的破伤风,对猫落下了阴影,拿捏不准猫的习性,所以才敬而远之。

      这只黑猫来路不明,可绝非凡物,拥有极强的灵力和聪慧的灵智,应该是只罕见的灵物。

      它三番五次在我遇险时出手相救,而它额头的青色圆环印记,与我胸前的袈裟玉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共振,更何况,我控制舍利子火焰的猫眼异瞳,也是拜它所赐。

      我与黑猫之间有着天然的亲近,刚才它伏在腿上时,额前的圆环隐隐亮起,我竟读懂了它传递的信息:带上我,一起离开这里。

      贝贝离世后,我和妈妈在老宅的后院,贝贝最喜欢的佛手瓜树下挖了个坑,含泪将它埋葬,自此,家里再没养过活物。

      向来强势的我妈,在我病了之后,像换了一个人,不管我的要求有多离谱,她都不再拒绝,上一次,是与安月苼的恋爱,这一次,是带黑猫回家。

      她蹲下身来,将手伸到黑猫的鼻翼前,由它认真嗅了嗅气味,在它小脑袋蹭向手掌心的那一刻,喜笑颜开,点头便同意了。

      “你给它起好名字了吗?”

      “小奇,奇遇的奇。”

      “好,奇迹的奇,叫小奇蛮好的。得等你出院之后,才能带它一起回家,现在毕竟在医院,它还得暂时在外头流浪,不过,瞧它吃得膘肥体壮,生存能力应该不弱,不用担心它被欺负,我去买些猫粮来,每天先过来这里投喂。来,咱们预约的CT时间要到了,我先推你去检查。”

      小奇晃了晃尾巴,似乎能听懂人言,对新的名字不置可否,很自觉地从我腿上跳下离开了。

      复健了这么久,独立站起来仅仅只是第一步,没有支撑站着拍CT的过程很难熬,几分钟对现在的我而言过于久了。

      幸亏我妈有先见之明,不顾辐射伤害,坚持守在我身后,才在我双腿发软,眼前一黑,往后倾倒的时候,及时抻住了我软塌塌的身体。

      回病房的路上,我靠在轮椅上,有些沮丧,踏出病房时的喜悦荡然无存。

      一个无法逃避的现实,是一百一十九天的生死赛跑,真的已经完全摧毁了我的机体,我可能,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了。

      见我情绪低落,我妈变戏法一般,从随身的手包里掏出个袋子塞给我,拆开来一看,竟是一顶逼真的假发,发型与我生病前几乎毫无区别,发质极为顺滑油亮,看起来,更像是用真人的头发做成的。

      “身体可以慢慢养回来,头发也会慢慢长出来,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但死都死一回了,这些□□的缺损还有什么可怕的?走不动路,坐轮椅呗,暂时光头,戴假发呗,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不把这些失去的东西当回事,它们反而自然都会回来的。”

      抚摸着这顶价值不菲的假发,我抬头望了望妈妈,她推着轮椅,浅浅笑着,嘴角有自信的弧度。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和脸颊都瘦得凹了进去,挂着乌青的眼袋,眼尾的细纹明显增多,冬天的厚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几乎快要撑不起来。

      但她比我更乐观,更坚信,我会缓慢而坚定地重回巅峰。

      2006年1月25日,星期三,记不清第几次被抽骨髓,焦灼等待骨穿报告的审判。

      2006年1月26日,星期四,骨穿结果振奋人心,癌变的早幼粒细胞顺利降至19%,终于达成了骨髓象的部分缓解!

      从被确诊晚期早幼粒细胞性白血病,宣判生命仅余七天可活,在剧毒化疗药和砒霜的反复摧残下,数次病危,苟延残喘,丧失行动力,到重新站起来,独立行走,成功踏出病房,走出医院的大门,整整过去了一百三十八天……

      我清晰地记得,这一天,是农历丙戌狗年,大年二十八,再过两天,就到除夕夜了。

      踏出医院大门之前,我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这迷蒙夜色中的「白色围城」。

      随身的行李中,有一箱是提前开好的化疗药,黎天成让我回家过年,交换条件是出院带药,在家里的医院继续常规化疗。

      这一百三十八天里,我完成了九次常规化疗(每次七天),两次强烈化疗(每次二十天),一次二十一天的转基因治疗,加上昏迷的八天,每次治疗都算是无缝衔接。

      顽强如打不死的小强,路边疯长的野草,我这个S大附属第一医院血液科的传奇人物,用一百三十八天的时间,暂时摆脱了死神的追杀,扛下了普通患者需要一年才能完成的全部疗程。

      医院大门外,停着辆低调的黑色丰田皇冠,开着双闪,主驾位坐着韦鹤祎的父亲韦辰贤,人如其名,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黑色西装,斯斯文文。

      韦鹤祎早已把全部行李放进了后备箱,他绅士地打开后座的门,自然用手掌挡住门框,安顿我和我妈坐好,自己才坐到副驾位,熟练系上安全带。

      要不说韦鹤祎是患难之交,他见我还未完全恢复行动能力,刚出院抵抗力也是极差,也明白我那缩头乌龟老爹的不靠谱,又不放心我跟我妈自己坐大巴回家,便主动请缨,让来出差的父亲载着我们,一起回J市。

      权当家族旅行,兼顾护送任务,还能一起在我们的老宅里过个团圆年。韦鹤祎的妈妈田欣也欣然应允,提前坐火车前往J市等着我们。

      肥硕了不少的小奇沉甸甸的,油亮的毛发在夜色中闪着光,它吹着车里的暖风,在我怀里静静酣睡。

      喧嚣的街道,绚丽的霓虹,拥挤的人潮,从车窗外呼啸而过,近五个月的与世隔绝,一切都显得熟悉又陌生。

      生活还是照旧,外面的世界,虽然看起来一切如常,却不再是我眼中的那个旧世界了。

      今时不同往日,封印解除,鬼眼重开,同时闯入眼帘的,还有间歇出现的各色亡灵,混杂在活人之间,大都混沌懵懂,自顾自在原地徘徊。

      偶尔有一两个鬼气弥漫的恶灵,感应到我的灵力,死死盯着车里的我,牢记杜仲琪的嘱咐,我只把眼神瞥向一边,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临行前,杜仲琪语重心长交代了我一宿:

      “现在的你,对于我们而言,就像大海中的灯塔,黑暗中的明灯,你的存在,是我们了却执念的希望,虽然地缚灵也分善恶,但大都鬼力微弱,且被束缚在死前的那片地界,活动范围有限,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如果是不受地界束缚,鬼力强大的恶灵,定会追着你企图附身,普通恶灵倒也不足为惧,你丹田里的舍利子火焰对付它们绰绰有余”。

      “我担心的,是像梅晓雨这样的怨灵,怨气冲天,鬼力雄厚,你就是噬魂夺舍的最佳鼎炉,它们只要占了你的肉身,就能以人类的形态重新现世,真要这样,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悄悄切换猫眼异瞳,召唤丹田中的舍利之火,赤红色的火焰从掌心穿透车窗,随后迅速涨大,将不怀好意跟随而来的恶灵燃成一颗颗巨大的火球,逐一彻底焚灭。

      小奇在我怀里睡得很沉,这几个恶灵的段位太低,它根本不屑一顾。杀鸡儆猴,缀在车后的魂体怕了,很快就退得一干二净。

      我妈与韦辰贤一路闲聊,以普通人的视角,当然是看不到亡灵的魂体与莫须有的火焰,唯独韦鹤祎,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劲。

      一路上,从车前的中央后视镜里,他一直盯着车后窗的方向,看我的眼神也数变,惊讶中掺杂着丝丝害怕和恐慌,但碍于环境所限,只能把想问的话都先憋回肚子里去了。

      韦辰贤不愧是老司机,车开得又快又稳,一个通宵就从S市开抵J市,我们三人一猫睡得前仰后合,迷迷瞪瞪间就到了家。

      黑色轿车稳稳停在军区大门外,金色的晨曦从东方而来,万物苏醒的时分,慕非穿着迷彩训练服,迎接我们的到来,荷枪实弹的警卫员在侧,他表情是严肃的,见我从车上探出头来,翘起的嘴角却比AK还难压。

      办好登记手续,慕非也挤进车里来,指挥继续往老宅开的路。

      韦鹤祎与慕非见过几面,熟络地点头致意后,他的注意力,就全被军区内部的庞大规模所吸引,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一路跟他爸吐槽,为什么他们家那儿的部队大院小得可怜,跟J市对比简直是土包子进城,开了眼。

      韦辰贤哭笑不得,直言我军战备后方的军事实力,哪是普通部队能比得上的。

      小奇与慕非第一次面对面,它在慕非坐到身边的一刹那,身体忽然弹起,退向我的怀中,猫眼急剧收缩为细线,头直直仰起朝向慕非,尾巴高高朝天竖起,全身毛发炸开,立起的双耳耸动着,整只猫都莫名紧绷起来。

      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攻击的气势,它更像是在防御,或者说,是在试探。

      慕非边给韦辰贤指路,边与小奇热情打招呼。我妈教他伸手给猫嗅闻,他老实照做,左手握拳,轻轻伸到小奇面前,小奇低头嗅了嗅,却不像初见我妈时的亲近。

      它始终保持着古怪的姿势,不让慕非触碰,就连额前的青色圆环印记,竟也莫名亮了起来,隐隐青光在朝阳下闪烁,但它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传递信息给我。

      慕非倒也不在意,只饶有兴致歪头看它。

      只有与慕非通电话的时候,我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畅聊鬼神异志而不被当做疯子,小奇更是我挂在嘴边的救命恩人。

      亲爱的妹妹屡次死里逃生,活着从医院里回到了家,而它甚至为了保护我,主动跟在了我身边,慕非对小奇很是感激,哪怕现在小奇啃他一口,挠他几下,他也会统统笑纳。

      黑色皇冠一路往山里驶去,凝视着远处的绵延群山,目力所及之处,军区大院仍是老样子,守卫森严,曲径通幽,寒冬腊月,大部分的树木都光秃秃,山尖尖覆有一点皑皑积雪。

      家属区所在的后山腰,安静隐秘,遗世独立,越往里走代表军衔越高,享受的院落越大,盖的小楼也越高。

      在这里长到近二十岁,从未有过异样的感觉,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越往里行去,我的呼吸越沉重,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小奇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异常,转头看向我,眼神中透露着警惕和不安。

      姥爷退下来前是军区司令和参谋长,一把手,独享一块开阔的土地,院内建有一栋洋气的五层小楼,后院开垦了一大片菜园子。

      慕老爷子是军区政委和副参谋长,二把手,所以慕家其实就在樊家隔壁,只不过院子面积小一点,小楼只有四层高,菜园子的地也早就匀了过来。

      慕家的房子空置了许多年,但并未荒废,逢年过节,慕非都会定期回去打扫。

      每年到慕姥爷忌日这一天,他会去堂屋给慕姥爷的灵位上柱香,翻看老相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坐在自己小时候的房间里,静静地发呆一整天。

      我从不在这一天去打扰他,也从来不问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车在老宅的门前停了下来,警卫员小张过来敬了个礼,率先打开左侧车门,迎接我妈下车。

      小张的父亲老张,跟在姥爷身边多年,是姥爷最信任的警卫员,老张身体出问题后,早早便培养了儿子接班,在小张的眼里,姥爷不在了,任天王老子来了,我妈也是第一重要的。

      慕非搀着我从车上下来,虽然虚弱,我还是不愿意坐轮椅,半倚在慕非身上,大口呼吸着寒意凛然的清新空气,感觉肺叶都舒展了开来,分外疗愈。

      小张和韦鹤祎一起,从后备箱搬运行李,韦鹤祎的妈妈田欣闻声而出,走过来先拍了拍老公和儿子,示意辛苦了,接着就跟我妈手挽手,姊妹情深话家常,头也不回进门去了。

      下车之后小奇就蹭一下从我怀里窜了出去,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像它这样有灵智的猫科动物,本就不是我的宠物,它之所以主动跟在我的身边,肯定有它的理由。

      也许是贪恋雾蓝色火焰的净化之力,也许是与我的袈裟环之间似有羁绊,也许是为了保护我的周全,也许,这座老宅里,还有某些它需要的东西也未可知。

      双脚即将踏进老宅大门的瞬间,后背发凉,遍体生寒,被厚厚围巾包裹着的脖颈,突然间汗毛根根竖起。

      扭头向后看去,靠近老宅一侧的慕家小楼,三楼最北面的一道窗边,有道红色的身影,是个陌生女子,一袭红衣,乌发如瀑,面目模糊,唯独那双大大的眼睛,怨毒至极,死死盯着我,和我身旁的慕非。

      “喵”!一声犀利的猫叫,从隔壁的慕家宅院中传来,小奇从杂草丛生的墙头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到慕非的肩膀上。

      就在我们愣神的片刻,窗边那道红色身影晃了晃,竟然消失了。从小奇的反应来看,那个女子,必定不是人!

      我顿觉头皮发麻,阳气旺盛的军队重镇,竟然有魂体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不管是不是地缚灵,都是一个怨力强度堪比梅晓雨的存在!

      可到底是谁的亡灵,会出现在慕家的老宅里?看来,这个年,要过得不太平了。

      老宅院内的老梨树,光秃秃的在休眠,枝丫上吊着的竹编秋千有些旧了,缠绕在秋千架上的藤蔓也只有稀疏的黄叶。

      寒风钻进我的毛线帽里,光秃秃的脑袋冷飕飕的,J市的冬天还是冷啊。我回到房间,老实戴上了那顶昂贵的假发。

      这是我长大的房间,父母虽然置办了新房搬出去住,但姥爷一直原封不动地为我保留着,“这里也是你的家”,姥爷总是笑眯眯地等我回来。

      韦鹤祎自打进入军区就开始兴奋,住进老宅后更是惊叹连连,东摸摸,西碰碰,眼睛里亮晶晶,看见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

      我妈到家后就一副女主人的大家风范,安顿好了客人休息,立刻找到小张着手安排一日三餐,筹备明天的年夜饭。

      慕非去帮忙了,小奇巡视一圈之后又跑没了影,我独自在房间里小憩,结果韦鹤祎悄不楞登就摸了进来,把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我吓了一跳。

      韦鹤祎从窗台边的书桌旁,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来,支支吾吾老半天,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我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笑,等他实在没词,人都蔫吧了,才抛出话头来:

      “说吧,你是不是在车上,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滴个姑奶奶哟,您还是行行好饶了我吧,我这一路都快吓死了!车走到半道儿的时候,你的眼睛怎么变异了?怎么瞳孔变得,跟那只黑猫小奇的眼睛一模一样了?”

      “还有,路上车里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总感觉脖子沉,明明吹着暖气,身上却冷得要命,我看到你手心呼出一团红红的东西,我的脖子就恢复正常了。”

      “而且,那红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你悄咪咪呼了好几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换我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我是天生的鬼眼,我看到这些都不出奇,可韦鹤祎,是个健康的成年男子,照理说也不具备见鬼的能力。

      可他好像一脚,踩在了阴阳的边界线上,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阴魂的存在,还能模模糊糊看到我释放的火焰能量。

      “你身边的普通人,最好别沾染阴魂,他们不像你,有护体的法器和自保的灵力,如果被缠上,你又不在身边,后果可想而知”,杜仲琪的叮嘱在脑海中回响。

      目前体弱无力,自保尚且费劲的我,还是别让韦鹤祎来趟这浑水,思前想后,只好打马虎眼,半编半吓半骗,把这位没啥心眼子,而且胆子忒小的好友先忽悠了过去。

      是夜,宾朋满座,一楼的餐厅内,我爸,我妈,慕非,韦辰贤,田欣,韦鹤祎,小张,七人围桌而坐,满桌热气腾腾的家常小炒和琳琅满目的下酒菜,香气扑鼻,看得人垂涎欲滴。

      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姥爷过世后,老宅终于有了些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至于我嘛,则谨遵医嘱,规避诸多饮食禁忌,避开人群独自就餐,在隔壁小间独享一张小餐桌。

      桌上一盅撇了油的,文火慢炖老鸭汤,里头的鸭腿肉炖得烂糊,一丢丢素炒大白菜,小半碗白米饭,一小块酱油豆腐,便是我的全部晚餐。

      分量都严格控制,味道也极为清淡,啜一口热乎乎的汤,我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鱼肉、鸭肉、蔬菜、豆腐、鸡蛋、米饭、馒头,组成了我目前能摄入的食谱,像牛肉、鸡肉、猪肉这类难消化的发物,一概禁食,更不用说油腻的炸物,和重口味的料理,统统禁食。

      可比起那一百三十八天纯纯挨饿的痛苦,能像现在吃点有味道的,实打实的肉、菜和米,吃完还不会反胃呕吐,我已经觉得无比知足了。

      小奇的碗里是一大块去了刺的淡水鱼肉,我妈特意为它准备的,它把小脑袋埋在碗里,吧唧吧唧地享受着,估计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我将汤里的鸭腿肉也挑了些给它,它吃得也挺香。

      这小隔间是姥爷专门为姥姥准备的备餐间,姥姥瘫痪以后就从二楼搬到了一楼来住,每日三餐,保姆都会在这里准备妥当,再端到隔壁姥姥的房间去。

      餐桌的台面上还摆着姥姥姥爷的黑白合影,英俊的姥爷军装笔挺端坐红木椅上,身着旗袍的姥姥站在一旁,青黛娥眉的异域面容美得超凡脱俗,两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老宅的漫漫冬夜,还点着老式的碳炉子取暖,时而有火星噼啪作响,我和衣而卧,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假发脱了放在桌上,只戴着取暖的棉帽,小奇盘卧在枕头上,与我一同闭眼假寐。

      子时一过,阴风呼一下从四面八方袭来,碳炉子的火光噗地熄灭,房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与小奇同时睁眼,猫眼异瞳开启,守株待兔多时,正主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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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暂别白色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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