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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份暴露 ...

  •   江远孤身一人,费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是将庭院里的野草薅得干干净净,久被杂草丛生遮掩的青石地板重见天日。

      不久前,他踏进这座人去楼空的木屋,意外地发现了一只木桶和铁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抹喜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把这两样东西搬到院子角落,准备用来洗浴。

      夜幕降临,清冽的月光洒在这片荒凉的贫民窟上,投下错综复杂的阴影。

      篝火逐渐燃烧得更旺,跳动的火焰宛如夜空璀璨的繁星,营造出一片温馨的氛围。江远蹲下身子,细心调整着柴火,使火焰更集中地加热铁壶。他不时吹拂火苗,促使火焰更旺盛,加快水的沸腾。

      铁壶中的水渐渐冒出热气,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江远用湿布小心包住铁壶的柄,将其提起,倾斜倒入木桶中。

      最后一瓢热水激起的水雾腾空而起。江远急不可耐地褪去长衫,滑入桶内,热水紧密包裹肌肤,带来阵阵舒适。他合上双眼,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之中。

      然而,宁静并未持久。耳边突然传来飞檐走壁的轻微却急促的声响,划破了夜的平静。

      原来,在这贫瘠之地,还有其他人悄然闯入。

      沈熠然正只身追赶一名刺客,他手持寒光闪闪的剑,衣角翻飞,身形如同残影般迅捷有力,穿梭于屋顶之间。而那名刺客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两人掠过一片明亮的月光,立于屋顶之上,持剑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突然,一声惊叫打断了二人的对决。

      江远虽看不清楚屋顶上的面容,但直觉告诉他,自己正被人偷窥!紧张与不安驱使他大喝:“流氓!”声音回荡在夜空,惊动了栖息的夜鸟。

      沈熠然轻轻侧头,瞥了少年一眼,只见对方紧紧护住胸口,满脸警惕。

      沈熠然“……”

      下一秒,当他回神时,刺客已一跃而起,逃之夭夭。

      “臭流氓,还不快滚!”江远愤怒地大骂。

      眼见少年搅局,还遭其怒斥,沈熠然不悦地脱口而出:“有病。”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迅速追向逃窜的身影,消融在夜色之中。

      “臭流氓,你说谁有病?你大爷……等等,这声音,似曾相识?”片刻后,江远猛然想起,这个人竟是自己晌午遇到的那位修士。他曾给予自己食物,自己却未曾道谢,如今又辱骂他是流氓。

      “完了完了,我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恩人!”

      “算了算了,毕竟是他意图窥探在先!”

      “没事没事,世间辽阔,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应当不会再相遇了!”

      少年一边安慰自己,压下尴尬。为了防止被人偷窥,这次,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闲散心情,是不是警惕四周,匆忙沐浴完起身穿衣。

      另一边,一片荒芜的空地上,一场刀光剑影的生死对决正紧张地上演着。

      沈熠然紧追那黑衣刺客至此,他环顾四周,只见月光下废墟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宛如这即将爆发的战斗,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沈熠然心头一凛,他并没有预料到对方竟敢在此地止步,直觉告诉他,这里必有埋伏。果不其然,在一瞬间的静止后,数名装束与那刺客相同的男子如幽灵般从废墟中现身,手中各握长剑,面具之下,冷漠的目光透露出浓浓的杀机。

      沈熠然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这场夜晚的较量绝非善类。面对众多敌手的包围,逃跑似乎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他深吸一口夜空之气,面露严肃,准备迎接战斗。

      仅仅半个时辰之前,他尚且闲适地登高赏月,却在下一刻瞥见一名黑衣人在楼顶间穿梭,身周缭绕着淡淡的邪气,手中长剑在月色之下闪着血光。沈熠然立即识破对方乃是邪修之人,毫不犹豫,拔剑便追,同时心中默念法决,用千里传音符向同伴林序秋和韩素发出求援信号。

      但林序秋与韩素早已沉沉入梦,对于他的告急信号何时能有所感应,还是个未知数。

      沈熠然深知,自己可能面临着独自与众多邪修对抗的险境。然而,他的勇气与决心,如同手中的承影剑一般坚定不移。

      转瞬之间,双方便激烈交战,剑锋相接,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

      尽管沈熠然已达到了剑术的高阶境界,但敌人数量众多,他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平分秋色的局面,随着时间推移,难免会受到一些伤害。

      不顾身上伤口涌出的鲜血,沈熠然集中全身力量于右掌,猛地向地面一拍,一股强大的内力波动顿时将围攻上来的邪修人士全部震飞数丈之外。

      这一举动为他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随后,他高举承影剑,剑尖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弧。随着双手迅速结印,承影剑仿若赋予了生命,分化出无数道剑影,宛如一张巨网铺天盖地般笼罩向敌人。

      沈熠然微闭双眼,左手二指轻放于唇边,低声念动咒语,控制着漫天的剑影舞动,迫使敌人连连后退,陷入窘迫之境。

      然而,就在沈熠然似乎占据上风之际,一股浓郁的黑气忽然自黑暗中爆发出来。一只蕴含着滚滚邪气的黑色掌力狠狠地击中了沈熠然,其速度之快,令他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沈熠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震飞数丈远,重重摔落在地,单膝跪地,一丝血迹沿着嘴角流淌下来。

      “老大!”

      “老大!”

      ……

      见到首领摆脱困境,其他刺客立刻爬起身来,恭敬行礼。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沈熠然深知此番是一个极佳的逃跑机会。他迅速调整状态,凝聚所有力量于双腿,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之夭夭。

      “你们两个伤势不重,追下去,给我结果了他。”那人冷静地向手下命令道。

      “是!”

      “遵命!”

      ……

      在这个充满血与火、阴谋与背叛的夜晚,荒废的空地再次回归寂静,只有月光冷冷地照耀着战斗留下的痕迹。

      江远躺在木屋内的干草垛上,伴随着他不停的翻滚,身下的干草“沙沙”作响。月色透过窗棂投射进来,斑驳地照在他焦躁的脸上。他的眉头紧锁,似乎被某个难以言说的噩梦缠绕,又似有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强行寻眠。披上衣衫,江远推开木门,走出院落。夜色中,银辉洒落满地,他抬头仰望那轮明月,它的光辉柔和而清冷,仿佛能洗净尘世的一切烦恼。

      正当江远沉醉于这宁静之中时,一阵微不足道的窣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他的心神一凛,下意识地转头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就在那一刹那,一道身影如幽灵般突兀出现,猛地将他撞倒在地。

      “哎呦,我去!”江远痛呼一声,那人的冲撞之力大得出乎意料,“你这是要将我压成肉饼不成?”

      “抱歉。”沈熠然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从地上撑起身体,依靠着那把墨黑的剑鞘才勉强站稳。

      “是你!”认出了来人,江远惊讶地喊道,迅速从地上爬起,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熠然。

      “多谢。”沈熠然微微颔首,借助江远的力量重新站直。

      “你受伤了?”江远意识到对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无事。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速速离去为妙。”沈熠然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又要跌倒。

      “唉,算了。”江远摇了摇头,一副既无奈又认命的样子,“进来吧,我这里十分简陋,应不会有偷盗之人闯入。”说着,他便搀扶着沈熠然,步履蹒跚地走回了木屋。

      沈熠然不再推辞,也没有力气去推辞,任由江远带他进屋,坐到了一捆干草之上。江远掩上门,转身走进,坐在了沈熠然的身旁。

      沈熠然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似乎在默默调息。江远则打量着面前的人,心中充满了好奇。

      过了良久,江远终于耐不住寂寞,打破了沉默:“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沈熠然。”他缓缓睁开双眼,淡淡回答。

      “沈、熠、然。”江远喃喃自语,随即补充道,“多谢沈兄晌午时给予的粮食。还有,小生名为江远,芳年十六,不知唤你一声沈兄,是否有突兀?”

      “并无。”沈熠然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敢问沈兄芳龄多少?”

      “十八。”

      “我见沈兄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派?”江远试探着询问,眼中满是探究之色。

      “家师林寒枫。”沈熠然依旧语气平淡,仿佛并未将江远的好奇心放在心上。

      “啊?!”江远震惊得差点跳起来,“随修宗的弟子?!”

      林寒枫乃是随修宗前任掌门,林圣尊的胞兄,更是十六年前那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一个让江湖人士痛恨疾首的名字。

      “有何疑问?”沈熠然平静地看着江远,眼神中闪过一丝审视。

      “没、没有。”江远结巴了一下,心中的震惊无法平息。

      沈熠然的身份彻底改变了他对随修宗的认知,从沈熠然的身上仿佛能找到所有传闻的否定答案。

      在月华如水的夜色中,少年心中那跟随修宗寻道的决心如涟漪般起伏不定。

      忽然,院外划破宁静的厉喝声如夜枭啼鸣,破坏了这份静谧。

      “我知道屋内有人,地上的血迹早已出卖一切,速速出来投降,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一道凌冽的声音响起。

      “血迹?”江远满心疑惑,声音不自觉地逸出。

      沈熠然动作敏捷,瞬间以掌覆少年之口,贴近其耳边,声音低沉而严肃:“别出声,待我出去与他们搏斗之时,你便从后门离开,不要回来。”

      靠的近些,少年此时方察觉,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愈发沉重。

      沈熠然的话音刚落,他便松开手掌,身形微晃,似乎站立都有些吃力。

      “啧,麻烦真多,算了,就当是衣食的回礼。”少年心中轻声嘟囔。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拽住沈熠然的胳膊。

      沈熠然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再次跌落草垛之上,神情间满是困惑和有些生气。

      屋外的一人再次威胁道:“屋内的人赶紧出来,我数到一!”

      “三……”

      “二……”

      “放心交给你沈兄,你好好藏着,不要出来,我自有妙计。”少年安抚着。

      沈熠然诧异一瞬,正欲开口阻止,却见少年早已转身而去。

      “一……”

      最终倒数的数字落下,木屋的门轰然被人推开。

      然而出来的人影并非他们要捉拿的对象,两个邪修修士顿时暴跳如雷。

      “逗我是吧?”

      “你是什么东西?出来作甚?”

      “二位大哥,怎么说话的,这里是我家,你二人难道不是来寻我的吗?虽然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要找的藏匿于你屋中之人。”一人开口,声音中依旧透着烦躁。

      “不是善茬呀,这么拖下去,一会儿沈兄出来了,就他那身伤,我俩岂不是都要交代在这儿,怎么办?算了,趁现在,杀了吧!也就俩中阶修士,对付这俩人,绰绰有余,就当是为民除害。”江远心中思量,淡淡地斜瞥了后方紧闭的木门,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恶徒。一想到接下来的杀戮场景,他忍不住冷笑出声,双手背过身后,悄然结印,心中默念咒语。

      “你笑什么?”另一人怒声质问。

      下一瞬,两人同时被少年身后召唤出的两条强壮的巨臂迅速捂住口鼻,将他们提至半空,再也无法发声。

      二人瞬间瞪大了双眼,拼死挣扎。

      接着,又有两条被黑气环绕的手臂从巨臂下方延伸出,紧紧掐住了两人的脖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生命微乎及微,一股股邪气逸散而出,尽数被吸入少年体内那颗重新转动的鬼丹之中。

      江远一边轻松地滔滔不绝道:“二位兄台,我这里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这些血迹不过是我收留的一条大黑犬,它不知又跑哪玩去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就被人打伤了右腿,所以才留下来斑斑血迹。我都穷的叮当响了,且从小父母离世,还请二位兄台不要为难小生我啊……”

      待两人身上的邪气被吸食一净,少年不屑地将他们扔到了隔壁,随即一声闷响传出,一切尘埃落定,鬼丹又被他重新封印。

      “沈兄,沈兄,安全了,他们走了,嘿嘿……”少年蹦蹦跳跳地走进屋来,满脸得意的向沈熠然报告着战果。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刚才的一切,早已被沈熠然看得清清楚楚。

      江远推开门,却没想到屋内等待他的并非庆功的喜悦。沈熠然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岳般压了过来,将他推倒在墙角,承影剑更是紧贴在他的脖颈,透出一股寒意。

      “你是邪修之人?!”沈熠然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愤怒。

      江远被撞的不轻,瞬间眉头皱起,啧了一声,他拼命想要挣扎,但沈熠然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承影剑轻轻一动,便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温热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你再说什么?”江远呲牙咧嘴,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还不承认!”沈熠然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承影剑再次逼近皮肤,逼迫少年说出真相。

      江远知道再藏不住,只得坦白:“是又如何?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沈熠然没有回答,但手中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

      “我可是有苦衷的,沈兄,我若真是邪恶之人,早就趁你病危,抛了你的金丹,增加修为,又怎会救你一命?”少年见身份暴露,顺势打起了感情戏。

      “什么苦衷?”沈熠然冷冷追问。

      “疼……”剑刃再次贴近,江远下意识地哀嚎出声。

      听到身前人的痛呼,沈熠然稍稍松开了手,命令道:“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江远赶紧解释道,“‘应灵玉’知道吧,千金难求!内存灵气,可辟邪去瘴,不被邪魔骚扰……

      “说重点!”沈熠然打断了他的话

      “我祖上就留有一块,因我是阴体,鬼节生,出生时便沾染不少邪气,老有妖魔鬼怪找上门。五岁那年,父亲从老宅上无意发现此玉,便带去城中打磨,在生日那天赠送与我,为保平安。可我还未曾佩戴几个时辰,便被人抢了去,那人便是白肆之。想必你也听说了槐江山上惊现尸体一事,那人在白肆之的命令下,灭了我全家,唯因他察觉我是修炼邪术的好体质,便悄悄留我一命,囚禁了我十一年,整日以尸体为伴,怨气为食……”少年说到后面,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却还在滔滔不绝。

      “够了,我知道了。”沈熠然终于松开了手,转身坐下,似乎在沉思。

      “嗯?!”江远诧异出声,这就信了?虽然自己说的确实句句属实。抬眸,又瞧沈熠然,只见对方微闭双目,丝毫不关心自己。

      “沈兄,现在你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不杀我,那你就歹好好保密!”少年在一旁坐下,半是提醒半是无奈地说道。

      “此次分开过后,下次若再相遇,我定不手下留情,所以……”沈熠然冷冷道。

      “不行。”江远急忙道,“我都打算好去随修宗拜师了,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师兄。

      “你好自为之。”沈熠然补充完后半句,便不再理会身旁之人。

      江远耷拉下脸,早知道就不该救他,心里不知已将沈熠然骂了多少遍。抬手又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早已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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