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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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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抚摸着其中一块灵牌,灵牌上写着“慈母江淑琪之位”,他神情复杂,半晌,开口说道:“每个月的这几天,我都要在这里一根一根地把蜡烛点亮……”
他的声音悠长,仿佛在回忆什么:
“淑琪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她人长得漂亮,在家里干什么都很勤快,我心里是真的把她当亲孙女疼的……”
“可惜遇到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他摸了摸牌位,恨铁不成钢般叹了口气。
老人转过身来看着谢凌寒,脸色沧桑颓败:“那得从很久很久说起了,村子里一直有拜佛求子的习俗,那时刚逢村长换届,历年来拜佛都是村长主持的……”
家里人准备着吃食,鸡汤在锅里咕噜咕噜地炖着,就等着拜佛的人回来,虽然大家都着急,但也不担心,还有点喜气洋洋的。
每年拜佛可是头等大事,那佛很灵,虽说不能保佑风调雨顺大富大贵,但求一两个孩子还是可以的,谁家不希望儿女成群,子孙满堂呢?
“老大啊,你去看看鸡汤好没好,可别炖干了!”
“好的,妈。”李成长相老实,有些沉闷,只管应着。
“你呀,别以后淑琪怀孕了你还这么闷,多照顾淑琪一点!”
然而,临近深夜,外面传来呼喊,众人闻声出去,才看到江淑琪被人扶着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头上还有鲜血,看起来骇人。
“哎呦喂,这是怎么了?”众人急忙出去,将江淑琪抬到床上躺着。
一直默不吭声的李成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蓦地站起来,沉声道:“我去找村长要个说法!”
讲到这里,老人叹了口气:“老大从村长那里回来后啥也没说,问淑琪也闭着嘴巴不说话,两个人都呆呆的。”
“后来听说村子里去的那些女人,回来的没几个。”
村民都聚集在村长家门口,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
“村长,你得给个交代吧?好好的一个人去了,就没回来了!”
“对啊,咱们为了给孩子娶那么个媳妇可是花了不少钱的!”
“村长……”
“好了!好了!”从里屋走出来一健壮的中年男子,“这事怪我吗?她们不按规矩办事,把佛激怒了,被佛带走了!”
中年男子摸着烟袋,愤愤开口:“要不是佛大度,咱们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村民沉默了一会儿,炸了锅:
“什么激怒啊?以前怎么没事?”
“今年究竟怎么回事,老吴你说清楚!”
村长老吴用烟杆敲了敲桌面,众人暂时安静下来,他缓慢开口:“我们按往常一样拜佛,今年不过是多了一个跪拜,有几个偏不听,到佛前,心也不诚,佛就发怒了,那佛像都在颤抖!”
他似乎是吓了一跳:“你们是没看到!佛睁开了眼睛!下山的路上,当场就没了几个女娃儿!”
“你们想想,那条路咱们村走了多少遍,怎么说掉就掉下去了?还不是……还不是让祂生气了……”
村长老吴后面的声音低下来,仿佛在怕着什么。
所有人此刻也打了个寒颤,不敢开口询问。
老人突然拉着谢凌寒的手,放在灵牌上,老泪纵横:“你知道吗?你说话的语调和淑琪一模一样!淑琪从那次回来就再也没说过话,嗓子坏了。后来她怀孕了,生下来是个男娃儿,那个男娃儿一生下来就有毛病,村里人就让淑琪跟着再去一次,结果生下来的女娃儿,没过几年就没了……”
谢凌寒来不及抽手,就顺势问道:“怎么没的?”
“怎么没的……对啊……怎么没的……”老人面露痛苦,眼神有些混沌,嘴里颠三倒四地呢喃着什么:“不行!淑琪你回来了?老大你要照顾淑琪啊!乖曾孙……”
陆问之把手伸向灵牌,那老人突然眼神清明了一瞬,抱住灵牌,有些急地快速说:“我在这里游荡的太久,已经快记不清什么了,你们可以去寺庙看看那个孩子,我……淑琪……不当和尚……咱们不当!”
谢凌寒望向老人的眼睛,果不其然一片迷茫,他抱着怀里的灵牌又哭又笑,恍若珍宝一样擦了又擦。
烛光在这个地下室微微摇晃,衬得亮堂堂的,谢凌寒和陆问之能清楚地看清每块灵牌上的字:村头李氏之位、路口白氏之位、李武之妻位……
很多很多,有的连名字都没有,谢凌寒甚至还能看到“游客某某之位”的字样。
很简陋,也很沉重,这里就像是一片埋骨之地,没有尸体,所有的灵牌静静地伫立在木桩上,默默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
饶是见过很多尸体的谢凌寒,面对满屋的灵牌也忍不住轻叹一声。
最后看了一眼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牌位的老人,两人才离开这个屋子。
土楼一间房屋内,四周寂静无声,众人围着火堆昏昏欲睡,娟娟等得感觉眼皮子都在打架,不知多久,外头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娟娟眼睛一亮,腾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冲着来人甜甜地笑:“哥哥,陆哥哥,你们总算回来啦!”
几人闻声望去,看到两人尤裹挟着水汽的头发,这才清醒一点。
对上他们关切的眼神,谢凌寒摇摇头表示没事,众人才回到刚才的位置坐好。
林志抹了一把脸,用手里的木棍将火挑大,再丢了几根木柴进去。
屋里陡然亮了一圈。
谢凌寒看着正在燃烧的木柴,问道:“哎哟,这么聪明,你们怎么想到这么个主意的?”
长发男脸上闪过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头,说:“我今天晚上想着试试自己的手艺,炒一下菜的,但是那个土灶我不会用,看到有电磁炉,就用了,谁知道半路炸了,停电了!”
林志补充道:“我就问村民借了一路的蜡烛,每个人都说没有,不肯给咱借,真无语,小气吧啦的!”
他默默吐槽。
“后面在那个水井旁边的人家里借到了,是一位老人给的,还告诉我们人多一根蜡烛不够用,让我们用柴火。”
谢凌寒与陆问之对视了一眼,心道:果然。
长发男见状,主动询问:“你们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众人急忙好奇地盯着他俩。
谢凌寒也不藏私,把今天遇到的事情三言两语的告诉他们,同时也警告意味地对众人说:“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们小心一点,不要主动上去找事,你们如果不贪心,我保你们活着离开完全没问题,但是非要自己动手,就别怪我没提醒了。”
得到众人允诺的谢凌寒才接着开口:“现在线索不全,大家先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还需要早起。”
次日清晨。
一位妇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步一扭地来到了土楼面前。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激动得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推门走进,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只见所有房间的大门都大敞着,里面空无一人。微风吹过,轻轻松松地卷起几片落叶,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她的面前,似乎是在嘲笑她一般。
妇人面无表情地退到门口,把门“嘭”得一关,又笑容满面地推开,脸上的表情落下,门被摔的一声巨响。
半山腰上 ,几个小黑点正缓慢的往上移动 。
娟娟一步一台阶地跟着谢凌寒,满是疑惑地开口:“哥哥,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早就爬山啊?”
小姑娘今天早上被叫醒的时候还懵懵懂懂的,此时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有些累了,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谢凌寒蹲下身来,用手一把将她抱起,小姑娘惊呼一声,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随后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哥哥,我走得动的。”
谢凌寒笑了笑,说:“哥哥也抱得动的,”
山里安静的厉害,连鸟叫声都没有,由于天色尚早,森林深处还有着一大团雾气没有散,不死心地涌动着。长发男人悄悄瞥了一眼,总感觉雾气里面有人正盯着他们,那道眼神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甚至能感受到目光里的不怀好意,令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与妇女交换了一个彼此都知道的眼神,又低下头匆匆赶路,上次下山看见的青苔也已经不见影子,就好像被人为的清理干净了一样。
关于青苔的事,众人在看过娟娟伤口过后,都有了一定的猜测,毕竟作为玩家,这点意识还是有的,不然在游戏里可没法存活这么久。
天知道,再次从谢凌寒那里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长发男人是真的吓了一跳,一想到那天他们踩着一堆又一堆的头发下山,就浑身不舒坦,也幸亏那天下山比较早,不然估计就折在半路了。
“既然哪里都不安全,还不如跟你们一起去寺庙看看,说不定就有线索了呢?”妇女如是说。娟娟是肯定要跟着两位哥哥的,剩下的两个大男人也点点头。
林志开口:“大家一起行动安全一些。”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现在才到半山腰。这个路不好走,很陡,还有很多岔路,看样子都像是能上山的。
他们循着记忆选了一条,这条路跟前面走过的路一样,有些露水挂在草丛上,两边的密林里泛着白雾。
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噔”——
什么声音?
谢凌寒猛的转头,后面除了几人外空空如也。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也吓得急忙跟着转头,严阵以待。
“听到声音了,但是没发现异常情况。”陆问之将手里做记号的绳子绑好,他走在最后,也是最先听到声音的。
谢凌寒凝眉环顾了一下四周,提起一万分的警惕,这里可容不得一点失误。
他刚转头回来,后面就传来娟娟吓到的惊呼,他看见无数手从地上伸出来,张牙舞爪地想抓住众人,躲闪不及的妇女还被抓破了膝盖处的裤子。
谢凌寒抽出绑在袖口的刀,准备冲上去帮忙,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抓住了,谢凌寒低头看去,一双灰紫色的,不知道死了多久的手从地上破土而出,死死地抓着他,他瞳孔一缩,下意识用力往外扯。
只听“啵”的一声,那手直接从地上被拔了出来,他还未来得及收力,往后踉跄了才几步站稳。
正在跟众人搏斗的手们突然在空中停止了一瞬,以飞一般速度往地里缩,跟逃窜一样。
“我嘞个豆,这比我尿急还快!”林志瞪着眼睛,张嘴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