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迷迭》邬锡

9、009

　　九月，秋高气爽。

　　高一高二的学生还未从暑假的懒闷中缓过神来，高三生早已进入从冲刺阶段。

　　聂遥最近工作状态不错，便想着趁着闲暇时间练练厨艺，扯了扯嘴角，聂遥最终还是拨通了林瓷女士的电话：
　　“妈，上次我回家你做的那个烤鱼，怎么做来的？”
　　电话那边没声。
　　“妈，妈？”

　　“......你妈在打牌，手机放边上呢，蛮女呀，你怎么突然要学做烤鱼？”
　　聂遥听出来，是聂父的声音。

　　“我总不能天天点外卖或者就吃个面吧，总得吃点好吃的呀，再说家里面还有一个高三......再说我自己也想得吃。”聂遥赶紧补正回来。

　　电话那边还是听到了，语气疑惑且担心：“什么高三生？蛮女，你不是一个人住的？”

　　“不不不，爸你听错了，我当然一个人住的。”
　　住在一个小孩家里面聂遥还是不太好意思跟父亲说。

　　顿了顿，聂遥道：“爸，那就这样吧，你也不用跟妈说了，我自己上网查查就行——”

　　“遥遥啊，有件事跟你说，你跟那个张钧怎么样了呀，听说他回国了......”

　　“爸，”聂遥有点生气，“他跟你联系了？”

　　“小张前几天来茶桐这边出差，顺便就过来看了下我们，人家小张人还是可以的呀，你们都在S市，多多少少能有个照应。”

　　“爸爸，我跟人家分手了......”
　　不过当年和张钧分手的真正原因没告诉父母，只是跟他们说了她和张钧不合适就分了。
　　现在看来，当年想着不想让父母担心的行为实在天真。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接着聂父便带着点试探地问道:“蛮女，真没有可能了？”
　　听起来还有些可惜。

　　聂遥在心底叹了口气，语气坚决：“爸，真没可能了，诶呀，不说他了，你和妈妈最近怎么样呀？”

　　“还是老样子了，我们又没有啥烦恼，最大的心愿就是遥遥你能平平安安，有一个知根知底的知心人。”

　　“会有那一天的啦，你和妈妈好好的我就幸福，好了好了，不说了挂啦。”
　　聂遥囫囵了几句，挂了，皱了皱眉，又把点开张钧的微信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吃饭那天。
　　犹豫了会，聂遥还是发了出去：
　　麻烦别找我爸妈了，谢谢你。
　　发完后把人设置为免打扰，点开相关食谱，仔细研究了起来。

　　买烤鱼盘子，买食材，跟着食谱一步步制作......
　　耗时四个小时，终于完成了。
　　聂遥拿筷子夹了一点，试了试口味，除了味道太淡其余竟然还行。
　　聂遥不由有些得意，拿出手机拍了拍。

　　瞟了一眼时钟，大概九点五十。
　　思考了一下，最终聂遥还是点了两瓶果酒。
　　外卖送来后，白祁然也随后回家了。
　　少年看着桌上满大一盘烤鱼，愣了愣，又看向聂遥，女人满眼雀跃地看着他。

　　“怎么样，姐姐我做的。”聂遥挑了挑眉，语气无不自豪，接着拉开座椅，招呼着白祁然，“快快快，咱们趁热吃，你可以吃的吧？”

　　白祁然点点头，聂遥递给他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么豪华的饭菜，你也是除我之外第一个尝试的人，试试，味道怎么样？”

　　少年在聂遥期待的眼神中吃了一块鱼肉。

　　“很好吃。”

　　聂遥笑了一下，语气是抑制不住的开心，“知道你很捧场了，多吃的，高三生补补身体。”

　　说罢，女人给自己开了瓶果酒：“烤鱼配果酒真的很棒，不过你上学就不喝了，如果以后有机会，姐姐再请你吃哈。”

　　在聂遥的感染下，白祁然竟然也感到了一丝幸福。

　　喝了一瓶，聂遥感觉头有点晕，手撑着脸，看着少年清冽的面容，突然来了好奇心：“小然，学校里应该有蛮多女生喜欢你吧，你呢，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呀，是不是上次你为了人家打架的那个女生？”

　　白祁然看着有些微醺的聂遥，她似乎只是有些八卦他的情感状况，带着点长辈对于晚辈的玩笑，他沉默了片刻，眼神略带侵略：“姐姐，我没有喜欢的女生，但，有好感的人。”

　　“嗯？喜欢跟好感不是一回事吗？”此刻聂遥已经喝完第二瓶的半杯了，脸色微红，眼中似乎含了水汽。

　　少年摇了摇头，哂笑。

　　“那你好感学校哪个女生呀？”

　　“她不是学校的。”

　　“啊？”聂遥显得有点懵，语气带着点担忧又带着点惆怅，“好感学校外的人？小然，你不要被别人骗了呀。”

　　白祁然毫不掩饰地看着聂遥，眼神深邃：“我愿意被她骗。”

　　“不行！”聂遥语气陡然拔高，紧接着又平稳下来，“小然，姐姐告诉你，在恋爱过程中，无论男女，都不要欺骗对方，也不应该心甘情愿地被别人骗。”

　　说到最后，声音微抖。

　　沉默了会，白祁然开口：“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
　　这小孩问的什么问题，怎么人人都关注她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呢。”

　　第二瓶果酒也见底了。

　　“那，张钧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聂遥清醒了一些：“你怎么知道他？”

　　白祁然没有回答，脑海中却想起她之前在厕所哭泣的时候喊过这个人的名字。

　　紧接着，他便听到她的回答。

　　“我前男友。”
　　“以前特爱他，像那种小说女主一样爱得他死去活来的，后来他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真的很傻，很傻......”
　　“以后，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样爱一个人了，绝对！”

　　然而这话听得白祁然有些不爽。

　　“小然，”聂遥似乎说得有点上头，或者是这些情感压抑得太久，“虽然这件事离你还比较遥远，但是你要记得，别太爱一个人。”

　　“哈！”女人突然自嘲了一声，“我对你说这些干什么呢，对你不公平，对你喜欢的女孩也不公平，还是忘记我说的吧。”

　　聂遥站起来，看了眼桌上的狼藉，有些头疼，“明天再收拾好了，我先去睡觉......”

　　接着对着少年所在的方位嘱咐道：“你先吃，我洗个澡就去睡觉，小然你今天也早点休息。”

　　说完，便有些摇摇晃晃地回房间拿睡衣去了。

　　白祁然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乎吃完的烤鱼以及两个酒瓶子，站了起来默默收拾。

　　等他收拾完后，打开自己房门，却发现聂遥躺在他的床上。

　　她整个人蜷缩着，看起来有些不安。

　　白祁然上前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女人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语气似乎有些着急，“别走，别走......”

　　半响，少年反握住她的手，温热柔软。

　　等到她的呼吸慢慢平缓，手上力道减弱，他才将自己的手逐渐抽回。

　　黑夜中她的脸庞显得稚嫩，白祁然盯着看了一会，手指在距离她脸庞一厘米的时候突然停住，无声地自嘲了一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