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舌灵华》ETOT

9、出行

　　装在食盒里的糕点，经过重重关卡，送到了清心殿。

　　郑总管接过食盒，打开盒盖，用银针在每块糕点上各扎了一下，见银针没有变黑，这才提上食盒进殿。这食物虽说是皇后殿下派人送来的，但途中经过了无数人的手，还是小心为妙。

　　正在奋笔疾书的安褚一听郑总管说是羊舌灵华送来的糕点，马上停笔，满心欢喜地拿起糕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冷掉多时的糕点，此刻在安褚的嘴里却是热腾腾的，暖心暖肺。即使这种糕点他早已吃腻，不过只要是羊舌灵华送来的，他都感到十分美味。

　　无聊的日子显得分外漫长，羊舌灵华已经无聊到对着镜子数起自己的眉毛有多少根了。

　　无聊，太无聊了。

　　太后那边她去过好几次，基本上去七次才能见到一次，而且这一次见面的时间也不长。

　　她原先以为是她这个皇后不尽责，害得太后还得帮她这个皇后处理宫务，她还去亲自处理这些宫务。不料她翻了下这些宫务，发现都是些小事，而且很快很容易就处理完。这些小事还是有专人去管的，不用她费心。

　　直到前几日，她从秋丽那里打听到太后新收了两名小侍，这两名小侍还被安褚封了伯的消息，她才明白为何那日她说要帮太后分担，樱苒为何出现那副怪异的表情。

　　算了，还是少去打扰太后的雅兴吧。

　　至于安褚，他是皇帝，有大事要干，不能陪她浪费时间。

　　宫里的书籍也是那些正儿八经的，她在纪国霍国时都看腻了。

　　宫里无聊，宫外也无趣。

　　所以她要怎么打发时间才好呢？

　　安褚隐隐察觉到羊舌灵华近日来有些烦闷，虽然她对着他时还是有点笑容，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她有些变化他还是能感觉一二的。

　　到底为什么呢？

　　安褚偷偷传来羊舌灵华的贴身宫人们，宫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很快，大家一致意见为羊舌灵华应该是无聊了。

　　听到她们的意见，安褚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次日下早朝后，安褚留下安温，两兄弟于殿内议事。

　　“什么？皇兄你要微服下易州？”安温一听到安褚的决定，惊讶道。

　　安褚面色如常：“你皇嫂近日精神不振，应是心中郁闷所致。朕要带她到黎国最是风光秀丽的易州去散散心，感受下风土人情。”

　　“那这些朝廷事务怎么办？谁来处理？”安温看到安褚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眼睛瞪大，“不会是我来处理吧？！”

　　“明日起朕称病，朕会下道圣旨，朕生病期间，一切政务由皇弟你和母后一起处理。母后那边朕已经打好招呼，你无须担心。”安褚说道。

　　安温无语道：“有机会臣弟一定要见见这个皇嫂，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天仙，能让皇兄你为了哄她开心，不惜装病带她出宫游玩。”

　　“总有一天你会见到她的。”安褚笑了，那眼里似有着无限情愫，“等到那时，也是她喜欢上我的时候了。”

　　安温见到自己皇兄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安褚生病了！羊舌灵华听到秋丽传来的消息，大吃一惊。他就昨晚没来未央宫，今天早上就生病了？这病来得可真快。

　　前脚羊舌灵华刚听完消息，后脚郑总管就带宫人来请她去清心殿侍疾。

　　羊舌灵华到了清心殿，没看到安褚，喝了杯郑总管给她泡的茶就昏了过去。

　　等到羊舌灵华醒来，她发现原本生病的安褚此时正精神十足地看着自己。

　　“夫人息怒，为夫这次未经夫人同意，擅自带夫人下易州，只愿夫人能开阔心胸，舒展眉头。”安褚满脸笑意地给羊舌灵华递上一碗酸梅汁，转而又做一副楚楚可怜样，“若夫人气为夫，也可以惩罚为夫，但不要打脸，为夫等下还得见人呢。”

　　“陛下做得不错，妾身有何好气！”羊舌灵华这几日真是闷极了，也不管安褚的作派如何荒唐，现在能出宫溜溜就是舒心。

　　“对了，陛下，现今我们到了何处？”

　　羊舌灵华掀开马车窗帘，发现四周都是荒野，不由问道。

　　安褚回道：“现在我们已出黎国国都到了牧州地界，再赶个两三天路，就到易州了。对了，我们此刻起要跟着民间叫法。夫人唤为夫为‘相公’，为夫唤夫人为‘娘子’。我们现在是微服出行，不可让别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知道了，相公。”羊舌灵华心情好了，啥都好说。

　　安褚听到这声“相公”，可把他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要知道在皇宫里羊舌灵华一直“陛下”“陛下”地叫他，太生疏了。完全没有一点夫妻的感觉。没想到这次下易州能有这样的收获，值了。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大家找了个阴凉的地歇息。

　　等羊舌灵华下了马车，安褚把跟着出行的人员介绍给她认个脸。

　　羊舌灵华看了眼，有郑总管、秋丽和一个低着头的陌生男人。

　　就这几个人？

　　安褚似乎看出了羊舌灵华的疑惑，悄悄跟她说：“娘子放心，明面上就这几个人，暗地里我们身后还有一群暗卫于不远处跟着。”

　　羊舌灵华收回疑虑，不吭声。

　　安褚他们这次是做商人打扮。

　　安褚是一家之主，羊舌灵华是他的夫人。

　　郑总管他则是管家，秋丽是丫环。

　　“对了，这是方护卫。”安褚向羊舌灵华介绍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

　　“方康见过夫人。”那男人低头拱手行礼道。

　　“方康？你是方康？”羊舌灵华一时失神，忽又很快恢复神智，“起身吧。”

　　方康听话地起身站到一边。

　　安褚注意到羊舌灵华一听到方康这个名字后就心不在焉。

　　等到大家休息好，上了马车，他才询问发呆的羊舌灵华：“娘子，你怎么了？”

　　羊舌灵华回神，勉强扯出一抹笑：“妾身无事，适才只是发了下呆。”

　　虽然羊舌灵华这般回话，但是安褚还是觉得有问题。

　　安褚苦思冥想了几刻钟，终于记起了方康原来在战场上射中陈璟，导致陈璟昏迷至今。

　　虽说羊舌灵华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但毕竟羊舌灵华也和陈璟做过几年夫妻，两人怎么都有点感情。他这次是失误了，没考虑到方康这件事，让羊舌灵华触人思情。

　　安褚想到这，懊恼不已。

　　“娘子，为夫这次思虑不周，把方康带了出来，为夫错了。”安褚向羊舌灵华认错道。

　　“相公日理万机，记不得这些琐事很正常，而且这些也是陈年往事了，不值一提。”

　　羊舌灵华看到安褚那副懊悔的样子，想到他应该是记起了方康和陈璟那事，宽慰安褚。

　　安褚又弥补道：“要不为夫让方康回去国都，免得娘子难受。”

　　“往日之事已过去，妾身不欲追究。况且相公安危重要，这一路上也不知有何危险，有方护卫这武功高强的人在身旁，多一分安全也好。”

　　“那便依娘子。”

　　······

　　一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

　　几日后，到了烟雨朦胧的易州。

　　易州，天下闻名的城镇。

　　青山绿水、石桥幽巷、细雨轻烟，勾勒出一幅幅美丽动人的画卷。

　　羊舌灵华掀开一小片马车窗帘，偷偷看着易州的景致，不由入迷。

　　易州来往各国的商业繁荣，客栈供不应求。

　　郑总管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处有空房的偏僻客栈安置，办好一切手续后，请安褚他们下马车。

　　“相公稍等。”安褚刚要牵着羊舌灵华下马车，羊舌灵华突然说道。

　　安褚不解地看着羊舌灵华，只见她从旁边盒子里拿出面纱，将面纱戴在脸上。他们现今是微服出行，尽量不要太显眼。

　　“娘子真是细心。”羊舌灵华扶着安褚的手下马车时，安褚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

　　安褚他们走进了客栈。

　　客栈里的人不算多，掌柜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一见到安褚他们进门就跑上前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客官们，你们要的上房在那。我来为你们引路。”

　　旁边刚要上前的店小二看到自家掌柜这殷勤的样，暗自啐了一口。

　　呸，见钱眼开的人，要不是刚才那个说话怪里怪气的男的一出手就是五锭银子，他这眼高于顶的掌柜指不定理都不想理这几个人。

　　安褚看了眼房间，还不错。

　　他们只要了两间上房，一间是他和羊舌灵华住，一间是方康他们三个人住。

　　两间上房相邻，有什么事大家好照应。

　　郑总管看到安褚的神色，自觉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掌柜的手里：“我家老爷对这房间很满意，掌柜你再送几道上好菜肴到这两间房来。”

　　掌柜握着那锭银子，笑得更加灿烂，这回可遇上财神爷了。

　　“请贵人们稍等，我这就去准备。”掌柜点头哈腰道。

　　掌柜哒哒哒地跑下楼，气不带喘地冲到厨房要后厨准备一些山珍海味。

　　这次的客人非富即贵，可不能慢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