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六章 身侧的鸟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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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惶惶的，只是那不明理由的靠近。】
特级灵术院放学时间，学生们走得七七八八，直到夕阳在西方又沉了几分，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一双手撑上自己的课桌，日番谷停笔抬头，波澜不惊地重复女生带笑的字音里牵扯到的名词。
“第七日？”
“是专有名词，首字母要大写的【第七日】哦。”浅熏伸出食指，笑眯眯。
“有什么意义么，那种事。”
“校园祭哦，校园祭。紧张生活中的消遣。绝对没有日番谷君你想的那么无趣。”
“所以我说，”他凉凉地暼向她，毫无动容，“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挂着一副天经地义且恬不知耻的笑容，“与我有关系，所以跟你就有关系。”
他没有多想便说：“你闹够了么，沧野？”
没有在看她，所以日番谷只能听见从自己偏开的脸的侧面飘来的声音，那一瞬他似乎捕捉到了那声音中失落的情绪，“果然被讨厌了呐，我也想到了。”
不知为何就想告诉她不是那样，他旋即转回头差一点就说出澄清的话，却在看到女孩子狡黠如故欠扁依旧的笑容后刹了车。她完全没有受打击的样子，吐出的话更是让日番谷几欲扶额：“反正就算你讨厌，也不会影响我什么。喜欢什么就不会随便放手，这么一点执着，我也还是有的哟。”
“所以早说过了，别说那种让人误解的话——”
“‘喜欢’什么的？”她笑吟吟地望着他。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在她面前词穷了。
“呐，”女生撒开了扶着日番谷课桌的手，背到身后，侧眼望向窗外，继而身体也转向注视的方向，踱了几步，一手撑上窗台，另一手倚着窗沿，微微倾身，“怎么样，要不要——做我的副会长？”
可惜她看不见日番谷此刻错愕的神情，但只是得到他下意识发出的询问意义的拟声词，浅熏也还是笑得更明媚了一些。
“我刚才说，”她回头，束起的黑色长发被风高高抛起，紫色瞳孔在飞扬的发丝间辨认不清感情。
“——日番谷君，做我的副会长怎么样？”
做那家伙的……副会长？
不对，重点是那个人为什么一副把副会长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的口气！——这么说来作为她副会长的新泽会不满也是正常的吧……等等他在想什么。
“——队长？不不日番谷君？”被副队叫回神，日番谷还有点魂不守舍，“真是的，从回来起队长就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已经断电好多次啦！”乱菊不满地叉腰，下一秒却又换上了一脸意味深长的促狭笑：“还是说……队长也到了那个年龄了？看上哪家的小姐了？作为副队，我一定义不容辞地帮队长搞定！”
“不想要薪水可以直说，我不介意扣掉你大后年份的。”日番谷淡然闭目养神。
“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队长。”乱菊顿时规矩了，“你说的那个【蛰伏者】，要汇报给庭内么？”
“不，”他短促地停顿，似乎在考虑什么，“……再等等吧。”
转向了另一个话题，“关于过几天的【第七日】，注意沧野浅熏。”
“诶？”
“麻烦又找上门了。”他说，颇有无奈的意思。
“又是队长你？要我说啊这还是人家女孩子别扭的示好……”
“大大后年份。”
“队长你冷静……”
他拧着眉，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微微焦躁地甩下解释：“你不了解么，对她，说不讨厌都很勉强。”
“队长还是坦率些好~”女死神扑在榻榻米上懒懒地说，“毕竟人生地不熟我们在这里都要靠她。”
“不需要她帮什么也没关系。总之，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有的那种不快，到现在也还在。”
日番谷卷起百叶窗，指尖搭在最末端的一叶上，口吻冷淡地如是说。
松本乱菊撑着头看着日番谷的背影，咂咂嘴无声地摇头。
慢慢推移的淡云中消去的星子，在少年银得耀眼的发间流连下似有若无的清辉。
距【第七日】还有四天。
术式演练课。
“日番谷同学，请尝试应用【术】的第十三式，逆空湍流。”
“是。”
看着日番谷释放出术式后老师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
技巧熟练，但威力太过普通。至少，与老师所期待的“被破格录入三年高材班的传奇新人”的实力完全不匹。
少年颔首返回，不动声色。
距【第七日】还有三天。
理论课。
“如果说在实战中遭遇擅长水战的强敌，该怎么做？”老师期许地点起他：“日番谷君说说看？”
“我认为使用【术】第二十五式，赤炼，就足够应对了。”他回答得中庸。
老师推推眼镜：“请坐……沧野认为呢？”
“火攻无法起到决定性的杀伤效果，考虑针对整片水域的攻击会更奏效，如第五十五式，水焰，第五十九式，雪绡淞。”
老师眼中是截然相反于之前的赞许。日番谷知道有许多人在偷瞄着自己交头接耳，置若罔闻。
距【第七日】还有两天。
【击】术课，老师是那个散漫的长川介。“早上好啊，”一副没睡醒的倦懒样子，“今天也要上课真是辛苦了，小羊们。击术示范就由，渡边你，还有日番谷来吧。”
没有什么精彩的过程，终了后长川介抬抬眼皮，“平局。”望着日番谷，“才平局而已？”
“我已经尽力了，老师。”日番谷平静地回答。
距【第七日】仅剩最后一天。
难得的校园祭前夕，无论哪个学园都一定会气氛反常热闹，哪怕是特级灵术院也一样。日番谷从校门走到教学楼这一路，虽没有刻意关注也还是能感受到人类学生们雀跃不止的心情。宣传部的人正在咋咋呼呼地搭宣传栏，拉横幅，哦他可以忽略其中各种各样诸如“男人们奔放起来啊”“新泽副会长请继续连任”“请继续和会长相亲相爱”（这两条莫非是连在一起的么按意思来看）“基情”“糖分”“严肃活泼”【……】这样奇怪的标语么。
主修【幻】的学生们是打点会场的主力，三两成群地驱动幻术，眨眼间就可以制造出巨大的霓虹牌，盛放得壮丽的樱树，淘气地追着来往的人跑的小团积雨云，灵子凝集成的精灵模样的广播扩音器，甚至还有像小桥一样架在花池与喷泉间的一圈彩虹，绚丽得让人难以错目。
这样美丽的景象，连日番谷也难免被触动。眼前的不仅是简单的美丽，而是更为动人的热情——那正是死神所缺乏的。被漫长的岁月磨灭了的，对所生存的世界的那种热爱，大概也只有在看到这些纯真的面孔时，可以小小地被召回些许。
极浅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浮起。
“诶呀，是日番谷同学！日番谷同学介意回答几个问题么？”一个拿着纸笔的女孩拦住他，兴奋地眨着眼睛。
大概又是哪个部的部员，日番谷回答：“不介意，如果是在可以回答的范围内的话。”
“嗨嗨！”女孩唰唰写了几笔，“请问日番谷同学在入学之前就认识沧野会长么？比如说青梅竹马之类的？”
——这是什么，莫非有八卦部这样的存在？
“不，入学测试是初次见面。”
“那么，日番谷同学认为一向选人都很严苛的沧野会长是为什么直接将你录取进三年高材班呢？”
他蹙眉，“这种原因我并不知道。我也不认为沧野对我有什么特殊对待。”
“可是最近传闻，‘天才新人’日番谷君在三年高材班的表现却十分平庸，有人对你的破格跳级提出了质疑，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对那种传闻，我没有任何兴趣。”
“诶，意外的是很酷的回答呢，不愧是日番谷君！”女生捧着本子奋笔疾书，一脸陶醉。“日番谷君会不会是想养精蓄锐一鸣惊人呢？”
“不，一鸣惊人之类的……”他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收敛实力反而是起到了糟糕的反作用么，但是为了让沧野浅熏不再总把注意力聚焦在他身上，他必须隐藏锋芒才好。只不过这所学院的舆论力量，似乎要更超出他的想象一些。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要重新分析沧野会长的动机了，没错！‘春天来临？铁血会长所心仪的——’，决定了，校刊头条新标题，哦嗬嗬嗬嗬——”
日番谷在对方的三段笑魔音穿耳下还是爆了青筋，“给我负责任一点！那是校刊吧！”
八卦女总是刀枪不入的，锲而不舍地追问：“所以日番谷同学打不打算向新泽副会长宣战呢？你知道的，学院CP人气高居不下的君臣CP双会长啊，相爱相杀什么的，冷血黑与天然黑什么的，萌点满载的CP要挑战起来一定超有难度，日番谷同学打算主动出击么？哦那一定会让全校沸腾的，三角它虽然狗血但却是人类亘古不变的主题啊——”
日番谷觉得自己的头非一般的沉重：“够了！在那之前把那个乱七八糟的标题改了——”
“哦！难道说……难道说日番谷同学的真实野望是在这一届【第七日】上抢到副会长的位子，名正言顺地继承双会长CP！！？？”八卦女越说越兴奋。
“够了！！！绝对不会有那种事！！！”
另一边，又一次大打出手的浅熏和新泽，心理素质已经强到完全可以把包围着他们跟踪拍摄的一干人视作空气。
特级灵术院，今天也很和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六章 身侧的鸟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