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藏南山

28、摇头晃脑

　　徐姜抬头看路一时疏忽，倏然上前一步扶起乔漙，一窝蜂挤在一起，停车场一共那么大点地方，徐姜扫视一圈，找到了车，低头贴近乔漙耳边，问他有没有摔着。

　　乔漙手腕和手肘很疼，应该是擦伤了，垂着头摇了摇，什么都没说。

　　徐姜下颌紧绷，脸色阴沉，扭头看了眼后面推他的那个人，而后环视一圈，大抵是被他周身气场震慑到，众人竟然在很挤的情况往后退了几步，给他们挪出了一方空地。

　　徐姜以一种保护姿态把乔漙圈在怀里，走到车边，开副驾驶的门，让乔漙先坐上去，随后他也坐上车，不再管后面的众人疾驰而去。

　　这几天天气都不好，路上全是泥泞，出了地下停车场，天光乍亮，车平稳的驶出，乔漙这才发现居然飘起了雪花，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下的不大，稀稀落落的，有的落在了车窗上，有的则是落在地上，短暂的停留又很快化了。

　　乔漙也没闲心看窗外飘飘忽忽的雪，他正低头看着手机。

　　【超级暴富工作室】

　　李俊：老大，记者都走了，我们也先走了。

　　乔：嗯，这几天也怪冷的，就在家办公吧，结束手里的单子，有问题或者不方便的就提。

　　笑嘻嘻：收到。

　　李俊：收到。

　　察觉到车内安静的可怕，乔漙发完信息就乖乖放下了手机。

　　徐姜将车开进停车场，和乔漙一起去电梯口等电梯。期间乔漙用余光瞄了一眼徐姜，对方面上比这寒天都冷。电梯很快来了，两人抬步上电梯，除了徐姜拿车钥匙上的感应器刷楼层，车钥匙发出细微碰撞的声音，依旧非常安静。

　　这样安静让他心里感到恐慌，乔漙下意识的去拉徐姜的手，却被徐姜推开，乔漙受挫，跟在徐姜后面，徐姜开门发出了很大声响，像是压着火，乔漙原本慢吞吞跟在后面走神，被吓得一哆嗦。

　　徐姜见他走的慢，用力拉着乔漙进门，拉住的位置正好是刚刚擦伤的地方，乔漙没忍住疼的“嘶”了一声，想要抽回手。

　　徐姜也意识到不对，不吭声松开手，打开门口中央空调显示器，调高温度，给乔漙换了他之前住在这里时穿的拖鞋，伸手脱掉乔漙厚重的羽绒服，乔漙里面穿着燕麦色羊绒毛衣，徐姜把他袖子捞起来，入目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血痕，小臂遍布一道又一道，连乔漙自己都愣住，一路上只觉得胳膊发麻，没想到这么严重。

　　徐姜一抬乔漙的手腕，发现手掌外侧也有，都还渗着血。

　　一想到乔漙疼了一路还一句话不说，他眼眸满是冷戾，周身温度骤降，语气也变得发沉：“刚刚问你怎么不说？”

　　乔漙被他语气吓到，这么久事情积压到一起，莫名委屈，声音也不明显的染上了哭腔：“我以为没多严重。”

　　徐姜眉头皱的死紧，呼吸有明显的起伏，也被激的来了脾气，他一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没多严重没多严重，你永远觉得没多严重，之前上学被球砸到头也是，你多好啊，问什么都永远没事！”

　　乔漙这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挺脆弱的，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本来以为有一个积极乐观的核心，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觉得能很好的解决，直到今晚。

　　他彻底崩溃，低着头一声不吭。

　　徐姜转过身拿来药箱，准备给乔漙消毒，想到乔漙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又去卧室拿了一套乔漙的家居服。他回来时乔漙还是低着头，像是一个犯错的小朋友，他抬胳膊要脱乔漙的羊绒毛衣，到头那边领口小，乔漙低着头不好脱，冷声道：“抬头。”

　　乔漙不搭理，徐姜半蹲下来，伸手一抬乔漙下巴，看到对方的脸，惊觉低着头的人此刻满脸横泪，嘴里很没气势的嘟囔：“你干嘛那么凶我！”

　　徐姜眼看着乔漙眼睛里再度蓄满眼泪，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但还是又气又心疼，从桌子上抽了张纸，表情恶狠狠的给乔漙擦眼泪，刚伸手就被乔漙打掉了。

　　徐姜被打掉的手垂在身侧，不再言语，瞪着乔漙，片刻后放弃，重新抽纸抬起手替他擦眼泪，放低声音道：“抱歉，是我语气不好。”

　　乔漙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怎么都止不住，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掉：“这时候你应该抱抱我，而不是说对不起。”

　　徐姜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没了脾气，“好，好，抱抱。”

　　徐姜扔掉手里的纸巾，上前一步搂住乔漙静静的抱着他，也不管乔漙的眼泪鼻涕最后去向哪里。乔漙过了一会儿情绪慢慢稳定，但说话还是有些抽噎，他道：“好了，放开我吧。”

　　徐姜站起身，去厨房给他倒了点温热的水，又从冰箱保险拿出了瓶蜂蜜，往里加了点蜂蜜，端出来放在乔漙面前：“喝点水。”

　　“你先在这里住。”徐姜顿了顿，又继续道：“等事情解决再回去。”

　　乔漙就算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上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答应了，后知后觉自己抱着徐姜嚎啕哭丢人，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

　　徐姜再次深吸一口气，“你冷静了，该来解决一下我的问题了。”

　　“什……”

　　徐姜道：“为什么不找我？”

　　乔漙刚平复心情，在因为哭湿了徐姜肩头衣服而感到不好意思，听徐姜极其平淡冷静的语气，心脏紧缩，他就知道又会回到这个问题。

　　乔漙记得上次徐姜语调这么冷静除了被球砸没告诉他那次，还有某次大学时期有个学长约他出去喝酒，他觉得没什么事直接去喝醉了没告诉徐姜的事，后来被徐姜拎回家，那天发生的事到现在都相当记忆犹新……

　　“我……”

　　“乔漙。”

　　乔漙这会儿听徐姜叫他全名，觉得就像是上学时一位让他害怕的老师课上提问，最关键的是问的问题他还不会，只能先应一声：“是。”

　　“如果有下次，你可以试试看。”徐姜用一种很平静但莫名透露着危险的语气说。

　　乔漙正襟危坐，心说咱俩还没和好呢，咋管那老多，转念一想，如果徐姜不管那么多，就算这个事情过去，那他俩可能永远也好不了了，这就是根刺。即使是一根再微不足道的刺，时间久了也会溃烂，直到他们再没可能。而且他还挺喜欢被徐姜管着的感觉，想到这里，乔漙忍不住暗自唾弃自己到底是有些受虐倾向在身上。

　　徐姜一看到乔漙这个态度就来气，皱眉正要发作，就听到乔漙红着一双肿起来的杏眼，摇头晃脑“听到啦听到啦。”

　　乔漙之前犯小错，都会这个样子，徐姜每次心底刚冒出的小火苗，就会被这样一盆水浇灭，甚至会被他可爱到。

　　徐姜不让乔漙上网络上看那些，自己也不去公司了，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家里，陪着乔漙待在家里办公，工作之余去附近超市买菜回来做饭。

　　乔漙明白徐姜的意思，只是这毕竟是他的事，某天吃完晚饭，他委婉的表达自己想要亲自解决的想法，眼看徐姜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乔漙赶紧顺水推舟说虽然想自己解决，但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少不了要麻烦他。

　　他还说主要是自己的那些朋友在法律这块涉猎不多，大多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忙，看着徐姜颜色有所缓和，说估计要麻烦徐姜了。

　　徐姜再度皱眉，乔漙识相的闭嘴，没再继续往下说。

　　徐姜被哄的七七八八了，吃完饭乔漙想收拾碗筷，徐姜不让他收拾，提醒他：“你手不能碰水。”

　　结痂已经不怎么疼了，乔漙笑着说已经没什么事了，而且晚上要洗澡，不可避免的要碰水。

　　“不洗。”徐姜给出方案。

　　乔漙想也不想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徐姜思索片刻，勉为其难地说：“好，那我给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