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藏南山

27、留证

　　乔漙挂断电话就看到唐时给他转发的内容，他让乔漙赶紧联系律师截图留证，说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叫他。

　　唐时顺带补充说给他买的同城防狼喷雾放到他现在住的小区代收点了，让老板直接同城送的，又叮嘱最近注意安全，不要自己一个人走之类的，才不放心的把电话挂断。

　　乔漙不怎么刷视频软件，退出聊天界面，点开手机应用商店去下载了某视频软件，登录后一打开大数据就给他推送了滕云云发的那条视频，他想打开评论区，想看看评论区是什么，结果发现打不开，显示该视频已被删除。

　　西岭工作室一共有两台座机，有新项目的话会有电话打过来，但是更多的做的是熟人生意，从乔漙本科开始到现在也断断续续积攒了不少人脉，老客户电话一般都直接打给乔漙，或者联系工作室的两个人，座机几乎是闲置的。

　　可是今天张曦和李俊一大早就一人守着一个座机，起初还会解释说网络上发布的全是不实消息，后来直接就麻木了，懒得接，反正接了说了实情，人家也不信不听。

　　电话那边不管他们接不接，都锲而不舍的打过来。张曦和李俊最后干脆把电话线给拔了，两个人坐在旁边一脸郁闷。就在昨天还在因为工作室的爆火而开心，今天就因为爆火感到苦恼。

　　张曦悠悠吐出一口气，看向旁边同样生无可恋的李俊，说：“初中政治说网络是把双刃剑，诚不欺我”。

　　倒也不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回顾知识，而是很多人看到这类事情发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更难以感同身受，等事情真正轮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再也没有办法保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张曦心里暗暗发誓，这件事情以后一定多为受害者发声。

　　李俊：“等这件事情过去，这两个座机或许可以放进工作室历史陈列馆，如果我们有陈列馆的话。”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座机了。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挂在门边的风铃被带起一阵轻微清脆的响动。

　　来人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穿了一件灰色短款羽绒服，蓝色阔腿牛仔裤下面是一双白色运动鞋，应该是走的比较快，加之最近天气一直不太好，白色鞋边溅上了泥泞：“你好，请问你们是西岭工作室嘛？”

　　张曦站起身，问他：“你好，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发现张曦没有否认，眼神锐利：“乔漙在不在？”

　　张曦瞬间警惕，发现对方的衣领内侧有一处蓝光微微闪烁，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应该是录音的设备。

　　张曦礼貌微笑：“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暂停营业。”

　　“这样啊，是这样，我是东兴娱乐记者，有点问题想问你们老板……”

　　张曦出声打断：“不好意思，老板不在，我们今天暂停营业。”再一次强调暂停营业，并向李俊使了个眼色。

　　李俊好歹一米八几，会意走上前，朝着那位记者礼貌点头，抬手伸向门口的方向：“不送。”

　　记者没想到被拒绝的那么干脆，他冒着小雨来的，当即不满道：“你们这大白天的，门上又没有挂不营业的牌子，怎么说不营业就不营业了？看人下菜碟？”

　　张曦一副懊恼的样子：“这样啊，是我们的失职了，李助理，你怎么回事，这都能忘？”

　　李俊：“抱歉，马上就换牌子。”

　　说着李俊抬手揽着记者肩膀，一步一步带着他出去了，那位记者比他大约矮半个头，挣扎不开，最后站在门口不满的嚷嚷，李俊回来时抬手把门上正在营业中的牌子反过来，换成了暂停营业。

　　张曦拿着手机翘着二郎腿，眼睛却一直落在手机上，时刻关注网络风向，李俊换完牌子走向里侧办公室，门没关，他站在门口轻轻敲门，里面的人抬首看过来。

　　李俊说：“刚刚有记者过来，已经把暂停营业挂上了。”

　　乔漙看李俊一眼点点头，又垂下眼睫看平板上的图，但是手并没有动作。李俊出去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断断续续又来了几个记者守在门外。

　　乔漙花了一个小时，把一个简单的图修好，起身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肩颈和腰，心不在焉，工作效率都低了不少。杯子里的水没了，乔漙有些口渴，抬脚走向门口，刚准备出门接水，张曦余光看到乔漙办公室门动了，大步流星走过去，眼疾手快的给他塞进办公室，推门进去前还装作是被门口记者气到的样子。

　　乔漙被张曦推的差点拿不稳手上的马克杯，堪堪稳住，问她：“怎么了？”

　　张曦苦着脸：“门口全是记者，这么一想火起来也并不全好，虽然知名度上去了，但是这两天单子并没有变多，还带来了很多麻烦。”

　　乔漙安慰她：“昨天还说火了好，怎么今天又变卦。”

　　张曦情绪低落，闻言也只是摇头，坐在里侧办公室的灰色沙发上发呆。

　　乔漙抬步走到里侧办公室门口的位置，李俊似乎想拦住他，乔漙摇头示意没事，随后向外看了一眼，确实有不少记者闻讯而来，好几个似乎准备蹲守，还带了折叠椅，乔漙意识到这个事情不是过了风头就能解决。

　　唐时提醒完他就立马联系了律师进行相关取证，但他对此只是一种保留态度，不一定非得起诉，按照现在这个形势，乔漙长叹一口气，拿起手机联系律师准备相关起诉事宜。

　　吴律师那边接到电话，给出的答复是尽快给出答复，在走起诉流程了，目前正在整理和继续搜集证据。

　　乔漙放下手机看向外面。

　　西岭工作室的门并不是很大，一进门左侧有一块很大的地方是会客区，有沙发茶几零食茶水等，右侧是两个房间，两个房间并不相通，中间隔了一道水泥墙，外侧是磨砂玻璃墙。

　　靠近门那个办公室是张曦和李俊的工作地，离门较远那个办公室则是乔漙的，乔漙修图注意力比较集中，加上隔着两道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张曦看着门口方向，忍不住小声发愁：“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就跟催债似的。”

　　“你和李俊先走，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们，锁上门。”

　　张曦闻言愣了一下，缓缓地说：“你呢？”

　　乔漙准备说自己等他们走了再走，正要说话被一道铃声打断。

　　“喂？徐姜？”

　　“你在哪儿？”

　　乔漙听到那边似乎有风声，徐姜说话的声音有些喘，好像在跑。

　　乔漙似是无奈：“被堵在工作室了。”

　　“你先待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

　　“你别来了，外面被堵起来了。”乔漙一直觉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挺强的，直到牵扯到他父母和徐姜。

　　“等我。”

　　徐姜撂下一句话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乔漙知道此刻不应该过多关注网上的信息，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看，越看脑子里越乱，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瞒着和徐姜的关系，但是并不代表是从别人的嘴里爆出来。

　　毫无防备也让他手足无措，脑子里乱成一团，比起网络上的舆论，他更在意父母那边的看法。乔漙无声叹气，坐到办公桌前面。

　　张曦和李俊都担忧的看着老板，都不想走，只留下乔漙一个人在工作室他们都不放心。在乔漙再三催促下，才磨磨蹭蹭的出去收拾东西，准备提前下班。

　　李秘书正在整理昨天会议纪要，接到上面的通知，说未来三年的部分设计交给西岭工作室，让李秘书发公告通知下去，李秘书不明缘由但还是照做了，也是这个时候看到刘秘书发来的信息，她瞬间意会，立马通知公关部，通知完又在设计部内部群发了公告。

　　徐姜：到楼下了，马上上来。

　　门口一阵骚动，一道身形高挑的人影出现，乔漙探出头，看到徐姜那一瞬间怔愣在原地，抬头看去两人视线相撞，乔漙眼底发热，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的蜷起又松开，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为了防止记者进来，他们把门锁上了，张曦俩人还在磨蹭着收拾东西，见状赶紧给徐姜开门。

　　外面的记者见门被打开，迅速一窝蜂涌上来，张曦和李俊两人手忙脚乱又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乔漙把他带到自己办公室，给徐姜倒了杯水，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眼睫抬起又落下，思虑再三，“我爸妈可能知道了。”

　　话没说全，徐姜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漆黑的眼眸看他，无端有种安全感。

　　“没事。”

　　乔漙嗓音微哑：“嗯。”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群身形高大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走来，迅速隔开一条通道。

　　“走吧。”徐姜拿过一旁衣架上的羽绒服给乔漙穿上，转身向张曦和李俊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张曦和李俊都知道他是谁，有点受宠若惊，纷纷表示老板尽管走，工作室有他俩看着没事。

　　徐姜伸出略微粗糙的手裹上乔漙的手，掌心摩挲间，乔漙感受到了他掌心温热的温度。

　　乔漙鼻子有些发酸，被徐姜虚虚的半搂在身前。

　　出门的时候门口之前围的密不透风的人被徐姜叫来的保镖拦住，乔漙和徐姜畅通无阻的离开。到地下停车场时，人群忽然变得嘈杂，开始推搡，乔漙一时不查被后面的人猛推一下，毫无防备脸马上就要着地。

　　乔漙短暂的回忆了一下停车场的水泥地，心说这下高低要破相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设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相反的是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只有温柔的热意和萦绕鼻尖的洗衣液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