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本笔记本》全世界都吻了上来

13、12 h

　　那天之后我和郑恩依旧保持从前的关系，我们很默契地跳过了那个晚上。
　　她依旧当她的万人迷，收到的心意小礼物总是会被我贪污掉一半；我也依旧当我的小混子，在上课期间轰炸她的企鹅，霸占掉她所有的自由活动时间。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希望，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就一直这样，做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身边最亲密的人，彼此最坚强的靠山。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但愿望总是过分天真的。
　　班上的女生总是喜欢在课间各种各样地磕来磕去，在手机里的内容已经磕不出花之后，她们把日常的消遣放到了现实里。我和郑恩天天黏在一起，又都长得不错，很快便作为学校的话题人物引起了一点风波。我知道她们所谓“磕cp”是什么意思，我本来不反感，正如我前面说过的，我不恐同，身边有很多同性恋朋友，但是我也不喜欢为了娱乐强行把两个人绑在一起，我觉得这样非常不尊重人。尤其是涉及郑恩的话题，我很担心这样的风气会让他受到欺负，虽然我知道郑恩手段强硬得很，但我还是不愿意看到郑恩因为我受一点委屈。所以哪怕每次的起哄声都会勾起我难以言状的虚荣心，我依旧告诫自己绝不能沉溺于这种状态。
　　郑恩倒表现得很坦然，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坦然了。面对窃窃私语的人群，她甚至还能心情蛮好地对着他们打个招呼，再度惊起一片不小的浪花。我问她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她轻松地耸耸肩，说：“有什么，反正都是假的。”
　　反正都是假的。
　　我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越品越不是滋味，眼泪决堤的感觉又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的脑子就好像是在发大水，随时随地都可能让泪水淹没大脑的沟壑。
　　我不希望这是假的，实际上，这至少有一半不是假的，从那天晚上开始燃烧起的荷尔蒙大声地呐喊着它的真实性。郑恩最近说我变得很别扭，感觉整个人是拧着的麻花，憋着一口气，自己拧着自己。她说她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但是她尊重我的隐私，如果可以的话，适当放过自己，她永远支持我。
　　她太好了，所以我更不愿意伤害她。如果放手一搏的结果就是无可挽回地失去这段友谊，那我希望我们之间永远不要有人开口，即使现在这段感情颤巍巍地摇晃于天平之上，我仍然相信我们仍能够保持它的平衡。
　　我好像说服了我自己，但在无数次梦里，我站在断裂的天平之下，捧着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郑恩的声音包裹着我，无论向哪个方向逃离，我都会绕回起点。那声音似千斤鼎般狠狠坠在我头顶，压得我无法动弹，我想要把心脏放回空的天平一端，但每次都只能看着它在我手掌中化作流沙，无论怎样崩溃怒吼都抓不住。在我绝望的哭声中，酷似郑恩的声音说：
　　“是你亲手毁了我们的友谊。”
　　我一下坐起来，脸上涩涩的，是眼泪干结的痕迹。已经数不清到底做了多少次这个梦了，我记得心脏化沙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我根本来不起紧紧捧住它。我心里难受，大口喘气。打开手机，郑恩依旧没有回我消息。
　　今天是他们直升考试的最后一天，考英语，是郑恩相当擅长的科目。
　　当我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转笔玩时，初中部主任推开教室的门，一下子把我提出去。我看到他焦急的神色，心里倏然一紧，想到昨天晚上不太妙的梦。
　　主任边擦头上的汗边问我：“你知道郑恩去哪里了吗，她缺考了，现在大家都找不到她。”
　　轰地一声，天平倒塌，火红跳动的心脏砸到我面前，挣扎两下，在我沉默的呼喊中化作一捧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