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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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宴席上众人饮酒作乐、言笑晏晏，仿佛上午的那场闹剧未曾发生过一般。顾昭虽看席中的玄明顺不顺眼，但毕竟他们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失，也就作罢。
吃过饭，山鸡还未回来，陆凡、楚子慕、花影和沉宝玉四人想去萧营城逛逛，顾昭晨时匆忙，本也想逛，但她想到今日宁桑冷表现出来的修为，玩耍的心思消了一半。
她问：“谢祭君可要出去逛？”
宁桑冷看了眼她，说：“弟子今日替道君同那郡王比试有点累，就不去了。”
顾昭点点头，转头和其余人说：“那你们去吧，本君也有些乏，也不去了。你们在外，注意安全。”
陆凡目光在顾昭和宁桑冷身上划过，想说，他也不去了吧，然而花影扯了扯他衣角，冲他使了个眼神。陆凡接收到了她的意思。心头泛起一点酸，但毕竟今日宁师兄替顾昭出了气，他，他就不当那煞风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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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猜测，宁桑冷这厮不出去大概率是为了关在屋子里修炼，不然他的修为也不可能那么高。既然如此，她只能比他更努力才行。
她特意绕路送他，果见他回了房就紧闭了房门。
顾昭也赶紧回屋，将裴止给的心法摊开，入定开始修炼。
裴止所留心法两本，一本“起妄”，一本“无妄”。他叮嘱，先用“起妄”，人之所以追求进步是因为起了欲念，“起妄”可以帮她更快地凝聚和掌控原本就存在她丹田灵府处的冼息。而“无妄”是无为宗基础心法，等她恢复到化我境第三周天，便可以开始修炼“无妄”，帮助她清楚杂念，更快提升修为。
这是裴止的说辞，但其实最主要，是这“无妄”修炼过程颇煎熬，师父又要检查他的效果，干脆让新收的师弟修炼。
配合心法进行入定效果极好，顾昭睁开眼，两个时辰已然过去。她只觉耳聪目明，已然又提升了一个境界。冼息探出，甚至能感受到方圆半里内人物和一草一木的呼吸吐纳，细微的风、人的脚步、墙角下人窸窣的耳语。
只是好巧不巧地，耳语中出现了隐月宗几字。
“那是，我的姐夫在隐月宗做了十几年外门弟子，宗内一切八卦没有他不清楚的。此人进宗的时候，手上的那道疤痕，就引起过大家的广泛讨论。”
“啧啧，他手上的疤痕真是炁的烙印？那他为何还能进隐月宗啊？”
“不过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呗。墨风阁的那阁主为了收他，亲自压下了流言，等玩腻了又被，”他压低了声音，“就咱府上倒插门的少爷，被他要了去，成了他冼炉。哎，确实生得绝色，不然像他这种天煞孤星，也不会这么好运，还能一路都有人护着他。”
“不过我倒觉得，这个宁桑冷看起来气质非凡，不像是甘心做人冼炉之人。”
“气质好又有什么用，他可是和炁有瓜葛，炁是什么人？当年可差点毁了咱中古！你可别不信，咱今天值守结束后最好去买点辟邪消灾的符纸。家主也是，这种人怎么能让他留在宁府！”
“......”
耳语还在继续，顾昭沉眼将脑中解书唤出，搜索一番，竟有解释。
所谓炁，生于下古，吸收下古魂灵所成，后逐渐生出意识，成了下古之神。虽名曰神，实际说魔更准确，拥有人贪嗔痴，却无与之相抵抗的人伦五常。千年前曾凭一己之力和整个九州中古，乃至上古之神对抗，所到之处修仙者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几乎人间炼狱。后被上古之神联合绞杀，遗魄碎魂逃出，清绞于大禹州南陵。
猜到这下古之神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可怕，怪不得......
顾昭下床从屋中出去，外面的天光正好，金桂飘香，万物明朗，她向宁桑冷他们所住的吕昂楼房间望去。
她想做点什么，但却又不知道做什么。这时，山鸡忽然出现在她院门口，扑打着翅膀飞过来先喝完了一杯水。
“渴死爷爷我了！”
顾昭：“这么迟才回来，看来这趟出去话说得不少啊。”
山鸡嘿嘿一笑：“先前毕竟在这里待了几个月，朋友是多些。”
顾昭说：“你回来的时候有遇到陆凡他们吗？”
山鸡：“他们在典藏楼做任务，还托我和你说一声，要晚点回来。”
顾昭：“典藏楼做任务？”
山鸡：“哦，就是帮忙整理宝物，整理完了可以获得一宝物福袋，我以前可爱玩了。”
顾昭眼中闪过怀疑，鸟能怎么玩？
山鸡看出她意思：“我看别人玩，看别人玩也即是玩，不行嘛。”
顾昭方才哦了声，想起宁桑冷的事，眉眼又攀上了愁。
山鸡见顾昭脸色几分怏怏，它说：“还在因为中午的事不高兴？”
顾昭讶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山鸡：“当然，哪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顾昭想起什么，问：“那你可知道宁桑冷手背上的疤痕，他...难不成......真与那炁神有关？”
炁神在中古几乎人尽皆知，顾昭这游魂知道，也正常。
山鸡闻言，叹了口气：“我来找你，正是要说这个。”
今日它在外收集八卦，却收到裴止传信，说让昭昭离他手下那宁姓弟子远一点。原来他做了调查，关于宁桑冷的身世。
宁桑冷手背上的那道狐狸望月的图纹下原本是个半月形的疤痕，传言那半月是死炁之神的图腾，会给周遭带来厄运。
他们都只知宁桑冷进宗门前，父母哥哥和族人因为意外而死，但却不知，那父母和哥哥，根本不是宁桑冷的亲生父母。
他生于凤城和南陵中间的青州一素手人家，家中六口人，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一场大火，却让家中亲人全部死于非命。他在隔壁村干活，刚好捡回一条命，后来被同村一教书的老夫子捡去，不过没两年那老夫子也离奇地上吊死了。在那之后才被他后来的父母收养。
宁桑冷幼时辗转几户人家都遭了灾祸，加上他手背上又有那道像炁标志的疤痕，所以从小他的同村同族之人都一直视他为瘟神邪种。
予暗遇到他时，他被同族人捆了要处以火刑。予暗看他根骨极佳，将他解救下来带回了宗门，给他手臂绣了狐狸望月的图纹遮掩，这事才得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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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听得沉重，她没想到宁桑冷的身世竟然如此，比玄明顺所说还要悲惨。若是这样，他内心扭曲，也完全说得过去了。
只是......那些人都死了，偏偏就留下他......他真的和那死炁之神没有关系吗？
沉思之间，又想起系统的预示，心下惴惴，只觉自己这条小命有些过于危险。
山鸡却摇了摇头：“我倒不觉得他真和什么炁神有关。我们同宁桑冷相处多日，也没出过问题，而且他在隐月宗待了十来年，也没听到过哪位弟子被他克死。”
“按照本凤鸟这么多年辗转各家的经验，若真有邪神招灾一说，比起天灾，人祸倒更可信些。”
顾昭听了它的话，拢了眉心，似乎又陷入了思考中。
裴止信中说，宁桑冷修为不明，又有这样的经历，性格多半扭曲阴暗，让顾昭尽量不要招惹他，至于那毒，他来想办法。山鸡也这才知道，原来宁昭是给他手底下的冼炉下了毒。
山鸡不打算完全传达裴止的话，它觉得既然现在没什么，也就没必要提前担心，而且在它眼中，宁桑冷的表现一直都挺不错，中午他还帮了自家主人呢！
山鸡用翅膀拍拍顾昭肩头：“也不用太担心，本凤鸟看宁桑冷对你也有好感，你若实在喜欢他，就留他在身边嘛，谁要有意见，本凤鸟替你收拾——咳咳，本凤鸟替你说赢他。”
“？”
顾昭方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山鸡，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山鸡进了屋打瞌睡，顾昭则去了宁萱那儿，找府中的大夫要来一瓶遮掩疤痕的药膏，然后往宁桑冷所在的吕昂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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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桑冷刚回屋，夙一便从宁桑冷的袖中爬出，顷刻间幻化成了人形：“主人，我去杀了他！”
前两日他们接到了慕容裳要提前回来的消息，夙一便先去苏武城打点了一番，昨晚才到这宁府，没想到今天中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自认识宁桑冷伊始，夙一就知道，宁桑冷手背的那道疤痕，是他绝不可以提及的禁忌。
触了主人逆鳞，那玄家小儿肯定会死得很难看。但他话说难听，他实在忍不了，若非宁桑冷没放他出来，他绝对会当场咬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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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一难得动了怒气，却见宁桑冷唇角尚还含着笑，凤眸深不见底。
他摆摆手，嗓音轻飘飘的：“不急。”
夙一忍不住蹙了眉：“为何？”
宁桑冷说：“等。”
夙一没弄明白，等是什么意思，又联想到宁桑冷这两日对宁昭的态度。虽说还是能察觉他对她的厌恶和杀意，但有时却让他看不透。比如今天，何必帮宁昭？若她真打不赢，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岂不更好？
夙一：“......主人难道是怕这个时候杀了那玄明顺，会给宁昭惹上——”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宁桑冷便扫了他一眼，让他噤了声。
低头看了会地面，还是忍不住，竟然脱口而出：“主人是对宁昭有了好感？”
夙一说完，整间屋子陷入了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唯余身前人几不可查的呼吸声。
好一会，夙一动了动唇，方察觉自己说错话了。
夙一后背一阵发凉，蹙了眉头，诡异的安静，让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却听得一声轻笑，宁桑冷看向他：“你这么觉得？”
夙一方才敢抬眸，见宁桑冷似乎并未发怒，也许是他想多了，他说：“夙一只是觉得主人这两日对宁昭态度不太一样。比如......您中午帮她应了那比试。”
宁桑冷漂亮的眸子微挑，温柔之下透出一丝笑：“你觉得我出手，是在帮他吗？”
夙一闻言微顿，反应过来：“主人只是想要教训那些人？”
宁桑冷挑眉，不置可否。
他出手，确实是因为看不惯宁昭顶着墨风阁长老头衔，在那些人面前伏低做小。
当然了，墨风阁也不重要。
说到底，他尚是墨风阁弟子，不过是旁人当他面践踏，他不喜欢。
夙一哦了一声，垂眸看了会宁桑冷衣角，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瞥了瞥宁桑冷，迟疑着开口：“那......那昨日，主人为何要同宁昭......”斟酌了一下措辞，出口，“同宁昭调情？”
“还有，主人没有扔掉宁昭给的那些东西......”
以前即便收了宁昭的东西，宁桑冷不是扔了，就是丢到角落。但昨夜宁昭给的那些金子和符咒，他竟放进了空间戒。
夙一抬眸看着宁桑冷，勉强和他对视。
宁桑冷嘴角似笑非笑，压下心底莫名的一丝躁郁：“夙一，你这么关心这些，难不成是想我给你找个对象？”
夙一：.......
顷刻闭了嘴。
对上宁桑冷貌似温柔不露声色的脸，夙一才感觉到几分后怕，自己今日如此大胆，问了僭越的问题。估计也是被那玄明顺气的。
不过，宁昭今天的表现也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维护自家主人。实在和以前大不一样。但现在不好再多谈，他适时转移了话题：“那主人，那玄明顺，你打算怎么办？”
宁桑冷抬手，张开五指，盯着其上的狐狸图纹，垂下的长眸里卷起嗜血光芒：“等他回了玄府，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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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说血光之灾吗？那就让整个玄府都体验一下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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