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八木里

2、闲聊

　　再纠结的心情在一晚安睡后也会轻松不少。
　　云桉终于在下午两点多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了。昨天，啊不，今天凌晨她看了一段奥洛斯特关于这次画展的采访。

　　“…我们应该知道，平静的时代并没有到来很久。战争残留下的伤害就像沼泽，它仍旧在某些地方侵蚀着……当然，因为那场漫天灰烬的大战，那之后几乎所有人，我认为，都重新珍视起了很久不见的和平——在步入星际时代后。”
　　“贪婪、争夺、倾轧，那些躁动着，叫嚣着的东西在狂轰滥炸下变得不再有绝对的吸引力。鲜艳的花，爱人的低语，亲朋好友的面孔……本该触之可及的安稳取代了难填的欲壑。所以我把他们记录下来。”

　　“战争对人民永远是痛苦的。”
　　“这场灾难不该再次上演，我希望对和平的渴望不要等到下次废墟遍地。来看画就行了，《不朽的战争》永远悬挂。”

　　这是奥洛斯特对《不朽的战争》灵感的阐述，云桉看完后找了很多资料，关于那场混战。她睡前看了一点，直到实在抵不住困意才沉沉睡去。

　　云桉简单收拾完，继续看资料里埋藏的生命。

　　云桉顺利有了大把的休闲时光，甚至找到新的事情来挤掉孟明月带给她的困扰。但是孟明月仍然没有脱离工作的苦海。
　　西弗朗这边没什么大事，合作事宜基本敲定，让他来只是给实际负责对接的部员压个场子，除了三五不时的小问题，这趟出差算得上轻松。

　　不过肖梓山和杜筱雨就不一定了。
　　肖梓山当年就常常给班里同学讲题解答，堪称同学们的好帮手。毕业之后他成功延续这一伟大传统，成为了一名尽职尽责的中学老师。

　　临近新历年，学校也在为结课考试收尾，肖梓山教的生物考得早今天正在批卷。
　　肖梓山每年这个时候都在群里实时演绎作为老师的不解。

　　“长谷胺肽四个字是很难写吗？”
　　“四个字，就长能写对。”
　　“分离定律和组合定律真是永远必踩的坑。”
　　“判断题十道居然可以错九道，太有实力了。”
　　诸如此类的消息覆盖了聊天群，配合上他们仨的点评闲扯，整个群可谓是交叉聊天，互不干扰，鸡飞狗跳。

　　而杜筱雨，阴差阳错学了法，经过了起起伏伏的工作历程，现在终于稳定在诉讼律师的位子上。她这个诉讼律师有时忙得不知所以，有时闲得无所事事，恰好最近两天她手上没有太多的案件，得空就能参与群里的纷扰。

　　“诶，咱假期什么时候聚？”
　　“11.13新历年，你们10号都有空没？”杜筱雨梳理完案件材料后顺手问了两句。
　　每年起码一聚是他们的“习俗”，毕竟嘴炮不如见面，这是保持感情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活动。
　　“我随时有空！”云桉立马附和，表达自己积极见面，毫不懈怠的优良态度。

　　孟明月看着群里活跃的云桉，又瞅了眼从拜拜后再无回复的窗口，挑了挑眉，然后迅速跟上。
　　“我应该也可以”
　　“肖老师呢”

　　“肖老师批准了。”
　　肖梓山盘算了下时间，欣然同意了。

　　敲定好见面日期，云桉正愉快地哼着小曲准备退出，孟明月的消息像长了眼一样钻进来了。
　　实在是条件反射。她本来想当看不见，结果下一秒，没链接上大脑的手指已经点开了。

　　聊天框里堆着孟明月一个人的独角戏。
　　从清早的问好、随口吐槽的工作、漂亮的夕阳景象……到奥洛斯特的采访链接。
　　还有，刚刚发来的，对她厚彼薄此的控诉。

　　其实云桉不是不回，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孟明月当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云桉的意思是，既然孟明月明确表达过，她就不应该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依旧当作好友一样遮掩过去。
　　那太不把人家的心意当回事了。
　　云桉虽然没有太多处理感情问题的经验，但是坦率真诚总归是没错的。

　　“为什么不回你自己没点数么”
　　所以云桉对孟明月的控诉进行了充分的解答。

　　孟明月读着云桉发来的话，甚至能看到她无语的白眼。没想到云桉会主动提起，他以为云桉会默默揭过，就像之前那次一样。
　　那大概是大学时候的事，大三吧，暑假他们抽空聚餐，肖梓山说他有个恋爱心理课，然后莫名其妙开始了关于恋爱问题的讨论。

　　杜筱雨当时还算不上抵触，只是表示课程真的很忙。
　　“我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道一天到我身上怎么只剩下一半。”发表完感想，杜筱雨喜欢的菜也正好上桌，她顺势夹起菜听云桉说话。
　　“别提了，”云桉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之前不是说过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么，他这学期开学后，就时不时找我聊天…”
　　杜筱雨和肖梓山拖着长调起哄，孟明月跟着笑了笑又垂下眼眸。

　　“我当时真的，真的没觉得哪不对，因为我们原来有时候也会碰上，就是没这次频繁。”云桉放下喝完的杯子接着讲述。
　　“直到后来我舍友说他应该是特地在外面等我，因为有一次我舍友折回宿舍拿书，正巧碰上他。”
　　“你没问问？”孟明月说着，伸手把服务型机器人送来的水接过来。
　　“嗯，之后有旁敲侧击的问过，但是他没说。他不说，我也不好说什么啊。”

　　“然后呢？”
　　“然后还是当不知道啊，之前没反应过来还好，我舍友一说我也有点不自在……总之就是放任自流了。”
　　云桉话语间是听得出来的纠结，原谅她吧，她是第一次遇见这种问题，真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孟明月看着又端起杯子喝水的云桉说：“这还不行？别纠结了，他也不说，你又不喜欢他，难道陪他过家家吗。”
　　“还有，我看你喝水都看饱了，不吃点菜？”

　　最后还是肖梓山以一句“咱们都不是能谈恋爱的料子”终结了这个话题，精简准确，不愧是当老师的料子。
　　不过现在这句话就不一定准确了。

　　孟明月刚感慨完，云桉的信息又接连发来，砸得孟明月现身说法的心动。

　　“我可能……目前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逃避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不管之后我们有没有别的关系，你依旧是我特别重要的朋友”
　　云桉思虑了很久，还是把自己的想法，一字一句说给孟明月听。

　　语句稚嫩又啰嗦，就像云桉本人。明明用平白的语言模糊孟明月的期待，却又怕他伤心一样，宣告他的特别。
　　不知道算不算打一棒给个甜枣。反正孟明月被顺了毛，继续安安心心地在工位上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