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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托孤惨遭拖延 ...

  •   高杉其实有个任务列表。
      不是写出来的那种。是在他脑子里,事情有优先级和前后顺序。
      现在,这个列表最上方,一个任务大写加粗:搞清楚松阳死的那天——他之前以为松阳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按照原本的事件发展,他会在银时搞清楚情况后才冒出一句“杀死松阳的只能是松阳”之类的,但现在,他没那个闲心慢慢调查。
      在地球,情报源很多。对他而言,最简单的其实是去向桂低头,只要把松阳还活着的消息抖出来,相信桂不介意让他共享一下情报网。
      但他有另一重考量。
      抽丝剥茧后,他得把能威胁松阳的都除掉。而为了这个目标,在地球停留其实没意义。
      他还是得去和春雨接触。
      所以松阳只能拜托银时——别问为什么不拜托桂,银时顶多是不赞同复仇,桂那是真的看开,把松阳塞给银时会得到全天候警惕保护的白夜叉,把松阳塞给桂,第二天桂就得拉着松阳一起满江户塞炸弹。
      “晋助,”他返回鬼兵队时,河上万齐冷不丁叫他,“你的旋律很急促。”
      “嗯,我知道。”
      “听起来是好事。”
      高杉停下脚步。他闭了闭眼,眼前是松阳低头看他的表情。
      没有微笑,也并不放松。
      松阳像在看一块难以理解、随时爆炸、值得厌憎的危险品。
      “我的声音很轻松吗?”
      “轻松得快飘起来了。”
      “我也觉得。”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松阳用什么表情看他。他的理智说,他该为对方的警惕感到刺痛,该去安抚、去保护自己的老师;情感上,松阳还活着的事实冲散了一切,至于松阳的情绪,那完全无所谓。
      “我真的……很自私。”
      “你是从哪个角度说?”河上倒是没反驳,“不愿意配合幕府演太平盛世?”
      高杉的指尖碰到自己刀柄。他干脆将手腕搭在刀上。
      “我在做的所有事都有理由。背后有很多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死了。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能不会支持我像这样复仇。”
      “那又如何?”
      “是啊。”高杉回答,“那又如何,我不关心。我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他们想让我做的事。”
      ……早晚会被锤地里。
      他忍不住笑了:“万齐,帮我个忙吧?”
      “你是总督,你说了算。”
      紫发下绿色的眼睛向他望过来。高杉笑得露出犬齿,森然杀意令人目眩。
      “能帮我找找天照院的人吗?抓活的最好。”

      高杉这么说,只是因为河上作为某位紫发偶像的作词人,有时会在地球行动。
      他其实没指望靠河上一个就能抓住天照院成员,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者说,他会有这个计划,正因为这个变化。
      这事之后再说,现在,松阳在脑子里问虚:“真去找银时?……你在做什么?”
      虚在意识里拽出床,再一件件想象床垫、床单、枕头、被子,场景有点谐:“休息。”
      松阳看着歪在床上的虚。
      虚懒得看他。
      “你没问题吧?”
      “我只是真的累了。”往河里扔了两次结晶还刚哭过的主人格把之前拿的结晶摆在床头,“不会睡很久,让我休息一会。”
      松阳:“……”
      你对我太温和了,我不适应。
      他没说出口,但人格有时候不需要语言沟通,虚刀子般的目光剜他一眼:“我希望我醒的时候,能看到坂田银时。”
      “你好像没打算做什么好事。”
      “让他亲身感受一下老师变恶徒。”
      这句话是彻底过不去了。松阳苦笑着点头,就看到虚蜷进被子。
      “你放松些了?”
      虚回他一声叹息:“和你吵很无趣。”
      “就是以后不会再故意怼我?”
      “我不保证。”虚将被子拽过头顶。
      松阳隔着被子盯自己的主人格。
      “……我尽力。”
      “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真是……”
      他没再说下去:虚感觉得到。
      心口有种温热的东西。对虚而言,难以理解、难以分辨,但并不讨厌。
      他闭上了眼睛。

      在银时的生命里,有个非常常见的问题。
      怎么活下去。
      或者,怎么继续生活。
      当然,他也有个持久的答案,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吃想吃的东西,过短暂的人生。
      有没有哪段时间,他完全不想死?
      有过。正因为有过,所以,之后才更想死。
      某个家伙给他下了任务,那任务相当过分,要他保护其他人,所以他必须活着。但活着也只是活着——更多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事已至此,不如先找找时光机。
      人生没有时光机,所以他也只能先活着,活着活着,身边就多了一群同样活着的人,一条同样活着的狗,各自背负着各自的死亡,继续活下去。
      他没想过被命运垂怜。
      幻想有时也是一种特权,有些人,就连你的梦都不肯进,你却绝不会幻想他还活着。你记得刀锋砍断他颈骨的声音,记得头颅捧在手中的重量,记得如何挖坟、如何埋葬,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死了。
      既然你还活着,那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松阳到万事屋时,一个人都没见到。
      毕竟是万事屋,有委托是正常的。他干脆在楼下的酒馆等,连斗笠都放弃掉,主打一个被谁看见都无所谓、爱怎样怎样,重生一次老子不伺候了。
      随便你们怎么搞情报、怎么钩心斗角,死和活之间我选死死活活。
      他听老太婆和猫耳天人聊天听到傍晚,虚都醒了,万事屋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倒是远方屋顶似乎有人在行动。
      松阳选择触发事件。
      “死了别怪我,”他在脑子里说,“我现在想怎么舒服怎么来。”
      “单独弄死我们的人?地球上?现在?”虚用三个问题回答。
      “未知总是这么迷人。”
      “你不想杀的话换我。”虚的回答不迷人,但以他们的关系,称得上温柔可亲。
      松阳:“……我要是知道终战效果这么好,我刚诞生就去琢磨毁灭世界。”
      “呵。”
      他们一边拌嘴一边前进,黑暗里,前方的身影显得有些奇怪。那人似乎……呃,似乎穿得不太体面,全身上下除了防止表番被封禁的必备布料外只有红色蒙脸。以这人的水平完全发现不了他们的跟踪,于是他们一路到了一个似乎是剑道道场的地方,前方的身影站上屋顶,黑暗中,唯有肌肉弧线熠熠闪光。
      “有光必定有影,有人就快秃顶,受内库皮筋指引,今夜也奔驰在男人的浪漫之路上。怪盗兜裆布假面,在此登场——”
      埋伏的真选组一跃而起拦在怪盗身前,山崎退身着铁甲出现在他身后,并自己绊倒,在屋顶斜面给自己的队友来了个全垒打。
      “……他们是不是还和你打过?”
      “是。倾巢而出。”
      “因为不倾巢的话太菜了?”
      虚:“……”
      他当时真的对人类成群结队打他感到熟悉的愤怒和心寒,但现在他心不寒了,他嘴角抽筋。
      怪盗轻巧地躲过全垒打,跃进走廊,落到一只悬挂的衣架下,当场精准踩雷。
      即使如此,他依旧为了无数人的福祉撑起自己,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他,他高举手臂,抓住被炸飞又飘落的——
      白色内库。
      松阳内心捂脸。
      很好,知识盲区了。
      变态见过,银魂日常一样的变态,不多见啊。
      下一个挺身而出的是近藤勋,没有一刻为真选组的转瞬即逝哀悼,他抵达战场,抱住敌人的腿就是一个硬控,即使受到了疯狂乱踹,依旧保持控制——
      “放手,你这近似猩猩的家伙!”
      “你以为这种和正常说明差不多的脏话能吓到我吗!”
      松阳:“……那个是他们的首领吧?”
      虚:“呃,嗯……”
      紧接着奔赴地雷的是银发天然卷,他直线突刺,毫不意外地出了意外,被炸在半路。
      虚:“……那个是你的学生吧?”
      松阳:“呃,嗯……”
      给出最后一击的是真·战力天花板,整部银魂最无敌的女人,狂暴·薙刀·阿妙。冰冷的钢铁划出漂亮的弧线,划得松阳按太阳穴。
      “选这个吧,”虚,“全场只有这一个能看。”
      “这是可以临时选的吗……”
      “反正我现在不想站到他们面前承认那个白毛是我教出来的。”
      松阳:“……要不,明天?”
      “嗯,明天吧。”

      第二天,天气燥热、万里晴空,松阳顶着夏日的太阳再次出现在万事屋门口。
      发现他们去海边了。
      “我不想等,”松阳喃喃,“我现在想把屋子拆了。”
      “真少见啊,你居然有这么符合我心情的想法。”
      天实在太热,就算是阿尔塔纳也不想在太阳下晒着。松阳翘锁进门,试图找点水。好消息是有水,坏消息是银时的经济状态只支持自来水。
      “这个穷鬼真是你教出来的?”
      “我不记得我有教他成为这样的大人。”松阳没精打采地放弃在这可怜的房子里搜索,回到楼下酒馆,要了杯冰水,发呆。
      “也许真是,”虚补刀,“你也很穷。”
      “我们只是没带什么钱。”松阳垂眼看那杯倒霉冰水里的冰块逐渐融化,“大不了回去拿点……”
      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在想起那件事前,他感觉到视线。
      松阳不动声色地转动杯子,找到倒影更清晰的角度。酒馆里有人在观察他,是个长得很普通的男人,身形精干、气息稳重,目光却显得空洞,像两汪幽深的水。
      他熟悉那种眼神。
      天照院里的人,看人往往是看尸体甚至看物品的眼神。
      杀手的眼神。
      他先检查自己。他知道废刀令存在,所以没有佩刀,只在怀里藏了把匕首,所以不太可能是幕府的人盯他。这几天,他甚至没和任何普通人交流,应该也不是有仇。
      那就只能是认识他这张脸。
      他还在当天照院首领时,总是戴着面具。能分出他面容的人并不多,但也不能说没有。尤其是他穿越时间回来后,在天道院还转了几圈,现在应该有不少人能认出他。
      “是天照院的人,”虚判断,“但这段时间,我名义上是天导众的人,离开天照院不需要告知他们。”
      这可是虚最自由的一段时间:将军已经没权力管他,天导众又指望着他的血,不会轻易惹他心烦。区区在江户城逛街,没道理让天照院来盯他。
      松阳:“……虽然听起来好像差不多,但你说我们是天照院的人,那可以接受;但你说是天导众的人,我就想把外星人端了。”
      “你可以直说,你讨厌这群玩意崇拜我们的血。”虚显然也讨厌。
      松阳闭了闭眼,把升起的各种想法都拍开。不重要,天导众只是一群等待时间就能解决的虫豸,还是这个出现在万事屋附近的天照院成员重要些。
      “可能是天照院的其他任务吗?”
      “我不确定。”虚确实不知道这时候天照院的每一个任务,“无论如何,他们在这附近,对银时不是好消息。”
      松阳意外地看了一眼虚。他的主人格确实在思考银时的事:以一种“呵呵要折磨他也得是我来”的态度。
      “他其实还算逃犯?”
      “好像是。”虚不太确定,“就算天照院没发现他,他发现天照院的话也很麻烦。先引开他。”
      天照院的前首领放下杯子,转身离开。那人果然跟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烈日下前进,并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
      自始至终,松阳没感觉到敌意。应该不是针对他而来。
      “我不管你在做什么,离这周围远一点。我不希望在这里看到天照院的人。”
      “是。”对方立刻单膝跪下,恭敬地回答。
      “去吧。你今天没见过我。”
      身后的人影立刻消失了。
      松阳没有立刻回去。虚做事从来都武智点满、心思缜密,他以万事屋为圆心开始检查,转过几圈,才放下心来。
      这么一折腾,夜晚也就降临了。
      松阳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夜空,喃喃道:“夜袭银时?”
      “……明天吧。”
      “嗯,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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