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寒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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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琉璃转移火力，歪头对朝玲珑道：“他骂你呢。”
朝玲珑挡回她无聊的玩笑：“人要有自知之明，他在骂谁你再清楚不过。”
浮世之间，寻常人不知异能者与灵异的区别，将异能者当作灵异的大有人在。
一回生二回熟，又一次被当作灵异的夕琉璃没有气恼，她回以嫣然一笑，看得盗车贼直发毛。
“哦～我都是个无良灵异了。”夕琉璃顺势接过对方强安上的身份，玩心大起，大摇大摆走到盗车贼跟前，徐徐道，“干点杀人放火的事也不奇怪吧。”
“杀人”两个字直戳小偷要害，他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他亲眼目睹过灵异杀人，它们徒手便能将人撕裂成两半，力量极其恐怖。
画笔在夕琉璃手中流畅打转，显得悠然闲散。可在盗车贼看来，画笔此刻与屠刀无异，他极度害怕夕琉璃手起笔落，一言不合就把他给宰了。
小偷光速扑通跪地，没皮没脸地求饶道：“已老实求放过！姑奶奶行行好刀下留人！”
他声音洪亮顺嘴得很，夕琉璃都有些怀疑他的“求饶词”是不是以前就排练好了。
夕琉璃问：“这就服气了？”
“服气了！八百年前就服气了！”
“后不后悔？”
“后悔后悔！当事人表示十分后悔！”
盗车贼认栽的时间太快，夕琉璃心生无趣：“现在知道错了？抢人家‘饭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愧意？”
“这、这不是看上寒之舟的名头嘛，拿他们家的一点东西他们不敢追查的。”小偷说到“寒之舟”三个字声音就弱了下去，想回嘴又不敢大声嚷嚷。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别人家的外卖，手法娴熟偷车跑路，都能被称为“老手”了。对他来说，在银砂城偷外卖是一门学问，里面有很多门道，而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原则便是：选寒之舟旗下连锁店下手。
尽管盗车贼回怼得很小声，但夕琉璃还是听到了重点字眼。她当然认得寒之舟，那是一家有名的蔬菜公司，旗下有种植蔬果、加工销售，配送外卖等业务。
寒之舟的蔬果产量高，销量也好，几乎全国各地超市货架上都能找到他们品牌的产品。
偷东西专挑大牌？这不是死得更快！
夕琉璃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么大企业怎么可能连报警抓小偷的胆都没有，你脑子进水了吧？”
若是说其他事，偷外卖的小贼可能会唯唯诺诺不敢多言，然而涉及偷寒之舟东西，他自是一堆看法。
小偷抬起头瞥了几眼夕琉璃和朝玲珑，内心确定二人一定不是银砂城本地人，或者本地灵异。
他像是透露惊天大秘密，低声道：“灵异姑奶奶有所不知，寒之舟是出了名属老鼠的，什么事都不敢声张。上到高层领导，下到连锁店老板，各个嘴巴缝了针似的。
前些日子不是闹末日囤货论嘛，人心惶惶的，有人甚至盯上他们家的蔬菜运货车，跑去他们的种植基地附近持枪劫持嘞！”
盗车贼讲故事很有一套，绘声绘色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夕琉璃就当听个八卦，捧场地接下话：“然后呢？”
“持枪的不费一枪一弹，顺顺利利把车劫走了！更奇怪的是，您猜寒之舟公司那边怎么着？没报警也没通告！连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说，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妈的也是真的能忍，要我的脾性直接踹烂那劫车龟孙的命/根，瞧他嚣张的样儿！”小偷与强盗互相存在鄙视链，他口嗨道。
夕琉璃：“……”
末世论后，各地掀起了购物囤货的狂潮，商店超市里的新鲜蔬果供不应求，各种食品的价格也逐渐飞升。
有时候，偷窃食物带来的后果比花钱买吃的还要轻松，这也使得偷外卖行为变得十分常见。
小偷自认这是生存的必要手段，没有一点忏悔的觉悟，只想赶紧把夕琉璃糊弄过。
他假情假意道：“姑奶奶，瞧我说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当听个乐行次善，放过我这一回吧。”
小偷目的明确乞求着，夕琉璃弯弯眉眼，亲切道：“你想走啦？”
偷车贼疯狂点头。
“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偷车贼狂摇头。
“那好。”夕琉璃得到回复，扭头去寻身后的朝玲珑，“送客。”
朝玲珑无声轻摇手中的手机，示意自己早已完成吩咐。小贼没有反应是怎么一回事，令他心惊胆颤的警笛声从远处而来。
夕琉璃刚才听他说这么多话，仅是警察到来之前用来打发时间的无聊把戏。
他大惊失色：“你不是要放我走的吗？！”
“是啊，所以才叫警察来嘛。”夕琉璃摊手无辜道，“我怎么舍得让伤员自己走，我多好心的一个人。”
盗车贼被夕琉璃的厚脸皮惊得瞳孔发颤。他垂死间突起，不顾自己伤口的疼痛，胡乱摸爬企图逃离现场。
然没跑出半米，夕琉璃手中的画笔朝他的方向横勾一笔，小偷身上残留的墨水顷刻化作无形的缰绳，又将他勾回原来的地方。
“再跑试试，再跑半夜站你家床头。”夕琉璃吓唬道。
想到灵异闯家，盗车贼被吓得猛缩脖子作鹌鹑状，一屁股摔回原地。大局已定，他再无翻盘可能。警笛长鸣，为偷外卖一事画上句号。
只能说不愧是夕琉璃，第一天上班就遇见这种破事。在所有手续登记完之后，白日时间过去了大半。夕琉璃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速速把银砂城巡逻一遍，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内容。
当上班的新鲜感褪去，夕琉璃对银砂城的风景没有一点兴趣，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叫苦道：“好想躺着摆烂，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没有人回应她的苦诉。
夕琉璃不适，偏头去瞧一直跟着她身后的朝玲珑。对方也和她一样，一天都在城内瞎转，却没有表露丁点疲倦。甚至在夕琉璃无聊发癫的时候，朝玲珑还有心思杵在一旁垂头看书。
说来，夕琉璃经常看见朝玲珑带着一本没有书名的小册子，朝玲珑没事就那里翻看，也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
见朝玲珑在翻书，夕琉璃的脑袋也凑过去，目光落在这本带有神秘色彩的书上：“什么东西这么好看，让我也瞅瞅。”
朝玲珑没有合上书本，里面的内容被夕琉璃看得一清二楚。可她得不到解惑，问题反而更多了，眼睛都弯成两个问号，狐疑地打量起朝玲珑。
“你……是在看一种很新的书吗？”夕琉璃吐槽道。
书页上的符号并不难认，应该说十分轻松——只有1和0两个数字。它们以一种完全没有规律的方式排列在书页上，一眼望去满目一零零一。
夕琉璃手欠，动手拨了几页，其他书页也写满了数字0和1，没有其他符号。
她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程序员不可告知的零一事》？
夕琉璃严重怀疑朝玲珑此时的心理状态。
可惜朝玲珑并不打算解释，她一贯采用无视做法，神色淡然将“天书”合上：“工作结束了？结束的话我先下班了。”
到手的乐子岂能随手放过，夕琉璃露出蔫坏的表情：“Stop！你应该没什么要事吧？”
“你又要做什么？”
夕琉璃遥手一指，跃跃欲试：“那边有个算命摊，我们要不试试？”
在她们的不远处摆着一算卦小摊，木台红布上罗列各种野史杂记，架着的木牌写“算无遗策”的狗爬田大字。光是看两眼都觉得是不靠谱的蒙骗玩意。
朝玲珑道：“你真该改改给人送钱的坏毛病……”
“好奇嘛，当促进经济发展咯。”夕琉璃揪住朝玲珑的衣袖，“你不是知晓未来吗，看看这算卦的测得准不准。”
朝玲珑想不明白这种做法究竟有何乐趣，但没等拒绝，她就被夕琉璃强行拖了过去。
夕琉璃演戏是真的会演，临至摊位她一秒转变状态，刚才的期待笑容刹那间化成了眉头紧锁焦躁不安，一把将朝玲珑推至算卦人面前。
“大师！替我测测我朋友今年运势如何？她近来日日犯霉，我瞧她印堂发黑目光无神，疑似有大凶之兆！”
夕琉璃抹黑朝玲珑的话随口就来，她余光扫到对方越听越黑的脸，暗自藏住笑意。
算卦先生本是在摸鱼，见生意送上门来当即端正身子，把刷短视频的手机一扔，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嗯……让我看看。”他戴着黑色算命眼镜，故作深沉拈须道。
待沉吟片刻，算命先生惋惜地摇摇头，叹道：“这位姑娘前路险恶，命途多舛，乃大祸临头也！”
朝玲珑：“……”
夕琉璃比被算命人还激动，立刻拍桌：“这怎么办？大师救救！”
“施主别急，凡事都有一个解字。待我看过这位姑娘的手相，再作解答。”算命先生循循善诱，伸手点了点桌面上摆放的算卦价格表。
虽然是狗爬字，但还是能看清上面的内容——看手相费用三位数。
拿钱糊弄人的伎俩。
朝玲珑嗤笑，对这种消费陷阱不屑一顾。她转身就要离开这故作玄虚之地，却被某个头脑不清醒的家伙按肩转了回去。
“钱不是问题！还请大师赐教。”夕琉璃一爪子捞起朝玲珑的右手，递到算命先生跟前，带着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气势。
朝玲珑：……江湖骗子能活到现在，大抵是因为有你这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