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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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时间回溯”一事严禁外人知晓的规矩，姚琮一副“我想说但你懂得”的无奈模样。
夕琉璃看他表情就把不能说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道：你们的规则也忒多了吧。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做，活脱脱把人憋成哑巴和尚。
正当她以为这辩论她要稀里糊涂地硬听下去之时，朝玲珑竟难得出声，无视琐碎的规矩直接替她解惑：“人类社会每当临近某个时间节点时就会进行一场时间回溯，所有人都会回到过去重新开始，画廊将其称为‘重生’，即‘重新开始的人生’。”
夕琉璃抓住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要时间回溯？”
有了朝玲珑当出头鸟，姚琮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余光瞄向余流风，确定他没有反对后才放心解释道：“画廊明面上是对付灵异，暗地其实还有另一个目标。”
“开画展？”
“……是解决末日，抵达未来。”姚琮苦笑道，“新纪246年6月4日，也就是明年，世界一定会迎来一场末日，大量的异融能从天而降轻而易举摧毁整个人类社会。除了灵异，没有任何生命体可以存活下来。
其实世界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末日，每当画廊阻止末日的计划失败之后，我们便会启动最后的保险——让时间到过去，重新开始。这也就代表着人类永远无法跨过新纪246年6月4号那一天。”
这就是画廊存在未来派的原因。
朝玲珑拥有回溯时间的能力，是人类的最后一道保险。在末日降临无望之际，她会重返过去建立画廊。
“可是就连朝小姐自己都也无法躲过回溯带来的影响，那些灵异又是如何办到的？”念罗蝶感到新奇，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朝玲珑展开全范围时间回溯之时，事物逆转，每个人的时间都会倒退。除了朝玲珑她自己，没有人会记住“未来”发生的事。照常理而言，被夕琉璃创造出的灵异应该也会被时间清除，不可能遗留下来——除非是有什么特殊东西帮它们躲过了回溯。
“是我的搭档，未来派另一位执行者。”朝玲珑语出惊人，“她认为这些灵异对画廊仍有用武之地，便破格将它们强行留在现世。”
她的话总能掀起众人话语的浪潮，流派代表人面露惊奇，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这事有向上级禀报过吗！是深思熟虑做出的选择还是肆意妄为的私心？”
“朝小姐，我想你有必要改改话只说一半的性子，这么多年故意隐瞒信息只会令我们的工作更加麻烦。”
“太棒了，又要熬夜加班改资料了，但不是我，哈哈哈……”
……
在哀声怨气快要塞满议事厅之时，余流风适时敲敲议事的桌面，发出不重不轻的声响，又一次让室内安静下来。他看着朝玲珑，语气一如既往的稳：“我希望你能解释一番。”
朝玲珑把书合上，坦然道：“从头说起比较麻烦，还是挑重点好了。未来派成员一直只有两位，而另一位执行者的名字是——爱丽丝。”
姚琮的思路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立刻道：“是夕琉璃笔下的爱丽丝吗？”
那位能够掌控时间的少女。
为确保最后的时间行动安全实施，未来派成员名单从未让任何人公开过，哪怕是其他流派的管理人也不知道未来派内究竟有什么人。
朝玲珑点点头：“我和她从事回溯工作，她负责逆转时间，我负责记录，在上一次时间线末她将时间能力留给了我，自己离开了。”
姚琮了然：“原来如此。所以你是说夕琉璃所创造的灵异在上一条时间线曾为画廊工作，协助人类跨越末日。”
“是的。”
“但依欧德所言，上个时间线画廊似乎背刺了它们，最后将它们赶尽杀绝？”
朝玲珑抱胸：“你可以理解成恩将仇报，过河拆桥。”
“这，这真是一段……扭曲的过去。”姚琮评价道，“我想我们成为了戏幕反派。”
“也许吧。”朝玲珑眸光清浅无波，她作为廊主对画廊的评价都低得离谱，“绝境下人求生的本能本就强烈，当人们得知猎杀灵异可以缓解末日到来之时，所谓礼节恩情就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她说得风轻云淡，但在座所有人都听出其中的嘲意。
毕斯特的右脚烦躁地拍打地面，听了她的话差点踹桌：“你是在骂谁！”
“不针对任何人。”朝玲珑神情淡然，丝毫没被她的情绪影响。
夕琉璃：“……”
毕斯特今天如同嗑了药般亢奋，朝玲珑什么话都要呛上两句：“要是没事就去念罗蝶那边看看心理医生，就你的精神状态，别哪天不见人影自杀在画廊里，我嫌晦气！”
姚琮咳嗽两声，赶紧岔开话题：“回归正题回归正题，现在人证物证充足，可证明欧德与这个时间线的夕琉璃不存在强关联性。我刚才所提到的人物刑罚分离仍能成立，审议继续——”
姚琮的目的显而易见，取消夕琉璃和欧德的绑定。如果是这样的话，欧德无疑会占据绝大多数罪行，夕琉璃受到的惩罚也会缩到最小范围。
毋庸置疑，姚琮是在帮夕琉璃。
“这轻松简单多了。”阿比切尔利的鼻梁顶着笔，他的椅子前两脚离开地板，悠哉悠哉向后仰，“让好伙计把灵异交出来，给它判死刑得了。”
这是姚琮能给夕琉璃的最好结局，她可能只需要受点小惩罚，但欧德免不了一死。
可惜夕琉璃不接受这种帮助，她蓦然出声，响亮的拒绝回荡在整个议事厅：“我不同意！”
流派代表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或疑惑，或奇怪，或讥笑，仿佛她是在说一个蠢到极点的笑话。
“我可以和欧德绑定在一起，又或者说把它的全部罪行都归咎在我身上，这些我都不介意。但是，如果你们想让我把欧德交出来的话，很抱歉，我做不到。”夕琉璃的话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知道画廊一定会找欧德算账，所以在把欧德藏进画卷的那一刻起，夕琉璃就没打算再让它出来。
这也许……是她自己对笔下孩子最后的溺爱。
姚琮刚才为夕琉璃做了这么多，却被她几句话推回原点。
他的眉头蹙起，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夕琉璃先一步开口，一锤定音：“我自愿代替欧德接受任何惩罚，绝不后悔。”
夕琉璃没有一丝怯懦的神情，不听劝的犟脾气从始至终。姚琮便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他默默闭上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毕斯特见过灵异为人瞻前仰后的，还没见过人给灵异卖命的。她的肆意笑声荡漾在周边，都快笑得喘不过气：“你替灵异送死？我没听错吧！死八音盒的乐声把你给洗脑了吧哈哈哈……”
阿比切尔利做了个标准的祈祷阿门的动作，还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哦，多么惊世骇俗的感情！我已经感动地流出眼泪，明年的元宵节我一定记得给你烧纸钱，多情的好伙计。”
“……那是清明节，不懂别乱说。”念罗蝶出言纠正了阿比切尔利的文化常识错误。
夕琉璃的选择着实很让人感到意外。欧德不过是上一个时间线遗留下来的灵异，且不论坏事无数，就单凭在辽音塔伤害夕琉璃一事而言，便能知道它与夕琉璃之间的隔阂有多深。
而这种灵异，她却打算用命去维护？
毕斯特白了夕琉璃一眼，觉得这世上还是蠢货多。
夕琉璃瞧见她明晃晃的眼白：“看来这位大熊姐姐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有，麻烦傻子白痴不要进入基地，我厌蠢。”毕斯特心直口快，她是六个流派管理人最敢说的一个，社交礼仪是没有的，人是发癫的。
夕琉璃没有理会毕斯特的毒口出狠话，反正她自己人快要没了，还不如收收心，把更多精力放在遗言上。
在死之前，她要怎么样才能把吉恩森从画廊手中抢回来？
在夕琉璃暗地推想时，余流风整理好桌面上的文件，最后严谨地询问一句：“夕琉璃女士，你确定要代替欧德承担所有罪责？”
夕琉璃回神，坚定道：“我确定。”
三个字如千钧重的顽石落入平湖，溅起他人难以平静的涟漪。画廊的人专门猎杀灵异，自然不会懂夕琉璃是以什么心态才敢提出如此请求。
余流风尊重她的决定，他笔直站起身，向议事厅所有人公布最后的审判结果：“那么我宣布——夕琉璃严重破坏社会秩序，藐视世界规则……”
他的话铿锵有力，雄厚稳重的声音宛如古老的洪钟：“经画廊裁决，判其有期徒刑39,180,750年，受刑期间由画廊管制、调遣，罪犯应提供一切有益于人类安全发展的异能技术……”
说白话就是让夕琉璃归于画廊名下，负罪还要打白工。
议事厅内再次掀起波澜，不仅是夕琉璃，就连其他流派管理人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判决结果与他们刚才商量的完全不一致！
那近似天文数字的受刑年限把夕琉璃的脑袋都砸懵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真按这个数字给画廊打工，她怕是死成骨头渣子也不能恢复自由之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