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音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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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琉璃头疼不已，欧德如今的所作所为非她本意。她也不清楚欧德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自我意识，又是如何产生的。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琐碎理论的时候。
辽音塔的事态严重，超出夕琉璃的预想。这不再是一件简单的杀人案，而是一场关乎城市安全的危机。
她作为八音盒的创造者，若再不对欧德加以制止，轻则有愧于心，重则难逃画廊问责。
夕琉璃问姚琮：“现在辽音塔的情况怎么样？有人关停八音盒的音乐了吗？”
姚琮摇摇头，脸色不甚乐观：“音波至今为止仍在继续，画廊成员在辽音塔外遭到阻碍，有人妨碍公关行动。”
“谁？”
“大收藏家协会和……已经异化成灵异的人。”
欧德的乐声有指挥、引导之效。在音波范围之内，化成灵异的人们失去自我判断能力，游荡在辽音塔附近，他们成群结队攻击公关人员，宛如恐怖影片中乌泱泱的饥饿丧尸，渗人得很。
数量之多，让画廊人员一时半会无法靠近塔上的欧德。
夕琉璃从姚琮的话中挑拣出自己不懂的词：“大收藏家协会是什么？”
“一个对灵异有着狂热追求的民间组织。”许久未开口的朝玲珑解释道，“一句话概括就是‘喜欢灵异，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变成灵异’”。
夕琉璃：“……”
这世上还真是变态多。
纵观此刻时局，画廊的人与大收藏家协会陷入胶着状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过去说不定能趁机把欧德抢回来。
朝玲珑晓得她的心思：“你还是想去辽音塔，是吗？”
“又被看出来了，你上辈子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夕琉璃被她猜出心事也不恼，嬉皮笑脸道，“这下你要用什么理由阻拦我去辽音塔？找不着了吧。”
朝玲珑眼睛像是在看傻子，她双手一抱，提出了一个夕琉璃从未想过的办法：“为什么不试试把你的八音盒画出来？它既然是灵异，就一定会被你的画封印。”
而且夕琉璃的异能没有空间范围，无论灵异在何处，颜料都会把它拖进画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夕琉璃无须出门也能把欧德抓回来。
夕琉璃一拍脑子，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是个笨蛋。”
“喂！”
姚琮从朝玲珑的只言片语中猜出夕琉璃的异能，目瞪口呆：“封、封印系的异能？老师你也太厉害了吧！”
夕琉璃一愣，对姚琮讪笑道：“很厉害吗？我就觉得很一般啦。”
“才没有！据我所知，封印系的异能是极其罕见的，老师你就不要在谦虚了！”
夕琉璃不自然地摸摸鼻梁。他们两个一个愿夸，一个愿受，好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
朝玲珑不想理会这傻笑的二人组，转身就走。
“去哪儿？”夕琉璃注意到她的动作。
朝玲珑淡淡道：“吃早餐”。
聊了这么久，夕琉璃都快忘了早餐这件事。她刚想说“自己也要吃”，就被朝玲珑堵了回去。
“你还是赶紧把你的画给画好，小心突发事端。”朝玲珑离开客厅，好心提醒道，“切勿浪费时间”。
夕琉璃忿忿：她就是想让我干完活才能上桌吃饭吧，果真歹毒。
夕琉璃悲伤，夕琉璃不说。她空着肚子在客厅架好画板，准备召唤奥菲莉娅。
姚琮在一旁显得很期待，能亲眼看见自己喜欢的大触画画，这种事情他以为只能发生在梦中。
夕琉璃被他明亮专注的眼神都搞得不自在了，有点转移注意力的意味：“……我还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啊？我吗？”姚琮面露窘态，“就、就是很普通的信息系异能，寻源定位用的，没什么攻击性。”
“也很好啊，方便又实用。”夕琉璃觉得异能不存在高低贵贱，运用恰当才是真理，“那伴生物呢？”
“……一个喇叭，扩音喇叭。”姚琮更不好意思了。别人的伴生物都是一些很酷炫的东西，至少拿在手里不会太突兀，而他一个胆子小又内向的人，伴生物居然是超市里随处可见的大型扩音喇叭。
使用异能时还要对准喇叭喊话，声音大得一条街的人都能听见，姚琮都羞于把伴生物带在身旁，平日里扩音喇叭就塞在他自己的背包，能不使用就不使用。
夕琉璃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倒觉得这伴生物蛮有意思的。”
“嗯？”姚琮不懂。
夕琉璃在虚空中召出奥菲莉娅，画笔在她右手中随意打转：“如果你去游乐园兼职，播报失踪儿童的具体地点感觉会很有用，嗯……或许该往远处看，帮公关侦破走失案或者搜寻古代遗落地址，定位的用途有很多，比我的异能就业范围广多了。”
“我还真没想过这些……”
“现在你知道啦，感觉如何？”
“还挺不错的！”姚琮被夕琉璃一说自己又找回了信心，整个人精神焕发了起来。
夕琉璃笑了一下，扭头回到画板面前继续做正事。她再次用奥菲莉娅画出一张白纸，将画纸固定在画板前。
姚琮凝神静气，在附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夕琉璃记得欧德的每一种颜色，每一个零件，每一条花纹。她不需要找出以前八音盒的设计草稿，对着空白的画纸就能捻手即来。
她画出的线条平稳优美，几笔就将八音盒的模样准确无误地勾勒出来。夕琉璃不敢懈怠，聚精会神地凝视眼前的画布，一点点将颜料涂抹上去。
整个绘画过程就像是创造生命的过程，由点到线由线至面，黑白添上其余色彩，一片荒芜中盛开出奇迹。
夕琉璃表情沉思认真，与以往大大咧咧的模样差距甚远。但谁也没有听见她内心的发狂：
靠！早知道会这样累，以前就不画那么多暗纹了，真是要死人！
夕琉璃在画八音盒的构造中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最浪费时间的还是欧德盒身上多到让她想一摔画笔的花纹。
客厅只有画笔涂抹画纸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夕琉璃的画终于要到了收尾工作。姚琮都看得出夕琉璃手中的画笔在微微颤抖，她的手紧捏笔杆。
姚琮出自对老师的关心，出声打扰：“要是太累了可以先停下来，没关系的。”
夕琉璃的眉头拧起，她停下来绘画的动作，手却死死地攥住画笔还停留在画作面前：“不，是出事了……”
刚才根本不是她的手在抖，而是奥菲莉娅。它不受控制地要挣脱夕琉璃的控制，想飞去窗外。夕琉璃的直觉提醒她，千万别放手！否则它就会像放飞的气球一般一去不复返。
画还差几笔，真的就差几笔……
夕琉璃现在还不能把奥菲莉娅塞回虚空，她咬牙死死摁住奥菲莉娅，强迫它的笔锋点上画布，拖拽着它完成最后的几步。
奥菲莉娅的反应越来越大，挣扎得左右甩头。夕琉璃又担心它把画布弄脏，只能在它强烈反抗时扯着它远离画作。
姚琮脸上焦灼不安，担心得想要上去帮忙，但不知如何下手，他的异能在此刻没有任何作用。
在夕琉璃与奥菲莉娅的不断拉扯中，夕琉璃终于把画布上的欧德最后一点暗纹画好。
只要拿画笔戳穿画纸……
画着欧德的画纸飘滞在半空中，等待夕琉璃的下一步动作。
可偏偏就在这时，上空突然传来刺耳的响亮音鸣。
夕琉璃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划破了，耳朵嗡嗡作响。她想要捂住耳朵，但又担心奥菲莉娅逃走，只得两只手都紧抓它，拗着脾气不做任何防护。
姚琮双手捂住耳朵，大喊：“是辽音塔的音波，它传到这里来了！”
即便姚琮喊得很用力，在辽音塔的声响下也显得渺小不可闻。夕琉璃只听得“辽音”两个字，便把他的话中之意猜了出来。
奥菲莉娅在辽音塔的音波干扰下显得格外有劲，突发怪力挣脱夕琉璃的束缚，头也不回地朝窗外飞去。
“回来！”夕琉璃的声音被辽音塔的音波盖住。
姚琮赶忙奔到窗口，出手揪住画笔的笔顶，不让它逃离。然而奥菲莉娅对待除夕琉璃之外的人毫不客气，反手一甩墨水到姚琮的脸上。
姚琮瞬间成了一个大花脸，他吓得闭眼以防伤到眼睛，手不由得一松。
奥菲莉娅解开桎梏，飞速朝辽音塔的方向掠去，很快就消失在夕琉璃的视野里。画纸失去控制，从空中无声地飘落在她的脚边。
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了欧德又少了奥菲莉娅。
夕琉璃感觉今天早上散步见的不是幸运的四叶草，而是死去的黑猫。
辽音塔的广播音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欧德的八音盒乐曲，相较于梦境中的清脆宁静，如今的乐曲透露出诡异与狂躁。明明是同一首歌曲，却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夕琉璃自知两条腿的跑不过一个飞的，识趣地没有追出去。
看来是辽音塔的音波影响了奥菲莉娅，和化成灵异丧失理智的人们一样，它不受控制地去往辽音塔，像是听从了欧德的呼唤。
这次真的是吃了自我意识的亏，所有人的伴生物都没有意识，除了夕琉璃的奥菲莉娅。姚琮的伴生物好端端待在他的背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在家里召回欧德的计划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也许真的如夕琉璃昨晚的预感一般，她注定要去辽音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