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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当我成为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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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李佩兰主动同祝颂年提起高考成绩这件事,祝颂年怕是永远不会知道她穿来的日子是高考出成绩后的一天。
此时的她不知道年逢春高考到底考了多少分,更不知晓年逢春理想的大学为何,也不知自己这些时日的胡闹是否已经错过了年逢春高考报名的时间。
“怎么了?逢春?”李佩兰见祝颂年失神,连忙叫了她一声。
祝颂年拖着嗓子“啊”了声,倏然佯装头痛,“不好意思外婆,我被砸了之后就失忆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瞧着祝颂年这可怜的模样,李佩兰这心里也不好受,她心疼地瞧着眼前的祝颂年,“没事啊,没事啊,外婆都替你记着呢。”
自从高云如第一次参加家长会表现出不耐烦之后,后期学校每年统计学生家庭情况时,年逢春紧急联系人那里填写的家属便都换成了李佩兰。
学校内的任何讯息都会传到李佩兰的手机内,李佩兰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无法到达学校现场了解,但只要是年逢春老师的电话,李佩兰都会立即接起,同老师好好沟通。
她想她这般做或许能弥补些年高云如对年逢春的亏欠,高云如变成这样,都是她身为一名母亲教导的失职,她不能让高云如像毁了她自己那般,也毁了她的孩子。
在李佩兰的记忆里高云如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也不知为何她嫁人之后却变成了这般尖酸刻薄的模样,变得这般咄咄逼人。
若不是昨日逢春出去买菜被村子里的人瞧见了,李佩兰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年逢春出事的事情,也难怪她这些时日一直没等到年逢春向她报喜的消息。
得知年逢春出事之后,李佩兰立即前来探望年逢春。
刚出事没多久,年逢春的头上还裹着纱布,一条腿打着石膏。
年逢春醒来后本该继续在医院内观察几日,可高云如觉得浪费钱,于是当天下午便带着年逢春办了出院手续。
高云如的这些操作李佩兰心里都门清,她憋着心里的那股气,想着在年逢春的跟前便没有发作。
“你的成绩啊,老师已经通过手机短信发给外婆啦!”李佩兰握着祝颂年的手,看向她的眼里亮着光,笑眯眯地,不是演出来的关心,而是真心的。
她低头单手掏出那装于兜内的手机,将各科成绩念于祝颂年听,最后重点放于她的总成绩上。
“658分!”
李佩兰笑着道:“真给我们老李家争光,当时你妈还没考上高中呢!”
听见年逢春高考成绩的祝颂年震惊地瞪大了双眸,她只听钟云提过她的母亲学习成绩不错,但是她没想到她的成绩这般好。
658分。
这个成绩虽算不上顶尖,但明显许多知名院校都可以随意挑选了。
年逢春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最后她会同她讲,她没有考上大学呢?
祝颂年至今还记得年逢春当时望向她的眼神,失落、遗憾……
思及此祝颂年立即敛起眼底的震惊,偏头再度瞧向一侧的高云如时目光变成了愤恨。
是她毁了年逢春?
他们一心想要把年逢春嫁出去换彩礼,一定是他们想要毁了年逢春!
就为了那短暂的眼前利益,他们便要毁了她一辈子吗?
祝颂年拧紧眉头看向高云如,藏匿在唇瓣之下的牙齿近乎咬碎。
瞧见祝颂年这般目光的高云如略有心虚,但很快对李佩兰正色道:“什么老李家不老李家的,逢春考得再好也是年家的事情,哪儿能跟娘,您家扯上关系呢?再说了,她一个女孩子家的考那么好能有什么用?”
高云如放下手中的筷子,哼哼唧唧地道:“我当年是没考上高中,但我中学毕业后做得也不错,也没给您丢脸吧?我们那个年代,中专毕业就算不错了。”
七零后能有多少考上大学的,又有多少小学毕业的?那时的她中学毕业就已经算是祖上烧高香了,怎么这会儿还能轮到被嘲讽的份儿呢?
“女孩子学习成绩好根本没有什么大用途?成绩再好到时候不还都是嫁人带孩子的命?我也没觉得我比那些上学上多了的人差多少。”刚开始还有些怕李佩兰的高云如在听见李佩兰这些话后瞬间理直气壮起来,她冷笑一声道:“小时候你总拿我和邻居家二妞比,说人家上了大学,是村里的大学生,说出来之后定会有一番作为,说了那么多,最后还不是结婚生子,在家里当起了家庭主妇,读那么多书,不也还是一点儿用途没用上?”
“还不是找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说话间,高云如没好气地瞥了眼身侧的年坤,“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还好,找个没主见的男人,往后日子还不知道过程什么样呢。”
年坤与高云如的婚事是由李佩兰亲手撮合的。
那年高云如外出归来,李佩兰同她家村东头的年家人过来提亲了,说是嫁给年家的老大年坤。
年坤这人高云如听过,倒是没听过什么不好的传言,模样也算俊朗,于是便没说什么不愿意的话语,也就由着李佩兰那般去了。
毕竟从小到大她从未为自己做过任何决定,村子里也一直都教导着婚事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李佩兰认下了年坤这个女婿,那她便就认下年坤这个未来夫婿。
她所有的一切都在李佩兰的安排下进行着。
嫁人之前高云如从未见过年坤的母亲,只听村里人传过两句,年坤的母亲并不喜欢她,是年坤执意要娶她,他的父亲才来说媒的。
婚前的所有物品都是年坤的父亲和李佩兰一同采购的,直至婚嫁,高云如才第一次见到年坤的母亲。
如同传言的那般,他的母亲并不喜欢她,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挑剔。
可她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当她的儿子非要求娶她时不站出来反对呢?
那时的高云如以为年坤的母亲是因为爱自己的儿子,不想让儿子因为自己的不悦而难过伤心这才应下了这门亲事。
直至年坤的弟弟也娶妻生子,高云如这才真正地明白过来了,原来她之所以没有反对他们这桩婚事,无非就是对年坤的不在意罢了。
她哪里是不喜欢她呢?她说不喜欢与年坤有关的一切。
可明明两个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为什么她就那般偏爱小的呢?
高云如鄙夷着这一切,可岁月的流逝却让她变成了和她婆婆那般的人。
“你的这些都叫什么话,之前的九年教育都让你喂了狗了吗?”高云如的那些话直接惹怒了李佩兰。
她很少对高云如说重话,哪怕她做得再怎么不对,她也不会当面斥责她。
可今非昔比,她竟然在刚刚得知高考成绩的女儿跟前说这些丧气话,“高云如!你……”
李佩兰深吸一口气,抬手捂住胸口,怒瞪高云如,险些没喘过气来。
看见这一幕的祝颂年与高云如瞬间惊慌,祝颂年连忙伸手扶住李佩兰,替她顺气。
见着李佩兰这般模样,高云如的气焰瞬间蔫儿了下去,她不再敢说后面的话,生怕将李佩兰一下子给气过去。
李佩兰缓过劲儿来后咳嗽两声,看向高云如的眼中满是失望。
“云如,”李佩兰扶在桌面的手缓缓摊开,很快又握成拳状,咬牙切齿张口:“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高云如并未回答李佩兰的问题,而是移开落于李佩兰身上的目光,偏头看向了厨房外。
年坤有养狗,院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紧接着被绑在门侧的狗叫出声来,试图吓退门外的人。
听见狗叫的年坤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厨房外。
他偏头打量了打量正坐在厨房内僵持的几人,最后还是起身离开厨房,向院门外走去。
年坤打开门,只见一名学生样的小伙正扶着一辆公路车站在他家门外,车把处还搭着笔记本电脑的背包,似乎是专门跑过来的。
“叔叔好,”祝城主动同年坤打招呼道:“我是年逢春的同学,同时也是班里的班长,我的母亲是她的班主任。”
他扯下挂在车把上的笔记本电脑包,示意年坤,“班内许多同学家中没有电脑,我这次来是来帮班内同学填写高考志愿的。”
“现在还回访填写志愿了?”年坤狐疑地抬眸打量着站于门外的祝城,“不是随便找个网吧就行了吗?”
年坤并没有祝城这般拙劣的谎言将他放进院内,只抬眸细细地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的眼底看到一丝怯意。
然而祝城完全没有因年坤的怀中而感到慌张,“确实是可以,但班内目前只有年逢春同学一人还没有报考志愿了,我这次来,一是想问问年逢春同学是什么情况,二自然是来帮年逢春同学解决困难的。”
“若是您不相信,您可以打电话给我们的班主任确认。”
年坤没有上过高中,更没参加过高考,自然也并不知晓学校老师并不能看到学生志愿这件事。
祝城此行找的借口拙劣,年坤虽怀疑,但是却并不能立即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只能将信将疑地将他请进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