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回收站》方得几休

22、红笑

　　生于瑶池亦灭于瑶池。

　　红笑缓缓的睁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四周。

　　她记得她死了，死在瑶池内。

　　可此刻她所在的地方，却不是那条通往忘川的的路。

　　周围漆黑一片，迎着月光隐约中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枯树，她趴在地上，伸出手，刚准备爬起来，却握到一把剑柄。

　　冰冰凉——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死了的，可这握着剑柄的触感却是异常的真实。

　　在抬头，却见着了漫山遍野的尸体。他们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肢体也不健全，像是死后被分了尸。

　　她刚准备往前走两步，却用眼底的余光瞥见了一条腿正横在她的面前，吓的她心一惊。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树，树枝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随后一个头就从树上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那条腿上。

　　明明不是黄泉路，却胜似黄泉路。

　　她抬手拍了拍胸脯，缓了缓，这才迈腿离开了这个满是尸体的地方。

　　这荒山野岭的加上满地的尸体，若是普通人走在这里，怕是吓的魂魄都没了。

　　她托着沉重的身子，往前走了十几里地，才下了这座荒山。

　　山脚下倒是有几户人家，他们亮着灯，看起来似乎还没睡。

　　她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服，是丝质的，摸起来柔软顺滑，还算干净，应该不会吓到村民。

　　“有……有人吗？”她就近找了一户人家，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门内没有人应声，可灯光却一直亮着，想来这户人家是亮着灯睡的。

　　她垂下了眸子，正欲推开门，但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放下了想要推开门的双手。

　　于是准备去另一户人家碰碰运气的时候，刚转身，门内隐约传来了一名老妇人的声音。

　　“是谁呀？”

　　老妇人试探性的问道，她边走边穿衣服，走到门前后并没有直接打开门，而是下意识的透过门缝打量着此刻正站在门外的她。

　　“过路人，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她低下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轻柔，听起来让人非常的怜惜：“奶奶，我可以在你这里住一晚吗？我……无家可归了……”

　　叫老妇人奶奶的她，脸颊突然红的发烫，甚至有一种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羞耻感。

　　万万没想到她红笑有一天竟然会在这里叫一个凡人奶奶。她也确实是无家可归了，原本施个法就可以回到天宫的她愣是施不出法来，施不出法来，她便回不到天宫，联系不到天宫中的众人来接她。

　　她好像废了——这是她对自己的评价。

　　此刻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双脚麻木，需要休息，若是老妇人不给她开门，她就去寻一寻其他的人家。

　　若是依旧如此，她就随便找个地方，在哪里睡一晚上。

　　门内的老妇人执灯打量了她几眼，她穿着一袭丝绸的红衣，那料子看起来就非常的珍贵，就连头上的发髻都是金制的凤簪，眉间点着一枚红痣，温婉大方，像是个富家小姐。

　　“姑娘，这天都快亮了。”说话间，老妇人已经打开了门。

　　这家中就她一把老骨头，也没有什么值得抢的，而面前的姑娘也不像是那样的强盗，她便开了门。

　　老妇人的话让红笑抬起了头，她望向天空，却见东边隐隐亮了红晕，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她竟走了一路。

　　“打扰了。”

　　话落，红笑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等等。”

　　老妇人依着拐杖走到红笑的面前，一脸慈祥的模样，“要不先进去休息一下吧，我看姑娘像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很是疲惫。”

　　红笑见老妇人收留了她，心中一喜，连忙道谢道：“那谢谢奶奶。”

　　老妇人没应声，而是领着红笑进了家门。

　　“姑娘，喝水。”

　　老妇人将红笑领进屋内后，走到一旁的小灶前，刚烧熟的水壶端到桌前给红笑倒了一碗水。

　　低头却见红笑的鞋子上粘着些泥巴还有枯树的枝叶。

　　红笑接过老妇人倒给她的水，再次道了一声谢。

　　老妇人依旧没应声，将拐杖放到桌旁，扶着桌子慢慢的坐在了红笑的对面，双眸依旧紧紧的盯着红笑的那双鞋。

　　红笑注意到了老妇人的目光，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这双鞋，脸颊刷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屋内的其他地方，又侧头看了看她刚进来时走活的地方。

　　满是泥脚印——

　　“麻烦了，奶奶。”

　　红笑喝了一口，便放下手中的碗。

　　在抬眸，老妇人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起来，她面色难看，像是看到了什么难看的东西一样。

　　“姑娘，你是从什么地方粘来的？”老妇人伸手指着红笑鞋上的泥印严肃的问道。

　　红笑再次低头看了一眼鞋上的泥印，不明白为何老妇人这么大反应。

　　她要寄宿在这里，自然需如实相告：“一座荒山上。”

　　“什么样的荒山？”老妇人又问。

　　听到是荒山的老妇人面容比刚刚还要凝重，怕红笑接下来说的是什么非常不好的地方，尤其是那个地方。

　　红笑想了想，她不知道那座山叫什么名字，便只能同老妇人大致的形容一下山的模样。

　　“山上有许多的枯树，遍地的尸体，那些尸体上穿着铠甲，与其说哪里是山倒不如说是战场……”

　　红笑说着，老妇人的脸逐渐沉了下去。

　　“枯芽山。”

　　老妇人压低声音吐出了三个字。

　　“枯芽山？”红笑面露惊讶之色，那座山的名字真奇怪，不仅奇怪甚至有几分耳熟。

　　只是她已经不记得是谁同她讲过枯芽山这个名字了。

　　“姑娘，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那枯芽山可是出了名的鬼山，山上枯木丛生，但凡是动物和人走了进去，都不能活着出来。

　　而红笑却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红笑眨巴了两下眼睛，淡淡的开口道：“就……徒步走出来的。”

　　她这话说的没错，要不然这鞋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泥泞。

　　老妇人咳了一声，“姑娘，你的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红笑摇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累。”

　　走了一晚上，她真的累了。

　　老妇人垂眸，没说话，而是起身去给红笑收拾了一间房。

　　原本她想要问一问老妇人这关于枯芽山的事情，见老妇人不愿开口，便也没有多问。

　　她准备在这里休息休息，醒来后在去赶路，具体去哪里，她也不太清楚。

　　她转身坐到老妇人为她铺好被子的床铺上，想了想，最后决定等醒来后便去附近的庙里逛一逛，去寻守在庙的小仙，托他给族中人带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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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你醒啦。”老妇人端着一碗粥，坐到红笑的身旁舀起一勺，递到嘴边吹了吹才道：“来，起来喝碗粥。”

　　红笑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四周，床边挂着蓝色粗布的床帘，身上的被子打满了补丁。

　　原本来时穿着的红色衣衫换成了灰色的粗布衣裳，发髻也只是随意的盘了一下，插着一个木制的发簪。

　　眉间的红痣额外的明亮，凤眸柳眉，绯色薄唇——漂亮。

　　“您是？”红笑侧头看了一眼端着碗正欲给她喂粥的老妇人，她确信自己没有见过面前的妇人，可沉思了许久才察觉脑海中是空的。

　　老妇人的端着碗的手哆嗦了一下，面露惊讶之色，“你不记得奶奶了？”

　　红笑摇摇头：“我并未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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