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楠》dnieper

3、水库

　　这边的村子里，雨还是不知死活的下着。
　　由于搬迁，大多数人早已经离开了村子，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傅柔他们。由于人烟稀少，村子周边并不安宁，小混混、地痞流氓是常有的。
　　老人被村子里小混混抢了东西也只能任由他们拿，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院子搞得一团乱。
　　村子里的林老太，刚才就被人抢了。
　　傅柔和蒋开奇推开门时，林老太正颤颤巍巍地捡散落在地上的搪瓷杯和之前蒸好的包子，还有一袋元宵。
　　见状，傅柔连忙把林老太扶起来，让她到一旁坐着，蒋开奇弯腰用袋子把撒在地上的包子装起来，又把元宵放回冰箱。
　　“林奶奶，这包子都脏了，我们一会儿就给拿走了，小柔给您带了饺子，您记得吃。”蒋开奇一边收拾狼藉一边说道。
　　傅柔正在给林老太捶肩，十八岁的姑娘，大多拥有着一双素白柔软的手，但她却不同——一双手骨节粗大，并不光滑，拇指、食指和掌心都有一层老茧。
　　她力道适中的给林老太捏着，“奶奶，下次他们再来，一定要记得和我们说，这次要不是大雷看见他们进你院子，您打算自己收拾这一片吗？”
　　林老太放松的让傅柔捏肩，又看了眼蒋开奇忙碌的身影，开口有些颤抖，“小柔啊！不是奶奶不叫你们，那伙子人，凶得很。都是一群蛮不讲理的小孩儿，下手没轻没重的。”
　　“他们对您动手了？”傅柔紧忙皱眉开口。
　　“没有，我就是提醒你小柔，你们对上不一定能占便宜啊！”说着，林老太停顿下来，把手搭在傅柔手背上，“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奶奶……就剩你们在身边了。”
　　闻言，傅柔垂眸看着林老太，弯腰搂住了她的肩膀，“奶奶，我们不会输。”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林老太屋子里没来得及开灯。昏暗之中，林老太长叹一口气，她轻轻拍拍傅柔的手，起身去厨房拿着三个饭盒走了出来，顺路打开了灯，“我体力也没有从前好了，这包子你们拿回去吃，大雷好这口儿。”
　　昏黄的灯光下，傅柔和蒋开奇显得柔和起来，像是软化的烤焦了棉花糖，外表是干硬的脆壳，内里却是柔软化水的内馅。
　　傅柔没推拒林老太，她伸手接过饭盒，上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蒋开奇自然的走过来，从傅柔的口袋里拿出电话，“大雷。”
　　“哥！人抓住了，接下来怎么办？“
　　“在哪儿呢？“
　　“西山水库这。“
　　“行了，在那儿等我们吧。“蒋开奇说着抬手看了眼手表，”十五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蒋开奇和傅柔就要离开。临走，蒋开奇回头对林老太说：“奶奶，记得喝药，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二人来时打着伞，出去时却把伞留在了林老太家中。
　　雨仍旧没停，蒋开奇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罩住那几个饭盒，递给了傅柔。
　　摩托就停在了路边，蒋开奇翻身跨上车，利索地发动，载着二人离开了村子。
　　西山水库并不远，摩托在雨中破开一道水痕，最后停在了水库入口。
　　傅柔二人下了车，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她把包的严实的饭盒小心放在摩托旁边，又拎出了那袋掉在地上脏兮兮的包子。右手挽着蒋开奇肘弯往水库深处走。

　　水库边上的小林子里，一群人站着，另一帮人蹲着。站着的那群人里有人发现了傅柔和蒋开奇，连忙招呼着：“哥哥！姐姐！“
　　傅柔二人打了招呼走过去，她垂眸在蹲着的那帮人里扫了一圈，挑中了一个黄毛。
　　她捏了下手腕，径直把黄毛的头按到了地上。手臂肌肉鼓起漂亮的线条，她改用脚踩在黄毛脸上，“上次教训没吃够是不是，还他妈敢来？”
　　黄毛半张脸陷在被浸湿的土里，他用力挣了两下，却压根无法动弹半分。
　　傅柔表情却很轻松，雨没见小，她浑身上下都被浇了，雨水从下巴处掉落，黄毛只能用余光看到一张荧白的脸，在雨夜中散发着寒气。
　　跟黄毛一起蹲着的人蹲不住了，“妈的！”可还没站起来，蒋开奇就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背上，那小弟直接倒在了地上。
　　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气，傅柔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那个被踹倒的小弟，笑了起来，“你们倒是都蛮讲义气的嘛？要是能听懂话的话，就……“没等傅柔说完，黄毛就嘶吼着打断了她。
　　“你们算老几？我们他妈的才是这片儿的老大！“
　　“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要抢你的这个…所谓老大的位置，但这个村子不能动，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傅柔语气平静异常，她没什么情绪的看着黄毛狼狈的脸，似乎发现了乐子。
　　从一旁拿过那袋脏掉的包子，哗啦一声抖开袋子，一个个白面包子滚到了地上。
　　“咱们不能浪费粮食对吧？“她紧紧抓着黄毛后脑的头发把人拽了起来，又朝黄毛肩膀横来一脚把人踢倒在地，踩在黄毛脖子上，”这包子也不能浪费是吧，你来给吃了吧。“
　　黄毛被踩住脖子，有点喘不上来气，在雨中更显狼狈，“一群福利院的臭婊子！有娘生……啊！“黄毛话没说完，一道风声破雨而来，掠过头顶狠狠踹在了他的背上。黄毛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的嘴不想要，我们可以帮你解决掉。“蒋开奇扫视了一圈那帮鼻青脸肿的人，如同鬼魅一般开口说话。
　　傅柔看着痛的失声的黄毛，长叹一口气，“包子都送到你面前了，怎么不吃呢？浪费粮食可是不好的行为哦，大雷，你们来帮帮他吧。”说着，退了下去。
　　大雷和几个人应了一声，走过来一把捞起黄毛的领子，捡起地上的一个包子，两个人掰开黄毛的嘴，用力把包子塞了进去。
　　“嚼！“大雷拍拍黄毛的脸，吼道。
　　一个接一个的包子混合着泥土接连不断地被塞进嘴里，混杂着疼痛一起被贯进了肚子，没过多久，黄毛终于崩溃的吐了出来。
　　和黄毛一帮的其他人见状，想上去阻止大雷的动作。
　　“看来我之前没说错。“傅柔止住了大雷的动作，”大家果然都很讲义气嘛！那你们看他现在倒在地上，像不像一条搁浅的鱼呀？“
　　黄毛瘫在地上，口鼻尽是秽物。
　　“鱼是要回水里的对吧？“话音落下，大雷就伸腿轻轻一踹黄毛，他就顺着斜坡滚进了水库里。
　　得亏最近雨少，哪怕今天雨这么大，水库里的水也没多深，但依旧冰凉刺骨。黄毛滚进水里，狠狠的呛了两口水，开始在水里挣扎起来。
　　“喂！义气的兄弟们！你们的老大都回水里了，你们不跟着一起去嘛？“傅柔声音里带着一股怪样的喜悦，看着一群小弟惊恐地跳下水库。

　　“我希望过了今晚，我们可以和谐相处。要是村子里这种事情再发生，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傅柔一边看着一群人狼狈的漂在水上，一边说道。
　　她身子板单薄，但喊出的话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蒋开奇适时上前，搂住傅柔的肩膀，“走吧，你淋了太久的雨了。“
　　这对兄妹二人雨夜中的脸，让黄毛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