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金光瑶BG］若非群玉山头见》向晚菱歌

3、好死不如赖活

　　姜婉尔对金光瑶的出现已经不觉得意外了，心道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啊。

　　因为姜恽正好坐姜婉尔对面，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于是瞥了一眼金光瑶，问道：“你们认识？”

　　姜婉尔回道：“也算不上认识。就是方才门口揽客的老鸨眼尖认出我是女子，死活不让我进来时，这小兄弟路过，便请他帮忙演了出戏。只是银子给了，也说了好几次了，赶也赶不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姜恽笑道：“肯定是你银子没给够。”

　　姜婉尔正要解释并非是自己小气，姜恽已将金光瑶招呼至自己身边，并同他指了指一旁的姜且道：“小子，你想要银子呢，得找我这位大侄。要知道他可是我们全家，不，这天底下最慷慨大方的人了。”

　　姜且已经在自觉地掏钱袋了，金光瑶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公子，我不要钱，方才这位姐姐已经给我很多了，我只是想……”

　　金光瑶的话还未说完，但无论姜且还是姜恽，在听到他不要钱时，脑子里第一反应均是不要钱，难不成这小子是想要人？

　　姜且向来对妹妹疼爱有加，饶是再好的脾气，见有人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纠缠他的妹妹，一下子便坐不住了。

　　他当即不悦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鲜少生气的姜且脸上露出几分怒气，姜婉尔忙道：“哥，其实他除了跟在我身后，也没怎么样。再说了，你还不了解你妹妹嘛，什么时候我能被人给欺负了，向来都是我没去欺负人就不错了。”

　　姜恽在一旁见缝插针道：“啧啧，原来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姜婉尔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在这种地方讨生活，本就不易，何况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又生得这般瘦弱，只怕平日里没少受欺负，所以你也别为难他了。”

　　姜且道：“我知我们家尔尔最是人美心善。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一张嘴替他说了一大堆。我又何时说过要为难他了？不过是想同他好好说说，这样缠着你不好。”

　　姜婉尔道：“我也知哥哥最是疼我，这不是怕你一时护我心切，当真发火了，把人小孩给吓着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金光瑶听了这话本就笑得有些僵硬的嘴角又是一抽，得，在这姜大小姐眼中他算是小孩。

　　姜恽平日最是见不惯这般兄妹情深的场面，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颇为嫌弃道：“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整这么恶心。”

　　可无人在意他的感受。

　　金光瑶郁闷极了。

　　这姜家叔侄三人方才不是一个比一个着急捉妖吗？现在线索主动送上门了，却追究起他纠缠姜婉尔这种小事了。再说了他都没姜婉尔高，与之相比说一句手无缚鸡之力都不足为过，还能把她给……

　　不对，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若是不把重心放回捉妖上，那妖可要吃人了！

　　想到这金光瑶深吸一口气，再次朝三人施了一礼，“我并非是有意纠缠。只是见这位姐姐是修士，又恰巧最近这楼里确实发生了一些难以解释的怪事，便猜想定是有妖邪作祟。我本就仰慕仙门中人，倘若今日能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帮仙师们将此妖降伏，也算是功德一件。”

　　闻言姜家三人相互之间快速交换了下眼神，随后姜且率先开口道：“和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怪事。”

　　金光瑶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压低声音道：“我们不妨先换个地方再细说，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

　　于是三人随他离开大厅上了楼，进了其中一间房。

　　进门后，金光瑶同三人解释道：“这是我阿娘的房间，在这说话，不用担心被听去。”

　　姜婉尔道：“那你阿娘呢？”

　　金光瑶道：“她今日被一个熟客喊到家里弹琴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你们放心。”

　　姜恽道：“我刚想起来，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怎么称呼呀？”

　　金光瑶道：“公子，小的姓孟，单名一个‘瑶’字。”

　　“孟瑶。”姜恽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便马上笑了起来，“这个名字谁给你取的？取得可不太好，听起来娘们唧唧的，一点也不阳刚，怪不得你看起来又瘦又小的，感情是被名字给拖累的。”

　　金光瑶一愣，他并非是被人这么嘲讽过名字，只是他没想到姜恽会这么说。

　　可很快金光瑶便释怀了，想自己也是糊涂，对姜婉尔的印象先入为主了，以为会稽姜氏子弟个个都如她与姜且那般，待人礼貌，且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但现在看来也仅仅是兄妹俩人好，仅此而已。

　　再看姜恽，金光瑶想起一些外界关于姜家的传闻，忽然理解了他的性情为何不如兄妹俩，反而有些乖戾。

　　只是理解归理解，但说话这么不礼貌，还是让人感到有些不爽。

　　金光瑶道：“我的名字是我阿娘取的，我自己觉得挺好的。”

　　姜且对姜恽摇了摇头道：“小叔，此言差矣。每个人的名字都寄予了父母对自己孩子最美好的期望。正如瑶者，美玉也。如此好的字，却被你说成那样说，连我都不由替孟公子感到气愤。”

　　姜婉尔帮腔道：“就是。小叔，你不能因为对自己的名字不满意，就见不得别人父母给孩子取好听的名字吧。”

　　她说完又略带歉意，先替叔叔同金光瑶道起歉来。

　　“孟公子，对不住，我家小叔这人心眼不坏，他就是管不住他这张嘴，在我们那出了名的不会说话，平时没少因这张嘴得罪人。你这个名字取得很好，至于是不是被名字拖累才这么瘦的，都是我小叔在瞎说，你以后多吃点，很快就会长高长壮了。”

　　上楼前，金光瑶还是没忍住和她说了年龄，不然或许还要喊他小孩。

　　姜恽自知理亏，又怕他们俩一说教起他个没完，马上很自觉同金光瑶道歉了，“是，我嘴巴贱，我不该那么说话。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这个道歉当真是敷衍草率，但总比没有好。

　　于是大气的金光瑶不计前嫌道：“没关系，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随后他同三人说起近来所留意到的异样之事。

　　其实说起来近来楼内闹妖这事，还跟金光瑶有点关系。

　　原先的孟瑶因心善放跑的那个姑娘被抓回来后，还是不死心，依旧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逃出去，并又一次找到他，请他帮自己的忙。

　　金光瑶记得自己前世因她挨了顿毒打，原本是被打怕了，下定决心再也不理会她，但最终还是不忍心，傻不拉几又帮了一次，只是这次留了个心眼，要这姑娘发毒誓，若是没又被抓回来，绝不把他给供出去，不然不得好死。

　　后来这姑娘在某个夜晚，趁客人多，逮到机会跑了出去，结果大街黑灯瞎火的，加上她过于害怕不顾一切地跑，竟没留意前方出现的马车，就这么给撞死了。据说死时身上有一大半骨头都被碾碎了，而她的尸体也被人用破席子草草一裹直接扔到荒郊野岭了。

　　前世的金光瑶直到听闻她的下场后，才彻底长了个教训，自那之后，再发生这样类似的事，他都只是冷眼旁观，并在心中无比庆幸自己还好是男子，还有的选择，可以走出这青楼，而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只要进了这，就别想出去了，除非是死了才能被抬出去。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就这么死了多可惜，而且贞洁廉耻在宝贵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重生的金光瑶自是不可能帮这个姑娘再逃跑一次，当姑娘找他帮忙，这一次他选择把这番道理讲给姑娘听。

　　原本金光瑶确实是一番好意，想着上一世她折腾一番还是落得个那样悲惨的下场，不如一开始就乖乖认命，说不定过得还不错，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呢。

　　这姑娘将他的听进去一半，既然逃也逃不掉，而且只有变成死人才能被抬出这里，她又不愿如此屈辱地活着，于是在万念俱灰下，她上吊了。

　　被人发现时，姑娘已经没了气息。老鸨嫌晦气，让下人把尸体用破布裹起来到郊外随便挖个坑埋了。

　　没想到，就在要埋的时候，那姑娘居然奇迹般起死回生了，于是又被了回来。老鸨见人没死成，反而还想通了，一时高兴坏了，也不顾上多想，只当是自己当时是过早下结论了，其实人还没完全断气呢。

　　不出几日，这楼内便多了一位被拉下水自此靠卖笑为生的良家女。

　　金光瑶偶然在楼梯上撞见了她，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原先那个把贞节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姑娘早就死了在那天，想来定是那日埋尸地点附近恰巧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便化身成了她，又被胆大的下人给带回了这里。

　　原本是一个猜想，但随后接连好几天厨房早上买来的鸡呀鸭呀，还没来及的处理，还都是活的呢，竟都凭空消失了，到了第二天后院地上必会出现大量的血迹、鸡毛鸭毛，以及吃剩了的骨头。除此之外，也有人反映近来在后院听到了很多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的叫声。

　　对于这些楼里很多人没太放心上，还以为是黄鼠狼之类的东西溜了进来，但金光瑶清楚其实是妖怪偷了厨房的活鸡活鸭解馋，估计等那妖在楼里摸清楚情况后，便会开始吃人了。

　　金光瑶记得前世的时候，至少在他尚未离开前，楼里是从来没有进过妖怪的，若不是这一世他没有帮那个姑娘，让她提早死在楼里，而不是晚几日被马车撞死，只怕也不会将妖怪引进楼。

　　不过楼里进了妖怪，在金光瑶看来是件好事，虽然此时他尚未结丹，没有修为，更没有降妖除魔的能力，但等那妖闹起来之时，便是他带孟诗离开的最好时机，若是运气好的话，他说不定还能敲诈一笔再走。

　　只是让金光瑶没料到的是这妖还没在楼里浪起来呢，便早早就为他引来了仙门子弟。

　　这不得不说真是雪中送炭，他本就发愁，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要如何接触到仙门之人，前世的他是沾了射日之征的光，各大仙门为了能与岐山温氏抗衡，不得不自降标准，只要有意加入便一股脑都手下，不然他当时哪能那么容易入清河聂氏门下。

　　可惜现在这个时间点距离射日之征还有好几年，别说仙门百家内势力最强的五大家族了，就是连一些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户选个门徒都挑三拣四的，何况金光瑶这样的出身，别说仙门百家，一个娼妓之子就算是行走在普通凡间也是给人嫌弃的。

　　金光瑶想了许久，认为这一世他还是要修道，只有修为高、本事大，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存活下来，才能替他和母亲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