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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原住人口悄减案(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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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望舒撤走了阵法,将周管家送走。
事情没想象中的好解决,如果赵洐文的死是巧合,那么单芹茹的死就是有人蓄意诬陷导致郁结于心药食无医死掉的!对于人口悄减案来说,算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两人打算沿着这条线查下去。
这两日为出城做铺垫。
大张旗鼓的让下人准备,吩咐也很是高调,塌、食案、圆凳、交椅和屏风等家具一应俱全,十二件先生,厨具以及两位城主府的请的厨娘也一同出城。
随行家丁若干。
齐绽焱听到要出去玩,闻言当晚就跑去找白望舒吵着要带他去,没辙,便和他说让外祖同意才行,他又跑去恼他外祖去了。
结果就是同意他去城外一处溪边游玩,但要早点回来。
除了厨娘,其他人都是时逸精心挑选的人,怕这小孙子看不住。
时霄听到这个事情后气得摔了当时手上的茶盏,称这两人还真是脸皮厚。
出城游玩那日,是这深秋里难得的好天气。
白望舒林言川和齐绽焱乘着马车,仆从们搬搬扛扛的跟在车后面,前面还有两名城主府的护院在前开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除了城。
齐绽焱戴着毛绒虎头小帽,开心的趴在马车小窗出看,除了城更是头往外探,林言川使了个眼神,让白望舒管管他,得到暗示的白望舒装腔道:“齐绽焱,不要将头伸出去。”
“好吧老大……”兴奋的小圆脸恋恋不舍的伸了回来,把小窗的帘子也放好了。
“我可没有答应做你的老大哦!”白望舒趁热打铁。
小家伙闻言呆住,又不服道:“可是我要报恩的呀!要以身相许的!”
林言川被逗笑了,将小家伙抱到自己腿上,认真道:“焱焱想报恩对吧?”
“是啊是啊!”
林言川大概猜测是看了些杂七杂八的小说传记之类的,道:“可是呢,焱焱不是小女孩啊。”
齐绽焱进套,答道:“是啊,我是小男孩!可是书里都是说要以身相许的呀!”
“不对哦!”
“怎么不对?爹爹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说的怎么会不对?”小小的眼神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也有大狗屎!”白望舒一脸正经跟他说。
齐绽焱看向白望舒,捂着鼻子:“咦……”
养了笋丁后他是深有体会。
林言川顺着话忽悠他:“夫子有教你什么书吗?夫子教你的书和你在家中看的书是不是不一样?”
齐绽焱似懂非懂的点头。
“书里面是不是有英雄也有美人啊?”林言川问道。
齐绽焱坚定点头,道:“对啊对啊!”
“夫子可有讲到大丈夫呢?”林言川道。
齐绽焱茫然,显然一脸不明所以。
林言川心中暗自,这可就更好忽悠了!一本正经问:“品格高尚,做好事不为功名,自然也不图回报,这是大丈夫其中一项品格。”
小小年纪听到品格高尚,一知半解,但却觉得很厉害!问道:“那我也不图回报也算是大丈夫吗?”
“小孩有小孩的大丈夫,大人有大人的大丈夫。”白望舒忽悠道。
“老大,小孩的大丈夫是什么?”齐绽焱追问。
白望舒作思索状,后道:“孝敬长辈,待人有礼,多多喝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跟夫子学学问,小孩的大丈夫是要先做好这些,才能长大成大人的大丈夫。”
狗屁不通,但忽悠小孩足够了。
齐绽焱好似听懂了,反倒不高兴起来,问:“那老大是不图回报的大丈夫,可我要怎么报恩呢?”
林言川在旁提醒:“恩情放在心中,报恩不该是一项困扰,以身相许不是好的报恩。”
“臭小子你是哪里看来的要人当老大的,痞气那么重。”白望舒见他一直坚持不懈喊老大。
齐绽焱想不起是什么地方写的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道:“就书上啊,而且只有比自己厉害,对自己好的人才能当老大!”
以身相许的事情解决了,老大的事情没解决。这时马车停下,车外马夫道:“公子,到地方了。”
齐绽焱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从林言川腿上跳下,忙打开马车门帘往外看,山间青黄相交,还有些许秃树,齐绽焱少来郊外,开心往车下蹦。
“齐绽焱!”白望舒厉声喊道。
刚下车想到处撒丫子跑的小家伙顿住脚步,向车上问道:“老大怎么了吗?”
白望舒撩开小窗帘子,对齐绽焱嘱咐道:“不可以疯跑,不可以玩水,不可以不让小厮跟着,不能跑到远处,知道了吗?”
得到嘱咐的齐绽焱一口答应,这可是老大的吩咐,开心回应:“好!”
后哒哒小跑到处看。
林言川看着白望舒叮嘱,一时出了神。
白望舒看到眼前人出神,用手在他晃了晃,见人回过神,道:“走吧,我们也下去了。”
“嗯。”
一行人停靠在小溪边,侍从们将带的家具一一摆放,厨娘们也准备着自己的活,有侍从拿着渔具在河边垂钓,是用来给厨娘做鱼脍鱼脯的。
在这的附近有条小路,是宋颐成和江吟扫墓的必经之路。
半个时辰,垂钓的侍从陆续上鱼,齐绽焱看着乱跳的鱼,新鲜无比,自己也要钓,在河边下了一杆,等着独属于自己的鱼竿。
林言川看到山间一处青烟袅袅,过了一段时间后轻烟消散,放下茶杯与白望舒道:“到时间了。”
白望舒看着远处认真盯着水面的齐绽焱,道:“嗯,走吧。”
林言川跟一旁的侍从嘱咐道:“看好小少爷。”
“是。”侍从有力的回答。
白望舒林言川两人悄悄从一旁消匿,从江吟他们的必经之路往前走,去堵人。
顺着小路往前,有爬山的石阶,半山腰的拐角处,竟有一处亭子,白望舒看了看,道:“在此处等着吧。”
“嗯。”林言川点头。
不多时,从山上下来的宋颐成与江吟走到山腰拐角处,看到身穿灰狐裘与白色狐裘的白望舒与林言川,四人两两对视,宋颐成和江吟被盯的有些不自然,两人行了个礼就想走。
未抬脚,林言川行礼道:“宋兄、江兄请留步。”
两人惊愕,想必是故意等着他们的。相视迟疑片刻还是上前了。
白望舒开启隔音的阵法两亭子包围,宋颐成江吟微惊,这是作甚?!
林言川解释道:“两位不必惊慌,我兄弟会些隔音的小法术,我们只是来与两位聊一聊的。”
宋颐成不太相信,没好气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不必动怒,我们只是在查一些事情,其中发现,与另妹单芹茹有些关系,所以只是来问问清楚的,没有恶意。”白望舒微笑道。
林言川发现这小子的表情是越来越管不住了。
“你们到底是谁?!查什么查到我们家阿茹?”江吟听到提起阿茹,情绪也有些激动,质问道。
白望舒道:“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是好人,查的事你们不方便全知晓。”
宋颐成噗嗤一笑,道:“我可没有见过哪个好人会说自己是好人的。”
“你……”白望舒一噎。
林言川抬手拦住白望舒,稳定面前两人,道:“好人与否不说,我们只能告诉你们,我们查的事和单姑娘的死有一定关联,点到为止,其余的无法告知,待事情有所结果,你们会知晓的。”
宋颐成和江吟对视,两人内心在挣扎,眼前之人是否能信。
不多时江吟颓败瘫坐在亭子靠栏上,道:“要问便问吧。”
宋颐成见状也不多做阻拦了,毕竟从林言川话里的含义理解到的,是自己表妹的死另有蹊跷。
林言川开门见山,道:“我们想知道,单姑娘在赵家被罚的原因,以及罚得重不重,单姑娘回家后,到死前都做了什么?”
“呜呜呜阿茹……”江吟趴在栏杆处痛苦,至今悲伤不能自抑。
“唉……我来说吧。”宋颐成看了一眼江吟,出走一年仍是这副模样。
两年半前,江吟凑够了阿茹的赎身钱,去了赵府赎身,赵府是没有意见的,只说准备好钱,第二日赵府找出身契籍契即可放人。阿茹一早被罚了十大板,是人搀着走出来的,赵府的人只说是做错事被罚,和赎身无关。
回到家找了郎中,说是些皮肉伤,上药好生休养即可。阿茹母亲看女儿如此伤心,问也不说,后养好了了身子开始准备婚事了。
一日阿茹买菜回来,一路上被指指点点,很是奇怪,后来才知道,不知从哪的谣言,说她是破了身子被赵府赶出来的,阿茹知道后便一直哭,母亲问她好久,这才道出实情。
那赵洐文知道阿茹要被赎身回去成亲,故而不开心,跑出去喝酒,喝醉后回来就缠着阿茹说不要走,后面阿茹喊来赵洐文身边的小厮才将赵洐文弄回他自己房里。
第二日一早阿茹被压去见赵夫人,赵夫人大骂阿茹下贱,勾引公子,然后挨了打。
江吟气不过,去找赵府理论,赵府门都没进,只说被罚也是赎身前,做错事被罚无可厚非,后被人赶走。
江吟回到家中安慰阿茹,阿茹怕江吟被赵府打骂,反还安慰江吟,证明自己清白,那些流言蜚语应该就不会再有了,江吟愤怒觉得这怎么可以!
拗不过阿茹,还是找了好几个上了年纪会看的妇人去检查了。
得出结论确实是清白之身。
阿茹觉得痛苦,要这么屈辱的证明自己。心情得不到缓解,整天无精打采,也不大出门走动了。
但好在自证清白后也没人再说阿茹的事了,宋颐成觉得要不聘个狸奴回来让阿茹开心些,就带着阿茹去看狸奴了。
过了些日子,流言蜚语又传了,说是阿茹勾引不成才被罚,自那以后阿茹就经常睡觉,白日里有一半在睡,晚上也早早的睡了。
发现异样已经是一段时间后了,请了郎中,说是郁结于心,是心病。
江吟知道后跟阿茹保证,成亲后带她离开臾城,离开这个毫无道理可言的地方,阿茹听着很开心,江吟也努力的挣钱。
臾城挣的钱,无论去哪都是一笔巨款。
阿茹每况愈下,后面还是撑不住走了。
“事情也就是这样,前些天赵洐文找阿吟找到了我,被我大骂一通,赶走了,后面听到他落了水,没挺过去,他是真活该!”宋颐成也是不喜欢赵洐文的,学业上处处讽刺他,忍了,可表妹的事到底是与他有些关系,故而更加讨厌。
听完事情后的白望舒与林言川对视,竟然还有这些事情。
林言川拱手行礼,道:“宋兄说的很详细,我兄弟二人想问的也问完了,节哀。”
“我阿茹是被人害死的?”江吟缓过来,起身向冲向先问道。
白望舒挡下冲向林言川的江吟,不悦道:“诶诶。她只是与我们查的事情有关,有关懂吗?你们能知道的时候自然知道。”
林言川道:“在下保证,会有一个答复,只要两位不要过多作为徒增我们调查的烦恼即可。”
宋颐成问:“玩多久?”
白望舒看着林言川道:“两个月……内?”
“只能说我们尽快。”林言川做不了保证。
白望舒扯走阵法,道:“阵法已撤,两位回去吧。”
宋颐成江吟对视,沉默的离开了。
林言川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摇摇头,转而对白望舒道:“走吧我们也回去了。”
“嗯,走吧。”白望舒顺势揽着林言川往回走。
——
宋颐成和江吟一路沿着小路往另一边的山下溪流下游走去。宋颐成看着失魂落魄的江吟,他停住脚步,往一旁溪边走去。
江吟只是低头看路,宋颐成走哪他便跟着。
宋颐成道:“阿吟,人死不能复生,我希望阿茹能早日安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们说的那些话,你觉不觉得是赵府搞的鬼?阿茹不会弃我而去的,一定是他们害的!”
宋颐成皱眉,太阳穴突突直跳,道:“不要再说了。”
他思绪凌乱,阿茹的事情对两家人,甚至赵洐文的打击都很大。他也不会不知道赵洐文去世的消息。无缘无故来了两个人打探了自家表妹的事情,原以为早已平息的事情又揭开,他想要知道真相,但也不希望妹妹离世一年后还有人对她说三道四。
也让他不由的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宋颐成早年投奔姨母家,来了臾城求学。臾城贸易繁盛,也可谓寸土寸金,连学堂都很难上。
他母亲很久才求到孔学究的课。从此后他便日日上学堂,读书也刻苦,孔学究对这个学生是很喜欢的。
但他们的同窗却不一定了。总被言语辱骂,从穿衣到家世,无一不被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辱笑。
阿茹是比她小两岁,年纪相仿自然也就聊得来。宋颐成那时候被欺负,势单力薄只能一再忍让,但那些恶言却对他伤害颇深。他也只能时不时和阿茹提一两嘴。
这日宋颐成和单芹茹到内河下游洗衣,他没头没尾的突然说道:“我不想去上孔学究的课了。”
阿茹不明白,手中打洗完的衣物递给宋颐成,道:“为什么呢?小姨好不容易才给你求来的,那孔学究也好不容易才松口。”
宋颐成早已挽起裤腿衣袖,他接过衣物熟练的拧干,道:“他们都不喜欢我。”
阿茹道:“那我们也不要喜欢他们!”
宋颐成没懂,继续诉说他自己的烦恼:“他们都说我是来臾城打秋风的,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
阿茹停下手下的活,转头认真道:“表哥,他们不知道我们爹爹都是守卫西北边疆,收回故土的英雄,但我们知道,我们爹爹是我祁霖最英勇的战士,身为儿女的你我也应该勇往不屈。
没有我们爹爹,他们哪来的安定日子呢?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因为不值得!既然他们不喜欢我们,那我们也不要喜欢他们!”
宋颐成看着振振有词的女孩,他自己而十分羞愧。按照自家表妹的意思,是不要理睬那些呈口舌之快的人。
反观那些个恶言相向的学子,上着孔学究的课,嘴上毫无口德,当真是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阿茹温柔一笑,又道:“等爹爹回来,一切就都好了。”
宋颐成微笑应答:“嗯!”
江吟这时拿着一截短笛向二人奔去,喊道:“阿茹!我又学了首好听的曲子!”
宋颐成远远看着个子小小的江吟,低声嘀咕:“哼,他怎么又来了!老是跟在你屁股后面。”
阿茹耳朵微红,柔声道:“表哥,不要这样说他。”
这时候的江吟和单芹茹早就有婚约,就等及笄后她父亲从西北回家就完婚。
宋颐成撇嘴道:“他真是丝毫没将我这个大舅哥放在眼里。”他埋冤江吟眼里只有阿茹,时常不叫他。
江吟由远走近后,兴奋道:“你们快听我又新学的曲子。”
他将曲子吹出。一旁两人听着悦耳音律,什么烦恼都抛之脑后。
那时的他们是真的很开心。打打闹闹,渐渐也就长大了。
宋颐成回想着那些美好的时光,叹了口气,道:“我们都不曾察觉阿茹被害,说明我们就没有那个能力,你明白我说的什么吗?”
江吟发疯怒吼:“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当初我就要和阿茹成亲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吟从一年前积攒的怒气,由此时倾泻而出。他不明白即将成婚的未婚妻就这么死了。年少的爱慕,满心满眼都是心爱少女,待到及笄,他就开始盼望未来丈人能从西北战场归家。
就算是外出求学,书信也会问及西北可有消息。直到两位父亲战死沙场,阿茹要服丧,便也一直拖着。就算回来努力挣钱去赵府赎身,他也没有一丝怨言。
宋颐成道:“你不看看你这幅鬼样子!就算你真的跟阿茹去了,她看了会高兴吗?你以为你深情给阿茹的吗?”
江吟听不进一点,对着宋颐成的脸就是一拳:“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阿茹?她投身那赵府都是你的错!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宋颐成哪里服气?冲上前扭打一团,回怼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从来都只想着成亲。”
赵府管家之严是出了名的,但从不苛待下人。单芹茹投身赵府是偷偷卖身的,回到家中拿着银子交代以后的工钱也会贴补家里让宋颐成不必担心钱财,好好科考。
两位父亲战死,虽有抚恤金但也有用完的时候,宋颐成那时候一级一级科考,相当顺利。在他没能力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去赵府找阿茹,怕被赵洐文针对阿茹,因此他对赵洐文也是一再,一再,一再的忍让。也正是如此,赵洐文根本不知道两人还有表兄妹这层关系。
两人在溪边扭打直到倾诉完心中不满,两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