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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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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不知道马超是什么时候走上擂台的,但直到那个人把赵云从他怀着拉走的时候,甘宁的手都仍保持着半搀扶赵云的姿势。
所有人都看见了赵云最后的那一下,尽管赵云本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昏倒了,但这一场比试的获胜者已没有异议。可即便如此,当马超一手扶着赵云,另一手握着龙吟枪时,他的目光仍久久落在甘宁身上,片刻的沉默后才开口,用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想必诸位都看到了,此局的胜者是谁。”
甘宁错愕地张了张口,倘若把他和马超的身份对调,让他扶着昏倒的赵云的话,他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他可能会趁机指责一下对手为什么明明看出赵云的身体不适却没有中止比赛,或者放几句自以为英勇的话然后潇洒地带着人离开,无论哪种选择,都不是像马超这样再强调一遍这个既定的事实。
就在甘宁还在为马超这毫无意义的举动费解的时候,赵云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上一秒还闭着眼的人这时却睁开眼,从甘宁的位置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赵云在看到马超的那一瞬放松下来的表情,那么信任、那么安心,那两片发青的嘴唇极慢地张开,对着马超耳语了几句,马超则点了点头,用甘宁能听见的声音对赵云道:“你赢了,子龙,没有人反对,如果累了,就休息吧。”
赵云于是再一次闭上眼,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打算再醒来了,紧绷的肩膀渐渐地放松,最后像柔软的绸布那般挂在马超身上,由着那人带着他离开,一路上没有人试着去阻拦他们,许是马超的眼神太凶,又或是赵云已经获得了所有人的尊敬,甘宁作为失败者留在台上,幸运的是没有人嘲笑他,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离开的那两个人吸引了,反显得他更加落寞。
也是,他从一开始就输给马超太多了,无论是赵云对他们两个的态度,亦或是他和马超对待赵云时的态度——如果说马超是为赵云着想,那么甘宁充其量不过是在做一些自认为对赵云好的事情,至于赵云自己的想法?从始至终,也许甘宁就没有看透过。
就在甘宁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打算离开时,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了他。
“甘大人辛苦了。”
甘宁回头,看见那个总是带着帷帽绕着赵云转悠的家伙带着他的随从站在自己身后。尽管对于自己竟如此大意没能发现有人走到自己后面而感到惊诧,但甘宁面上仍强装镇静,道:“公子找某有何贵干?”
曹丕轻笑一声,手中折扇一收,道:“在下倾慕大人武艺,特在城西酒楼备宴请大人赏光,不知大人——”
“公子言重了,我不过一介布衣,哪称得上什么大人,公子好意某心领了,不过鄙人已经与友人有约,这酒宴就算了罢。”甘宁这会儿才输给赵云,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哪对这类觥筹交错的事情感兴趣,别说邀请者还是曹丕,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曹丕却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说什么,不慌不忙道:“大人眼下可是江东孙家家主身边的红人,在下以后保不齐还有麻烦大人的地方,加之今日观大人这一战,想来大人应该是不愿趁人之危才叫那赵云得了空子,大人此番虽败犹荣,在下心里佩服,便想犒劳一下您。”
听到曹丕说话间对赵云的轻看,甘宁不免心生不快,拒绝的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些厌恶,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公子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容鄙人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却不想被人按住肩膀,甘宁此时才经历一场恶战,力气不及平常,被人按住动弹不得,虽心中不快,但也没有立刻暴起,而是沉住气偏头一瞥,看见是曹丕身旁那个侍从,顺着那手臂看去,见此人另一只手正搭在腰间佩刀上,便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问了一句:“公子这是何意?”
曹丕绕到甘宁面前,对着侍从吩咐道:“文远,不可无礼。”
那侍从立刻收回手,但甘宁的余光仍能看见那把半出鞘的佩刀在蠢蠢欲动。再来看曹丕,那人的脸被帷帽遮住,不过甘宁还是能猜到对方此刻一定一副对自己侍从的行为装聋作哑的样子对着他假笑,果不其然,当曹丕再度开口,甘宁能明显感受到此人尾音中的虚情假意。
“大人难道不觉得,赵云昏倒一事实在蹊跷么?”
甘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不过还是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子龙身为习武之人却身体发烫、嘴唇发青,此非水土不服或伤寒之状,乃是中毒。”
“你不在台上,怎知子龙是什么情况?”听到曹丕称赵云为子龙,甘宁难免感到别扭,在他印象中可不见赵云与面前人有过什么亲密的交集。
见甘宁没有正面否认,曹丕于是继续道:“大人就说是不是如此症状罢,我与子龙同住一间客栈,此前他还曾许诺大会结束后要与我一同返回北方,我二人的关系,您就不必怀疑了。”
尽管不愿相信曹丕的话,但此人所言症状倒确实与赵云的情况一致,何况他们这几日的确住在一个地方,想到这里,甘宁于是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反问曹丕道:“既然公子知道得如此清楚,又何必找我确认?”
“不是确认,只是鄙人这里有法子可治此毒,只是眼下我与子龙身边那位马少侠尚有一战,不便把东西给他,便想请大人帮忙——”
“是解药还是别的东西,公子自己心里清楚,若真是解药,又何必怕人误会。”甘宁直截了当地打断曹丕。对此曹丕并不生气,而是客客气气地解释道:“并非怕人误会,只是在下希望明日对战时有人把子龙支开,然思来想去,只有大人能帮在下这个忙。”
“怎么,公子是怕输给马超,在子龙面前丢面子?”
“啊……倒也不是,反而是怕子龙见了身边人失败的丑态,心里难过,”也许是甘宁的口气实在不好,曹丕的回答也不免带上了些攻击性,但这句话一说完,他便又恢复了一开始那伪善的样子,继续道,“据我所知,子龙中的毒并非一般毒,是一种专门针对习武之人炼制的剧毒,武功越是深厚,毒发的时候就越严重,若不及时治理,恐怕有伤及经脉的风险。”
因曹丕说的实在危言耸听,甘宁一时间也难辨真假,不过考虑到赵云此刻已经中毒,曹丕实在没有必要再添把火,甘宁就没再多问,而是伸出手,对曹丕道:“把药给我。”
“大人先答应在下的请求。”曹丕的手虽伸入袖口,却没有伸出来的意思。
甘宁这会儿倒还爽快:“答应你便是。”
“不可说此药是我给的,大人可能做到?”
“我不说便是。”
甘宁话说完了,见曹丕没有动作,便有些心急,催促道:“怎的,还要我立字据?还是说,你刚刚不过是在哄我?”
“大人多虑了,”曹丕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甘宁手上,“此药无色无味,还请大人小心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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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明天要出去?”听完赵云的话,马超当即拍案而起,对着还靠在床上休息的赵云生气道,“大夫不是说了,你要静养?何况明天我还不能陪着你,你却说要去和兴霸喝酒?荒唐!简直荒唐!”
赵云的身体这会儿其实已经恢复了一些,只是马超不放心,便不让他下床,而且不但让他躺在床上,还不知从哪找了一堆被褥要给他盖上,不过最后因为天气实在炎热,这个主意只能作罢。见友人在床边来回踱步,赵云无奈地笑了笑,安抚马超道:“左右我也不能去看你比赛,何况兴霸也是好意,我到时候不喝酒便是。”
“那也不能去那么远!万一你在外头受不住又晕倒了,身边即没有药,也没有大夫——”马超抓了抓头发,心急如焚的样子好似已经看到了赵云趴在桌上咳血。赵云见他又要胡思乱想,赶忙打断他道:“我把药带着,反正兴霸在我身边,你也不用担心我出事了没人帮忙,再者,大夫也说了,叫我不可闷在屋里。”
“你若是受不住,我一回来就陪你出去逛逛,总之不能趁我不在到处乱跑!”
“若真如你说的,那你不在的时候我要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晕倒了,岂不是更危险。”
一句话堵得马超哑口无言,赵云见此还想再说下去,却不想马超把话锋一转,道:“你,你是铁了心要去是吧!我看出来了,你是心里有愧于甘宁,所以不想负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就是、就是白瞎了我对你的好!”
“啊?”赵云好气好笑地看向马超,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只是静静看着那人,直到把对方盯得心里发毛,败下阵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实在荒谬,马超自己也有些害臊,忙呸了几声,挨着赵云在床边坐下,牵起赵云的手包在手心,再开口时,语气也软了不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想去,我自然不会拦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不可饮酒、不可使自己劳累、不可……”
“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赵云伸出另一只手搭在马超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还有事要做呢,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倒下。”
只是因为有必须完成的事情所以逼迫着自己不能倒下么?马超抬眼偷看赵云,那人正低垂着眼睑,显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分明已经很累了,却还是不肯认输,如此倔强的子龙,真叫他又爱又恨,马超自然知道无论说什么也不能改变这个倔强的家伙,于是便不去尝试,而是一味地退让,同时尽自己全力去帮助他,就算只能分担一点点,也是好的。
“那明天,我要先送你过去,然后我才能放心去比试。”
“好,依你便是。倒是你,可别老是想到我,误了——”
“好了知道了,你又要说你那套,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马超说着还做了一个掏耳朵的动作,他做得实在滑稽,赵云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只是他的脸现在还有些惨白,显出些虚弱感,马超瞧着心疼,鬼使神差地伸手,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覆在赵云脸颊边,两个人离得很近,他可以很清楚看到赵云眼中的疑惑。
于是手像被火焰烫到一般迅速收了回来,站起来别过脸去,慌张道:“我去帮你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看着马超慌不择路地跑出去,赵云只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方才被马超摸过的地方有些发烫,但不是那种毒发时的感觉,暖暖的、很舒服。
真是——奇哉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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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靠着窗沿往下看,马超扶着赵云爬上马车,车夫挥鞭赶马,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响,马车向着望花楼方向而去。
“他们已经去了?”曹丕坐在桌边不紧不慢地饮茶,似乎对发生的一切了然于胸。
张辽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曹丕身边,对方扬了扬下巴,张辽会意,在桌边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曹丕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但是他却不喝,而是问道:“公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把赵云从马超身边支开,以公子的本事,又何需害怕那个西凉的小子。”
“骄兵必败,”曹丕把茶杯一放,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窗外,“赵云已经与我交过手,有他陪在那个西凉人身边,我不放心。”
“那公子又为何要借他人之手给那个赵云解毒?他若是赢了您,岂不是影响了您接下来的计划?”
“我原以为甘宁会赢,早已想好了对付他的法子,不想此人竟如此妇人之仁,被一时感情左右,输给了赵云,”曹丕说着轻蔑地笑了一下,“而那天赵云的反应你也看见了,他准是发现中毒后也没有及时就医,毒性已经深入脏腑,若我再不出手,就怕他撑不到与我一战就已一命呜呼。”
“公子就如此看重此人?”张辽显然还是对曹丕之于赵云的执着感到不解,诚然赵云作为蓬莱枪神童渊的弟子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但是能让曹丕如此爱护的人,想来必不是仅欣赏才华这么简单,不过以张辽的思维,一时半会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理由,只觉得曹丕自见过赵云之后就像被灌了迷魂药一般说话做事没了往日的精明,行事时来瞻前顾后不说,竟然为了赵云一介武夫做出那么多节外生枝的事情。
曹丕并不言语,而是将空了的茶杯重新满上,倒出来的茶水相较于张辽的那杯颜色要淡一点,当曹丕把杯子倒满、将茶壶放下,他却并不急着去喝,而是看向张辽那杯未被动过的茶。意识到自家公子是在暗示把茶喝掉,张辽便随手拿起杯一饮而尽,酷暑的茶往往是最解渴的,一杯下肚,愣是将腹中的暑气消去大半。
“文远觉得,此茶如何?”
“初尝涩了些,有点苦味,”张辽如实答道,“不过现在回味起来,确是甘甜消暑。”
“此茶乃是陛下赏赐家父的西南名茶,味道自然不必多说,”曹丕说着拿起自己那杯,小酌一口,“真正的好茶,第一口往往越涩越有味,可倘若我只尝到了它的涩,就忘了往后的甜,岂不是暴殄天物。”
“公子的意思是——”
“有才华的人就是这样的茶,”曹丕饮下杯中余下的茶,将杯子轻轻放到桌上,随后起身来到窗边,张辽刚刚顺手把窗边的帷幔放下以遮挡些阳光,现在曹丕又把它重新拉起,看向窗外,“什么时候喝、什么温度时喝、用什么样的器具去喝,我常听说江南的人惯饮茶,为此摸索了许多的门道,为人主的,对自己的下属难道不也是如此吗?齐桓公既然能不计较管仲曾经射杀自己的事情,不正是成大事者该有的气度吗?”
在曹丕说话的时候,张辽也站了起来,来到对方身边,顺着曹丕眼望的方向看去,白日的望花楼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私以为,待人就像酿酒,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就,”曹丕说着,嘴角逐渐浮现一种自得的笑容,“只要赵云在我的身边,我们便可以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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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虽然坐在桌边,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几次筷子伸出后却什么都没夹便又收了回去,甘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并不点破,而是放下碗筷拿起酒盏,对赵云道:“子龙,这一碗我敬你昨日在场上对我手下留情。”
赵云怔了一下,面上逐渐显出为难的意思,甘宁随即也想起他的难处,尴尬地放下碗。赵云见此,不想败了对方兴致,忙道:“赵某可以以汤代酒。”
甘宁瞥了一眼端上来的清汤,只觉得寡淡,不免感慨江南口味之清淡,又怕怠慢了赵云,于是起身道:“我去要些茶水,也好给你解解暑,这天气热得厉害,要是子龙回去中暑了,我对孟起也不好交代。”赵云原不想太麻烦对方,但是甘宁说完就往门外走,叫他如何也拦不住,只好重新坐下等待。
不知为何,甘宁这一去就是许久,久到赵云都快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离开,他正欲起身去寻,就看到甘宁带着一壶茶推门而入。“这店里生意好得过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伙计,只是他实在忙得脱不开身,我又怕你等着急,就自己拿了一壶茶上来。”甘宁边进来边解释,因他说话时神色自然,赵云也没有怀疑,由着甘宁将他面前的酒盏添满茶水。
“子龙可是在想孟起的事?”见赵云拿起茶水要喝,甘宁突然发问。
“唔……也不全是,”赵云喝了一口茶,嘟囔道,“只是——一想到孟起要一个人对付那位曹公子,我心里确实是放心不下。”
“那家伙确实不好对付,”甘宁若有所思地附和,看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又问道,“这茶的味道如何?”
“清淡爽口,确实是消暑的好茶,”赵云道,“有什么问题么?”
甘宁的表情顿时轻松了不少,笑道:“不是,只是怕这江南的茶不对子龙胃口。”
“不会,我原还感觉胸口有些闷,喝了这茶之后觉得身体好了不少,”赵云说着抬了抬胳膊,觉得浑身筋骨中的酸痛感退去了许多,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这会儿只感到精神抖擞, “说起来,这茶倒是比我从大夫那拿的药还要管用。”
对此,甘宁只是敷衍地笑笑,并不接过赵云的话茬,而是岔开话题,道:“子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原本还沉浸在身体好转的喜悦中的赵云一听甘宁的问题,表情随即变得警觉,他并不立刻回答,而是打量了一下甘宁的表情,然而他并没有在友人的笑容中察觉丝毫试探的意味,觉得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于是答道:“自然是继续参加比赛,直到打败所有人。”
“这么说,子龙是喜欢孙家小姐咯?”甘宁一手撑着下巴,语气中有些许调笑之意,但并不令人反感。赵云便很自然地应道:“兴霸若是与孙小姐攀谈过,想必也不会讨厌她。”
对此甘宁却摆了摆手,否认道:“我不是在说这种喜欢,我是指——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情爱的喜欢。”
他说得大大方方,反而惹得赵云双颊一红。赵云现今束发不过几年,前半生都在漂泊羁旅,还从未尝过欢好的滋味,如今被甘宁如此直白地提问,反显得有些无措,只红这个脸坐在那磕巴:“这、啊——不是,我没有要与孙姑娘成亲——啊不,我是说……我已心有所属,嗯——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见赵云露出如此窘态,全然没有平日那种温润谦逊的感觉,甘宁觉得有趣极了,虽然知道两人至多不过是朋友,但还是起了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逗弄这人的心思,对着赵云追问起来:“那子龙又何苦继续比下去呢?若是对上那个什么曹公子,你不过需要多加提防;要是接下来要你和孟起刀剑相向,你又怎么狠得下心?欸,我一提到孟起,你怎么脸红了?莫不是说,子龙你有——”
“住、住口!”赵云难得生气一回,便是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空了的酒盏轱辘几圈滚向桌沿,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这一下别说甘宁,就连赵云自己也没料到,他错愕地看着一地陶片,心里那点儿气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腹愧疚。赵云于是不顾甘宁的阻拦执意要伸手去捡那些碎片,但也许是他这会儿的脑子实在不清醒,伸手时也不去注意碎片的尖角是否会划伤自己,指尖才碰到地上的陶片便被刮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子龙!”甘宁见状忙要扶他起来,而赵云只是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却丝毫不感觉疼痛,只那觉得红色艳得吓人,恍惚间眼前出现了曹丕的剑像陶片刺破他指尖那样穿透马超胸口的画面,尽管从道义来看孙家的比武是决计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情,但不知怎的,赵云就是担心,没来由的担心……
想见到孟起,一刻也不想耽搁。
“兴霸!”
“哎,怎么了?”
“我要走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