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打工处》斜十

85、气味

　　是个穿着打扮还挺时髦的年轻人，穿着件深色的大衣又细致地裹着围巾，看着还挺成熟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是个大学生。

　　“各位……”他四处张望两下，发现气氛有些冷。

　　岑云舒悄悄说：“怎么又是一个看起来天真无邪不像搞了事的？”

　　邱岁宜一有事情就摩拳擦掌，但这个时候还是按耐住假装自己一点不在意，“嗯嗯，我看他挺有正气的。”

　　“你俩，我可是听到了！”

　　自认还算小声的岑云舒转头对段毓说：“没礼貌，叉走。”

　　段毓推开椅子准备行动又被拉住，回头脸上开始冒问号。

　　“不是真叉走的意思，先坐着，看看其他人那的情报。”
　　她说着抬首望了眼老实去接待的赵望远，“有人做的事我们就不要那么努力啦，学学小简，他不是工资决定生产力吗。”
　　“话说他人呢？”

　　小简在言局长办公室光明正大旷班中。

　　听到外面有声音，言彻才开门去看，恰好赵望远那边也聊了两句要来找他。

　　“来驱鬼的？”看了眼赵望远身后的人，穿得干干净净，神情也没有疯疯癫癫，不像是什么遇到事情的人。

　　简颂章默默从旁边绕过去，顺手在他肩膀上抓了把空气，“不用驱了。”

　　言彻轻松地笑了声，眼神清澈兄刚才肩膀上飘了颗头这件事什么的，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这么直接吗？”赵望远即刻出口。

　　言彻眉头皱了皱，想让他别说。

　　接着赵望远又说：“我以为那种长得奇怪的鬼需要备案所以才来找您。”

　　眼神清澈兄似乎也注意到刚才简颂章路过时的动作，这会儿有些恍然大悟，“所以刚才，我身上真的有什么东西？你们真的能捉鬼啊？”

　　本来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就这么把人请离，现在人问起来也不可能敷衍地把他赶走。
　　“是有一个。”言彻无奈出声，“小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人眼神立刻变得有些不可置信，接着邱岁宜又悠哉游哉地漫步过来，开口有种老江湖神棍的感觉，“哎呀年轻人，肯定是哪里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找我们就对了，过来说说。”

　　看邱岁宜把人往旁边引去，言彻头疼。
　　早知道告诉邱岁宜今天不上班了，反正他旷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言彻只希望今天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马上就过年了，至少让他过个好年。

　　正要跟过去，简颂章看着自己手心的东西低声说：“不对劲。”

　　“刚才那个？”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就是飘在旁边一点威胁也造成不了的小家伙吧？
　　又突然反应过来，言彻抓着简颂章那只手看了眼跟个气球似的小鬼，“这种小东西一般要通灵才能看到，它是什么情况……”

　　简颂章一张符拍死它，回头提不起来一点笑，“看得出来，你的乌鸦嘴成真了。”

　　FLAG什么的，言彻认了。
　　因为能看见生活中的鬼怪，下意识就以为是普通小鬼，才发现那不是通灵才能看到的小家伙，那说明它是被其他鬼怪带来的东西。

　　来这的人叫陈觉，是本市师范大学即将大四的学生。

　　言彻捡起那张软趴趴的符纸看了眼，过去推开门站在一边听陈觉讲自己一早都遇到了些什么事。
　　前面的事赵望远一直在记，看起来就是一些传统鬼故事会发生的桥段。

　　陈觉，闻江师范大学学生，今年寒假因为父母工作原因选择留校，同时和他留校的还有一个室友胥子明。
　　不过听陈觉话里话外，他并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室友，说的事情里也满是对他的恶心。

　　“他不洗澡，以前就非说洗澡太多对身体不好，最近整个人都捂出一股酸臭味了，我都怀疑宿舍的鬼就是他招来的。”

　　“哦好，那陈觉同学，最近还有其他怪异的事情吗？”邱岁宜虽然也不喜欢那种不好干净的人，但他也不觉得一个人不洗澡能带来鬼，这个时候也肯定不能顺着陈觉的话说。

　　陈觉眉头皱得很紧，又去搓自己的脸，越说越烦，“除了他大半夜趴我床边就没有什么了吧。”
　　“哦对，还有这个。”他说着拉开围巾露出一截脖子，“我早上走的时候看到的，这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自残割喉呢。”

　　“放心，现在没有了。”言彻坐到一边，又摆出那张符纸，“刚才我的人把你身上的小鬼除掉了，它带来的影响也就没了。你这里之前是什么情况？”

　　陈觉一听这话瞬间眉头舒展开，安心地系上围巾后说：“早上看到脖子下面一圈红印子，很像那种割伤，但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这方面的行为。所以就觉得很恐怖啊，晚上先是被室友的一颗头吓得晕死，一早又看到自己疑似被割喉，谁能不害怕？”

　　一颗头？
　　言彻转头又看了眼赵望远记录的东西，“小赵你这个改一下，人家说的是一颗头，不是室友躺床边。”

　　赵望远“哦”了声立刻去改，“我还以为是他口误。”

　　岑云舒在旁说：“要真是室友躺床上，那就不是鬼故事发展了。”

　　“那怎么了，万一室友是个——”

　　“咳。”邱岁宜的话被打断。
　　言彻赶紧对着一脸怀疑的陈觉说：“大家平时都爱开点玩笑，靠谱的，您放心。”

　　陈觉双手互相搓了搓似乎在犹豫，眼神往其他地方瞟，发现只有那个穿着毛衣外套的人，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刚才一番话。
　　这个疑似局长的虽然穿得很成熟但是看脸更像学校搞艺术的；看起来老成的这位一脸笑嘻嘻等着看热闹的样子；旁边抱着电脑的眼镜娃娃脸有些木讷估计也不靠谱；女人那边一个在嗑瓜子估计是路过来凑热闹的；一个气场太高冷不敢靠近。
　　似乎真正靠谱的只有这一个了，刚才好像也是他路过就抓了鬼。

　　陈觉默默歪了自己的凳子，继续说：“我再说一下吧。”

　　简颂章抬头，“找我？”

　　陈觉充满希望地跟着抬头，又见他站起身把言彻按过去坐上，“我只是跑外勤的，这个是局长。”

　　他晃了晃手机，小声说：“文玉成来市里了，中午带他见一下杜若，如何？”

　　言彻点了下头，“让他先来也行，万一路上出什么事不好。”

　　“我姐叫人了，没事。”

　　……说到这里，言彻想起自己把人弟弟拐走的事情了。
　　他心虚笑了笑，转去和陈觉说：“您直接说吧。”

　　陈觉麻了，不抱希望但还是想着搏一搏，“我最近一直睡不好，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醒来了，然后就看到了我室友的脑袋在我旁边。”
　　他比划了一下，“我们宿舍是上床下桌那种，床距离地面大概两米的样子，我室友他不到一米八，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看见他一整颗头。而且……”

　　他无声吞咽一道，闭眼又睁开，“是一整颗，还带着一半脖子的脑袋。”

　　言彻想象了一下那场面，大半夜的，睡不着突然惊醒，结果就见自己室友的一颗头飘在眼前……明明刚才简颂章抓的小气球还蛮可爱的。

　　“都说带你看恐怖片练胆了。”简颂章悄声说。

　　言彻依旧倔强，“我没想。”

　　陈觉依旧在说，“我当时应该是吓晕了，但是早上也没看到他人，原本以为是个噩梦，结果就看到脖子上那道印子……它，不会也想让我变成那样吧？”
　　“我知道你们这里，听同学说这里就是专门管灵异事件的，而且效率还不错，又免费，就想来看看。现在我已经不敢回宿舍了，拜托你们。”

　　他双手撑着在头顶合十，继续说：“救苦救难一下！我发誓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如果背后说他不爱干净不好的话我给他道歉。”

　　言彻叹了声，陈觉慌了，“这个很严重吗？”
　　他指的是背后说室友不爱干净这事。

　　言彻摇头，简单说：“放心，道德方面我们不谴责，不爱干净确实也对公共场所中的其他人造成了不小影响，你这也没什么。”
　　“大概率是你室友招来的鬼，你就是被波及了而已，没事，我们一会儿去处理。”

　　虽然很不想管这种事，因为完全可以推给社会上其他义务团体，但人都来了，再推走的话对异调局名声不好。

　　陈觉放松不少，就站在门口等着，“我带你们去吧，学校还要刷脸。”

　　言彻在一边应答，又去给曹遂报告这件事，估计还得写个报案回执单。

　　邱岁宜自告奋勇要去，言彻也就应着，本来想就这样，陈觉非说要简颂章一块，又不能说不，言彻必定要跟着一块。
　　毕竟言局长叫出来是局长，跟其他人的工作却几乎一模一样。

　　闻江市这所师范大学还是前几年才改名直接冠上地名的学校，也算这地唯一一所大学。
　　一路上言彻并没觉得任何不对劲，直到进学校看见偶尔几个人也觉得都是活人的气息。

　　打开陈觉的213宿舍大门，一股血腥味和恶臭就扑鼻而来，是那种人类对同类死亡会天然畏惧的气味。

　　但是陈觉似乎并没闻到，“你们说的应该是这个吧。”

　　他指着一处位置，那一片堆着不少纸壳易拉罐，桌上的书就随意叠着，还放了些似乎被染色的毛巾。毛巾被移动了一点，桌下便出现了一圈铁锈色的印子。

　　“我说了他这个人有点……总之有味道太正常了。我们大一就申请调寝了，但那会儿其他宿舍都不愿意接纳他，他后来也改了些，没想到最近又开始这样了。”

　　言彻捏着鼻子看了看那堆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硬要说的话就是不像有人在使用，桌上甚至都有整齐的灰。

　　一边的简颂章拿起一个杯子揭开，很快又嫌弃地盖上，“发霉了。”

　　陈觉说：“他挺懒的，正常。”
　　闻江是临江城市，湿气重，什么东西不好好保存都容易发霉。

　　邱岁宜这个时候也问：“他不回来住吗？”拉开椅子，上面也是一层灰。

　　陈觉好像也觉得有点不对了，“回啊，他打寒假工，晚上加班到九点就要回来，这个椅子,好像半个月前他就没坐过了。”

　　“那他回来就躺床上？”

　　“对，对啊，而且还不洗澡……”
　　他说着转去浴室，一到阳台又叫了声，“怎么又有！”

　　陈觉抬起一只脚，对着来人指着地上一滩淡黄色液体，“话说你们闻到的不会是这个吧，这半个月一直有，我每天都打扫还是有，怪难闻的。”

　　言彻表情有点僵，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简颂章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转头一挑眉，“熟悉吗？”

　　“尸液……”言彻痛苦地捂脸，这不就是之前在石像城里看到的同款吗，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