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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天 ...

  •   谢行之总喜欢靠着窗。

      办公室面朝操场,偌大环形球场上,每天都会有一群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跑跳或是一声大喊,都能让他欣慰好久。

      “谢老师。”

      谢行之转头,是他们班一位同学搬来了作业。他是一位实习老师,学校安排在这儿有一年的课,现在任高二三班的语文老师。

      “课代表摔了,我帮她抱来了,你看看?”那个叫路垚的学生说。

      谢行之一笑,拿起笔说了声谢谢,忽略了这个十七岁男孩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下节课体育吧?天热,别太跳,和同学们要注意安全。”

      ……

      路垚有点不自在地扭过头,“知道。对了,老师,记得看我的练习册。”

      几乎逃也似的跑走了。

      谢行之冲他的背影挥了手,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的笑。

      这是他最关注的学生,不仅是出挑的外貌身形,他任教前仔细看过每个学生的资料,极少看到路垚这种拍证件照还能好看的学生,难免多留意两眼。

      和很多学校一样,再好的学校也有差生,路垚就是那个例外。

      语文75,数学25,英语68,理综113……可以说妥妥的年级垫底了。

      他在这边教了快一学期,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期末考,他是一点一点看着路垚成绩提上去的。

      起初谢行之不愿管,考的出这种分的很少有想学的,老师的话基本就是耳旁风。

      可路垚不一样。

      他下班回家晚了,路垚一边嘴臭一边把他这个“纯良无害手无缚鸡之力单身男青年”送回去;逛个超市倒楣地没带手机和钱包,又是路垚一边嘲笑一边给他付了钱还“送货到家”……

      路垚人聪明,但不是学习上的聪明,往往体现在和老师绕弯子,给周围人出主意,当然,也有玩笑的馊主意……

      有次他给数学老师守了节自习,路垚问了他个问题,一个……一群人扯了半天但死不相信他的问题,某学灰自知没有说服力,只好问老师。

      那次之后谢行之就开始给他补课了,一对一全科免费辅导,酬劳是给他洗衣偶尔做饭再加每次出门采购拎东西。

      办公室略微隔音,但也抵不住溢进来的上课铃声和一群上体育课的学生大声的欢呼。

      谢行之仔细翻看练习册,不时圈下一两个字再写两句评语,一本本皱了些的书被慢慢抚平,红勾也是越来越多,然后是一本几乎崭新的。

      不看名字也知道是路垚的,必修三的练习册是上学期开始用的,这学期大部分同学的已经发黄折页,而路垚这学期才开始用。

      扉页上是写得张扬有力的名字,“垚”后面还画了个火材人踢球。

      翻到要阅的部分,一张淡粉色的便利贴平整地贴在一道题干的答题处,像小女生跃跃欲出的心事。

      刹那间,窗外是一声极大的欢呼,隐约听得到“路垚”两个字……

      谢行之瞳孔有些略微的放大,然后不受控制地看向窗外。

      烈日,蝉鸣,掠过的飞鸟,被风吹动的苍绿树叶,一个肆意张扬活跃在他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明媚的少年。

      隔着窗遥遥一望,那个白色衬衫的少年,飞跃的身影宛如夏风躁动了心扉。

      #

      夏天的夜总是让人心安,闷热了一天的心情也在这时候被风吹得安稳了些。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校门口便是鱼贯而出的同学。

      谢行之不自觉地抓紧了那本练习册,有些迷茫。路垚不知道他在等,肯定是走右边的,到时候他们根本碰不上。

      他在干什么呢?只因为看到便利贴上单纯的告白?他是个成年人,没理由为一个莽撞不计后果的毛头小孩心动,也不该有这份禁忌的心动……

      可他还是来了,还私自扣了人家的练习册,像是不愿意让人发现书里不可言说的秘密。

      “谢老师?你怎么在这呀?”

      “等人。早点回家呀,不要逗留了。”

      “好,老师再见!”

      送走了几个同学,有人就拍了自己肩,他瞬间有些木楞,是路垚。

      谢行之有点慌乱地把手藏到背后,僵硬道:“路垚…同学。”

      路垚抓紧左肩的书包带子,映着霓虹的眼睛就看着他,“老师,我的作业没发。”

      谢行之第一次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即使隔着黑夜,也能明显看出来里面的满得要溢出的温情脉脉和一些急切。

      “我以为你下午或者晚上会来找我,结果没来,我打算去你家找你了。晚上要喝点什么吗?热牛奶要吗,助眠的,我看你睡眠质量也不太好——”

      “路垚。”谢行之打断他,不能继续了,要阻止荒谬的可能。他把练习册拿给他,轻声道,“高二很关键,不要……”

      谢行之还没反应过来,周边的嘈杂就都散了,路垚拉着他跑了一段路,然后是寂静的小街道处。

      那儿没有灯,但是很快就是一刹红光,烟草味散了出来,谢行之想去阻止,但被那隐忍还蓄泪的眼睛吓了一跳。他认识路垚差不多四个月,第一次见他的这样。

      “谢老师…”十七岁少年的声音有了些沙哑,“我以前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想学,因为没用,没人会对我有所期望,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

      第一次,有人把自己视作他的全部。

      “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没那么脆弱。”路垚踩灭只吸了一口的烟,笑道:“那谢老师还给我补课吗?”

      应该拒绝的,但谢行之嘴快过脑,“补。”

      路垚眨了下眼,“好啊,我下一阶段的目标……赶上你。”

      谢行之愣神片刻,说不清心里翻涌的是什么情绪。

      大概是毛头小子太过急切了,搞得他以为有些东西脱轨了。不至于,一点小错误而已,他有信心掰正。

      他说:“没问题,我在北师大,加油。”

      路垚眼睛亮了亮,抓起书包又带上他,把某单身男青年送回了家,走前还弯腰朝他递来点水一吻。

      “送你回来的酬金。还有,生日快乐。”

      谢行之有点愣愣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走到远了些,路垚又回头挥了下手,谢行之无奈,只好挥。

      开门找了位置坐下他才冷静下,谢行之摸了把脸,刚刚很轻的触感一下再现。

      他这是……许诺了什么吗?

      路垚应该只是冲动,他本就在这个容易武断的年龄段里,以后在想起来说不定也只是笑话而已。

      自己下学期就走了,哪这么有能力把一个目前三百多的的人送到那种学校去?大概他也只是被感染了,先把目前状况处理好再。

      #

      日子和从前一样,只是防不过路垚时不时的“偷袭”。

      谢行之依旧在给路垚补课,两人竟也将微妙的平衡维持了下来。

      一开始的吊车尾现在是一百五十七名了,虽然在这学校里也就中规中矩,但有起色总是好的。

      抓住了一个想要拼命的人再松开,这种残忍的事谢行之做不到。

      所以他补课补得更专注,花着微薄的工资给人订教辅资料更是眼也不眨。只要一想到现在做的这些是能在未来看到某个人,他内心就止不住的愉悦。

      从什么时候起,曾经以为脱轨的事情已经慢慢习惯了呢?

      或许是日复一日平淡却有趣的生活让人惬意、沉溺、向往。

      “谢老师?谢行之?行之?”

      撑着头的手被人拿开,入眼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谢行之看了眼被握着的手,然后轻轻动了下指头戳向路垚的脸,一下不够,又是一下,再一下……

      “……谢老师,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反应过来,谢行之急忙抽回手,尴尬道:“做…做题。”

      一个绅士应该适可而止。

      路垚埋头笑了几声,“谢老师,我都做完有一会儿了,你跑神了啊。”

      “想事情。”

      “什么事比我的重要?”路垚把习题推过去,“终生大事?那也只能考虑我。”

      谢行之有些无奈,小孩总是这样,只要有足够多的信心,整个世界都可以是自己的。

      没有回答,谢行之只是给他阅题,再适当奖罚。路垚进步很大,至少相比以前的成绩,现在已经可喜可贺了,英语尤其好,已经超出及格线六分了!

      “今天周日,这些做的很好,出去放松放松吧?”

      “好啊,当约会?”

      谢行之没回答,但心里又一点不抗拒。没什么其他的,他觉得只是不想看到这个眼里有光的男孩因为任何事而不开心。

      时间不过弹指一挥,很快又是六月。

      学校又是毕业季,昨天高一高二刚彩排一场,无非就是排排站,拉着横幅唱着歌,以此来送即将出征的高三学子。

      谢行之临时替班主任代班,忙不迭地清着人数管理秩序。

      虽然高二还有一月才结束,这情景也难免让他有些不快。

      只有一个月了啊……一个月后他就离开这里了,路垚会怎样?他会记得说出来像玩笑一样的话吗?

      如果,是说如果,路垚在明年九月去了其他地方,他心里梗阻了那么久的刺就该散了。

      抬头看了眼日出不久的天,谢行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在飞鸟掠过时,路垚向他手上塞了个写了字的气球。

      路垚人高,站在后排,他跟一堆人说了好话才挤到前面来,结果这人就给他一个背影然后在那发呆,过分了。

      不过在心爱的人面前是不能表现得那么斤斤计较,大方是一个好德行。

      “谢老师,长久看着太阳眼睛会不舒服的。”还不如看我。

      谢行之微愠,虽然这种情绪有点闹脾气的感觉,但他就忍不住对路垚表现出来。

      “站回自己的位置,没规矩!”

      路垚皱着眉轻轻勾了下他的手,然后微俯身耳语道:“谢行之,别想了,你心里的都在脸上摆着。不管怎么样,一年后,我也是这支队伍里面的人,再然后,就去找你。”

      低笑一声,谢行之轻轻点头。

      谢行之看着站在早晨太阳下被晒得发虚的高三学子,想起自己高考那年。

      很多父母来送自己的孩子,他只是跟着人群往一众家长里看了眼而已。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搜寻出个人。

      意料之中,没有要给他加油打气的父母,脑海里只有挥之不去的争吵。他没想多远,按平时心态考了试,木然地看着父母从民政局出来,看着这个飘摇了十八年的家庭彻底粉碎。

      法院把他判给了母亲,可妈妈有了新家,有了他的弟弟,谢行之也腻了,索性不去融入根本融不进去的“家”。

      他一个人这么多年了,这几个月才开始发觉,被人需要,被人爱,是这么美好的事。

      高二很快期末考,谢行之也要回学校了,他在班上人缘极好,不少同学拉着他要合照,最后是路垚把他送到车站。

      路垚无言了一路,在他上车时才抓一把,冒着汗的鼻尖还有点红,憋了一路的话在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来,“谢老师,你可是老师,不许赖皮。”

      谢行之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是那个不像承诺的诺言,他一勾手指,“想了这么久就说这个吗?路垚,我有答案了。”

      然后他一手撑在路垚肩上,一弯腰就偏头吻在他唇角,“不赖皮。”

      路垚有一瞬的惊诧,转头看了眼周围异样的目光,还是没管,或者说,他此刻内心更多的是“妈的我有名有份了”。

      谢行之见他愣着,也只是用手指刮了下他的鼻梁,“再见。”

      “等……”路垚拉住手,谢行之却只是轻握一下,然后进了列车。

      路垚低头看了眼刚刚伸出的右手,再看看已经开动的列车,突然释怀地朝着车门喊:“谢行之,等我!”

      真好啊,他也有承诺了。

      谢行之快速走到车窗那写了“OK”,然后转身贴着玻璃,忍不住抬手摸了自己的脸,果然有些热了,应该不只是天气的原因。

      长长的一列车驶离站台,路垚想了下还是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边喊边跑,但他又忍不住心里的喜悦,便随意跟旁边的人唠起嗑,收获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也还是乐此不疲。

      #

      学校里的人都说路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和外面那些“朋友”断了联系,把一塌糊涂的教材都理好再写上整齐的笔记,生活规律地让人直呼“自律的人真可怕”……

      当然,这些八卦东西,沉迷学习和恋爱的某人是压根不会注意到。

      毕竟,他生活极其规律,上课,回家视频。

      谢行之一次也没说过喜欢,但路垚觉得他句句都是喜欢,光是每天起床下意识给他通电话,遇到新鲜事第一个给他分享。

      快过年了,又是考试季,交完卷谢行之立马给路垚打电话,想起对方说今天有事才又恹恹地放下手机,准备去外面超市采购今天的食材。

      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总之就是人挤人,好不容易挤到收银台那,队伍却是直接排到货架中间。

      看来,做午餐用的菜已经失去它的灵魂了……

      手机振了两下,谢行之下意识划到熟悉的界面——

      【垚:前面来Ovo】

      谢行之看了下队伍,又看了推着的东西,还是往前窜了。

      路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扣了帽子戴上口罩,围巾遮到了下巴,棉服外套却是敞开着,冻红的手拿着手机朝他挥。

      一把拥入那抔风雪。

      “骗我。小孩子不能撒谎。”

      路垚自然地把他的东西拿上付款,自己则只拿了柜台上的波板糖,“哪有,来找你就是事情,我不还特意帮你排着队了嘛。”

      外面的雪依旧稀稀落落,街边的灌木都裹上了雪晶,水汽夹杂着草木香飘在空气里。

      谢行之微微忐忑,虽然他们确定关系快十个月了,但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身份真正地和人走在一起。

      他看过太多曾有山盟海誓的情爱,最后还是一地残片昭显着过往的可笑。

      更遑论路垚只是一个凭一腔意气就奋不顾身的少年。

      谁都说时间最公平也最无情,谢行之他只是一个披星戴月的俗世人,他信。让感情保持永久热烈这件事,他自己都做不到。

      “谢行之?”

      “啊?”

      路垚竟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左转,我一个天天隔着屏幕的人都知道你住哪,傻不傻?”

      “哪有小孩子说大人傻的!”他反驳,脖颈处却多了簇温暖,路垚把他的围巾给堆自己脖子上了。

      路垚边笑边说:“谢老师,我都成年了知道不?”

      当然知道,他还连夜扛飞机从北京飞了过去。

      一晃神,他的指腹已经贴上凉薄的唇,“你说,这里怎么就吐不出什么软点的话呢。”

      谢行之漠然的深舌,指尖刹那的热度让他慌了神,刚刚还一副老成样这会儿原形毕露,“我我我,你,啊……算了。”

      语无伦次。

      背影消失得极快,只留谢行之在原地闷头笑。

      老实说有点羞愧,少年人的热忱是最不容易打散的,他刚刚却用一种忧郁的极端想法去揣测。

      其实吧,如果未来一定要和谁相伴,那个人,他只想要路垚。

      没有谁还会纵容自己本该有的小脾气,因为他是大人了,可路垚会,因为是少年,所以内心永远包容干净。

      拢了拢围巾,谢行之快步朝家里走去,他有个朦胧的想法,他的未来要写上路垚的名字。

      #

      路垚大概是交手机了,每次只有周日会发消息,什么都有,好像要把六天半的时间全都告诉他。

      他二模考得很好,省上划的本科线他超了九十多分。

      谢行之给分析了一大串,最后在人快要被打击得焉掉时才说了句人话,“离上一年的调档线只差十七分,还有九十七天。”

      路垚闷头发笑,“拿十七天的时间把分数提上去,剩下的时间留着,想你了。”

      他笑得无所谓,但谢行之看得出来,隔着屏幕饮鸩止渴只会愈加想念。

      谢行之不擅长表达爱意,但还是说:“嗯,我也想。”

      “真的吗?”路垚亮起眼睛,看得出他真的很开心,不过还是少年,极容易满足。

      “谢老师,补课吧。”

      谢行之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脸颊降温,不过徒劳,“别叫这个,‘哥’都行。”

      路垚明知故问:“为什么,我一开始就叫的这个,怎么又不让叫啦?”

      ……总不能说这样听起来有伦理大片那感觉吧。

      天气回暖,墙上的倒计时越来越短,距离谢行之圈的那个日期也越来越近。

      六月六日下午,高一高二被召集到操场集合,彩排明天的仪式。

      高三教室乱个不行,地上到处都是白纸黑字的试卷,一些同学已经开始和老师激情合影了。

      路垚把教科书送给收废品的阿姨,一身轻松地坐到空空荡荡的位置上,悠哉地插上耳机开视频。

      响了两声对方就接了,然而还来不及打情骂俏两句,他就被年纪主任喊走了。

      年级主任给他拟了份发言稿,明天在台上振奋人心地打鸡血。路垚是整个年级进步最大的,一个常年倒数一二的人成了正数是真的稀奇,因而打鸡血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不要。”他刚放下稿子就起身打算溜走,见年级主任还要留,他笑嘻嘻道:“主任,我这哄对象呢。”

      他晃了下手机,年级主任敏锐地发现,手机里的人是他曾经夸上天花板的那个实习老师,他一脸不可置信,手机里的人也尴尬。

      “你,他,你们,路垚!”

      路垚早已跑出了办公室,回头冲他挥了挥手,“在呢,主任,回头请你喝喜酒!”

      另一边谢行之也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那个未成年被抓包早恋然后还厚脸皮。”

      “嘿,我这不也想早恋嘛,可惜都过时间了,再几年都合法了,到时候我就把你加我户口本上。”

      夏天似乎不能再热下去了。

      高考完,路垚是挤在最后一波人出来的,正当谢行之想安慰他时他笑得肆意,“押题压准了,谢老师。”

      好心情是会传染的。

      在路垚享受两人世界时班主任打电话骂骂咧咧地告诉他“再不查成绩就去大学门口烤红薯”后,他悠哉地地打开电脑。

      一个心无波澜,一个面上心里紧张得好像是自己要查。

      路垚坐在椅子上捞过他的腰,亲昵地蹭了蹭,“要是没考好怎么办啊。”

      “复读,我会陪你。”强装镇定的声音。

      路垚气笑了,这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成绩那个页面转啊转,路垚索性扣上电脑起身把人压住,温热的舌尖探过一片皮肤引起战栗,“谢老师,分点你的成绩给我呗。”

      谢行之完全不知道这个初见时还扭扭捏捏的大男生怎么就变成现在这种禽兽了。

      不过他想,这是属于他的。

      他的路垚。

      #

      班主任急得好比自己当年高考,偏偏对面的电话打了好几次都不接,再次响了23秒后终于有了人声。

      “多…多少?”

      路垚侧着身子把身边一团温热搂着,调试了空调温度才慢悠悠道:“609,哎老杨,我和我男朋友当校友如何?”

      被挂断电话的杨老师一脸迷茫,他这是,被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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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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