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保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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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是妖，你想把免死金牌给我用，皇上不可能答应的。”
南奕程一怔，“你都知道了？”
各城主见劝诫他没用，直接联名写了道折子送回京城。皇帝知道后大怒，责令南奕程立即杀了黄轻，南奕程不但不从，还把自己的免死金牌留给她。
皇帝被气得不轻，命太子赶往江南，让他跟南弈玦做好交接后即刻返回京城。
黄轻点头，“这事你迟早瞒不住我的”，她把小兵送来的信给他。
她是妖的事如今整个天下都传的沸沸扬扬，百姓恐慌，皇帝震怒，贵族担忧……她都不敢想，他是怎么扛住这些压力的。
南奕程接过信打开，黄轻说：“八百里加急，我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怕耽误了，就先拆开看了。我想着能不能帮忙，没想到是皇上担心你除不了我，让你别轻举妄动，有个除妖人毛遂自荐，打算南下除了我。”
信中说，她是妖的身份暴露后，黄府被士兵围困了数天，确认他们是人后才撤了兵。眼下太子带着除妖人正往这边赶，不日便到。
南奕程看完信，脸上布满寒霜，分外冷静，一语不发，随手把信撕了。
杀气。
这是黄轻第一次在南奕程的身上感受到这么浓烈的杀气，不由皱眉，“你想干嘛？”
“有人嫌命长，上赶着找死，君子成人之美，我自会成全他。”
南奕程面向她，“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妖人伤你半分。”
黄轻不急不缓：“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觉得我像个妖人，还是你口中的妖人像个妖人？”
南奕程：“……”
“该放心的是你，我不会在这里有事”，她的语气淡然，含着强大和自信。
明明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弱，不知为何，南奕程却发自内心的相信她。
片刻后，他道：“阿轻，我觉得我们一味避守不是良策。”
黄轻：“嗯？”
南奕程看向她，轻声道：“我准备回京，你跟我一起走吧。”
黄轻感觉他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他微笑，“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就一定不会食言。如果最高位上的人要你的命，那我就……取代他。”
黄轻震惊地瞪大眼睛，“你疯了？”
南奕程解释：“阿轻，你放心，我打算让父皇自己退位，不会伤及他，更不会对黎民百姓有任何伤害。”
他没有别的愿望，独独想护黄轻周全，如果他们连这也不允许，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黄轻皱眉，显然并不赞同。
她不会任他胡闹，绝对不会。
“我今日化成人形，强行恢复妖力，损耗了二十年的道行”，她道。
南奕程惊诧，“你……”
黄轻对他说：“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你别冒险，你这是在拿命赌，我不允许。”
南奕程不解，“你要怎么做？你的身体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你怎么解决？出意外怎么办？”
“我会修改掉所有人有关于我的记忆。”
至于后果，她没有说。
这一次，十有八九她会被世界意识驱逐出去。难怪红鸾星云越来越淡，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呢。
南奕程呆愣了好半天，喃喃地问：“一定要这么做？”
黄轻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一定要这么做。南奕程，我比你强大，这种事儿我来吧。你来，护了我，伤了你；我来，我可以保护我们两个。
我喜欢你，我不想伤害你。”
他的眼眶红得厉害，胸膛起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复情绪，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可是阿轻，我比你聪明。”
黄轻捂着额头，“啊？”
南奕程笑着摇头，没说什么，反而问她：“既然决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施法？”
“今夜子时”，她说。
南奕程很意外，“这么快？”
黄轻挠挠头，“我身体受创太大了，每维持人形一刻，都在消耗妖力”。
南奕程心疼，“你也知道你身体才受过重创？我很担心你。”
黄轻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南奕程把她抱进怀里，语气不容拒绝，“今晚我陪你。”
黄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手臂环着他的腰，“好啊。”
入夜，月朗风清，繁星璀璨。黄轻站在院中望着天空，听说如果夜晚的星星又多又亮，就代表明天是个好天气。
南奕程披着一件黑色披风，陪在她身边。
黄轻扭头对他道：“我要开始了，你可不能打扰我啊。”
南奕程点点头，又忽然道：“等一下。”
黄轻回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木盒子递给她。
“这是？”
南奕程笑，“给你的，现在不许打开，等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再打开。”
黄轻接过，看了看盒子，道了声好。她定定地看了眼他，忽然踮脚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南奕程呆在原地，软凉的触感一瞬而逝，从心口泛起的酥麻感席卷全身，久久不散。
黄轻淡淡一笑，说：“南奕程，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类。”
我会永远都记得你的，希望你把我忘了，娶妻生子，平凡的过好一生。
南奕程摸了摸嘴唇，傻笑了一下，“黄轻，你也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妖精。”
黄轻嘟嘴，“你才遇过几个妖精啊，就这样说。”
南奕程：“就遇到过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
黄轻听了很高兴，笑着转身往院中心走。
南奕程没看到，黄轻在低头转身的瞬间眼睛就红了，眼眶包不住热泪，一颗晶莹的泪珠吧嗒掉在地上。
四周一片静寂，偶有几声草丛里的虫鸣。
黄轻盘腿坐在院中，双手合在一起，手指翻飞变化，快速捏动极其复杂的手诀。
南奕程看不清她的手势变化，只看得见有白色的妖力在她指间越聚越大，最后甚至将她整个人拢住。
黄轻睁开眼睛，白色的妖力缓缓跃升到空中。
“昨日之往，一梦黄粱，阴阳流转，乾坤相移，散！”
转眼，妖力化为蛛丝般细小的白点，奔向四面八方。
四周分明没有任何变化，南奕程却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肩头。
他甩甩头，想甩脱那股如影随形的困意，却怎么也摆脱不掉，只能脱力倒在地上。他凝望着不远处的身影，视线越来越模糊，纵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合上双眼，陷入昏睡。
黄轻施完法，卸下力气，皱着眉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看到倒在地上的南奕程，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往他那边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透明一分。
她太弱了，被世界意识排斥，留不住了。
行至南奕程面前，她坐在他旁边，摸摸他的脸，“南奕程，我要走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黄轻，早就在半年前溺死了。
妖精黄轻，从没存在过。
没有多余的妖力支撑，她很快化回原形，看着自己变得越来越透明，直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世外晚谷。
黄钰的殿内香炉升烟，余香袅袅。他坐在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捏起一块白玉子，凝视着棋盘，思索要从何处落子。
黄轻走进殿中，还没走到他跟前就四爪一滑，呈饼状平平趴在地上。
他放下棋子，“回来了？”
黄轻微微动了动额头，有气无力地道：“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黄钰心知她定然受了伤，走过去把她抱起来，“虚耗过度，养个一两年就养回来了，没什么大事……”
话说到一半，他察觉到不对，摸了摸黄轻的骨，不禁皱眉，“念力没收到就罢了，竟然连九十年的道行也没了。”
黄钰掌中运起妖力，从她的脊骨处抚过，助她疗伤，“以后安心修炼，莫要再想些旁门左道，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
身体阵阵撕裂般的痛感逐渐减轻，她安心地趴在二叔的胳膊上，“我知道了。”
“以你的资质，再过二三百年必成黄仙，莫急。”
“嗯。”
只是离开了半年，黄轻却觉得好像过了十数载。她这次回家安分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到处乱跑。除了因为身体养伤，不便外出之外，她整只黄鼠狼的性子都沉了下来，哪还有当初咋咋呼呼的样子？
只从这个角度来说，黄钰就认为她这趟行程去对了。
关于南奕程的记忆，就好像黄轻漫长岁月中的一个插曲，美好，温暖，以及与她的世界格格不入。
黄轻回来的第三天，换衣服时口袋里掉出一个红木盒子，是南奕程那晚交给她的那个。
她捡起盒子，坐在桌前，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封信。
黄轻捏捏厚度，很厚。她撕开信封，取出七八张信纸。
为首的一页纸上写：
阿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大约已经分开了。今天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一天要来了。
我爱上的是鸿鹄，无论她要飞去哪里，要飞多高，我都支持她。
阿轻，今日农历七月初七，说了要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要食言了，对不起。你有你要追逐的远方，我能做的不多，唯有祝你如愿。
我不想忘了你，可似乎别无选择，我想你永远记着我，又担心我的存在成为你修行的负累，所以公平起见，阿轻，你要把我也忘了，或者就当我是你偶然认识的一个合得来的朋友，缘起相聚，缘落相离。
我从前给你的鸡鸭食谱有误，欺骗了你，是我的错。那些食谱我早已烂熟于心，另写了一份赔给你。以后没人看着你，你可别吃撑了。
黄轻，好好照顾自己。
南奕程留。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