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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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倾洒在眼前的小路上，铺就出一条银白的小径。
背上的人呼吸很浅，程然试着和她说说话，但她始终没有回应他。
被血污染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肩头，程然能感觉到她将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干裂的嘴唇不时剐蹭过他的后背。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小姐，和我说说话吧，你必须保持清醒，睡过去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名字名字，又在问名字。
背上的她缓缓抬起了头，细碎的长发蹭到了他的耳廓，程然莫名觉得心脏绞痛，仿佛有人将一颗子弹射进靶心。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程然说不上讨厌，毕竟当他在垃圾堆第一眼看到这位小姐时，他的心脏就在催促他上前。
不要让她离开，不要让她死去。他的心脏在重复着这样的话语，让他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联系，又或者是生物之间激素相互吸引的结果，程然借着月光看清这个小姐的脸庞时，眼眶酸涩。
跋涉沙漠之人终于找到了遥远传说里的永恒绿洲，遨游万里的游鸟终于在屋檐下觅得归宿。
他的心脏催促着他赶快上前，他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思念。
于是，他背起了奄奄一息的女人，试着与她说说话，但女人身上的伤让她意识不清，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女人似乎认识他，他听到女人在半梦半醒之间一直在喃喃着一个名字。
“程然……”
他不记得见过女人，但女人确确实实喊出了他的名字。
黯淡的双眸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迸发出某种强烈的情绪，程然说不好那种情感是什么，但绝不是与他相同的情绪。
“小姐，你认识我吗？我好像从没见过你，嗳，身上的伤还在痛吗，你感觉好些没有，咱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程然背着女人向前走，他能感觉到女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因此变得有些焦虑。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伤成这样？喂，不要睡着呀，保持清醒，别闭上眼睛。”
路旁的霓虹灯变换着色彩，月光渐渐远离了他们，宽敞明亮的大道向前延伸着，滚烫的泪珠滴落在脖颈旁，程然偏头看向背上的女人。
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无言落泪的女人。
灼热的眼泪冲散了脸上的血污，她的嘴唇颤抖，呜咽着说着什么，但她的声音太混沌了，程然听不清楚她的话语，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声。
女人只哭泣了一小会，当程然背着她走进急诊室时，女人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的睫毛眨了眨，好像要说些什么，程然蹲下身凑近她，黛青色的眸子注视着她，“我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告诉我。”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程然仔细辨认，才听出她真正的话语，“我付不起医药费。”
程然抿唇，刚要开口，却被若尔兹打断了，“带我走。”
她艰难的抓住了程然的手腕，不容拒绝的再次开口道，“别让我躺在这里等死，带我走，程然。”
“但你的伤……”
“带我走——”
程然皱起眉来，虽然她一直在强调这句话，但他不可能让她如愿，程然握住了若尔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把一切都交给我。”
消毒水的气息弥漫在鼻腔，若尔兹想要屏住呼吸，但胸膛火辣辣的疼，医师已经开始了救治，若尔兹盯着头顶的白炽灯出神，苦涩逐渐弥漫在口腔，皮肉组织被剥离，消毒水灼烧着伤口，泛起白浓。
钢板钉入骨头，若尔兹咬紧牙关，将那些痛苦咬碎在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不再感觉到疼痛。
一种恍惚的平静让若尔兹闭上双眼，可她还没坠入梦乡，就被一声呼唤打断。
“……小姐？先不要睡，告诉我你的名字。”
若尔兹感觉到身旁站着熟悉的人，她费力睁开眼睛，看着那张可恨的面容出神。
柔和的五官没有攻击性，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他显得那样无害，浅色系的长发垂在身后，暗蓝的瞳孔幽深，给人留下美丽又可靠的形象。
这张脸露出微笑，但那种微笑只是假面，笑意不达眼底。他只是在告诉你，他已经向你展示了善意。
她沉默了太久，程然不得不问了第二遍问题。
“若尔兹。”若尔兹喃喃，迟疑的说出了那个姓氏，“兰登。”
“若尔兹·兰登。”
舌尖在口腔里缱绻，唇瓣上下触碰，他缓慢的念出了那个名字，语气熟悉又陌生。
她很想让程然复生的火焰重燃，但她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层层绷带束缚住她的想法，就算她有千万种憎恨，也对程然无可奈何。
“我已经为你签完字了，这几天你需要静养，不要乱跑乱跳。”程然为她倒了杯热水，十分自然的坐到了床边，伸手为若尔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能告诉你为什么会受伤吗？”
“我倒霉。”若尔兹舔了舔嘴唇，简短的回答，“出门摔了一跤。”
“然后把胳膊摔成粉碎性骨折？”程然愣了愣，想起刚刚看过的病历单。
各种并发症让他眼花缭乱，看到那些长长的病历名称，程然甚至怀疑她活不过今晚，也许她会死在手术台上。
谢天谢地，她撑过来了。
虽然内脏的损伤不可逆，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好吧，你好好休息。”程然无意过分窥探，他温柔的注视着若尔兹，叮嘱若尔兹安心养伤，所有费用他都已经解决了，无须担心。
若尔兹始终没有闭上双眼，她沉默的与程然对视，两人静默了很久，直到若尔兹主动打破平静。
若尔兹问，“你在哪里工作？”
程然回答，“街角的那家花店。”
“等伤好后，我会去找你。”若尔兹眨了眨眼睛，试着坐起来，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程然以为她仍在忧心费用的问题，主动对若尔兹道，“哦，我其实不需要你归还——”
“等着我。”
若尔兹冷声打断了程然的话语，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程然。”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