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渣里找糖吃》木兰画

7、第 7 章

　　晚饭过后，周言百无聊赖坐在书桌旁，一条腿弯曲踩在凳子上、一条腿脚跟离地随意的抖着。
　　窗外蝉鸣不断、周言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翻看。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周言还是看不懂那道例题是怎么解的。
　　“害……有心无力啊！”周言合上课本随意丢掉箱子里、窗帘一拉准备睡觉，嘴里碎碎念说：“明天开始我就去认真学炒饭，以后好歹也是个手艺传承人”
　　正想躺到床上，玻璃窗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周言倏地看向窗外：“下雨了？”
　　下一秒又觉得不对劲、这个声音很有规律，响三声又停下、循环反复，十分诡异。
　　周言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一片，是今天那群混混来报复?这是三楼，混混爬上来不现实。
　　那应该是闹……鬼呢？
　　周言平时没少看恐怖片，此时脑海里已经有女鬼立在窗外的画面。如果真是鬼的话 ，对症下药的话那应该用点邪门的东西来才对。
　　周言想一下，要不要去香火台那爷爷奶奶的墓牌过来，毕竟要用魔法打败魔法。不过，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估计会挨周海龙打个半死。
　　有了，之前覃环在庙里面求回来的平安符！周言打开抽屉，将那个平安福拿在手上，又从床底下抽出棒球棍，今天周大爷要见人揍人、见鬼灭鬼。
　　玻璃再次响了三声，周言牟足了劲，攥着平安符的手扯上窗帘，心里数着节拍，3，2，1
　　周言大手用力一挥，窗帘打开之后，一个竹子编制的篮子在玻璃窗外摇晃着。
　　周言内心此刻咯噔一下，估计也是电视剧看多了，第一反应是篮子里面会有个小孩躺在里面，也可能不是个活着的……
　　此时封建迷信犯了，周言先将平安符对着篮子驱走妖魔鬼怪先，篮子突然动一下，朝着玻璃窗撞过去，这次幅度很大 ，仿佛要撞坏玻璃进到屋子里面。
　　“卧槽……”周言吓得一从书桌蹦到床上，张口就想尖叫喊“妈”时，篮子持续往下移动，周言现在看清里面的是––书?
　　对哦，楼上住着墨承，这个不会是上面传下来给他的吧？
　　诶呀，周言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傻逼了，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去打开玻璃窗，将那个竹篮子拉到房间里。
　　最上面是一张纸条，字迹铿锵有力、十分好看。抬头写着：周言。
　　下面内容是：我整理了中考的几道典型例题，解题思路、方法、步骤我都写清楚了，你先看懂，然后做一下我写的练习题，有任何看不懂的你再问我！
　　落款：墨承
　　周言嘴角微微扬起、内心早已心花怒放、眼角眉梢都透着春风得意，实在没想到墨承会以这种模式给他讲题 ，有意思。
　　翻开墨承写的例题，第一道就是刚刚他搅破脑汁都想不出的那道题吗？
　　周言将墨承写的解题步骤看一遍，比书上的详细、结合旁边的解题思路，瞬间就明白这个结果怎么算出来的了。
　　天哪，周言开心得几乎要在屋子里起飞。去箱子里翻出刚刚丢掉的那本练习册，他此刻对自己又充满了信心，区区几道数学题还能难倒他不成?
　　墨承坐在窗边看书、手里的麻绳握了两个小时，手心沁出的汗水润湿一小段、让麻绳的颜色变得深层。
　　足足等了两小时，手里的麻绳才抖动几下。墨承此时缓缓往上拉绳子，篮子里面有一盒牛奶、一个本子。
　　墨承打开本子，一张小纸巾掉落出来，墨承拿起来看一眼，刹那间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想不到一个初三的人写字还跟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来写、每个字大小不一而且还每一行都往下倾斜。
　　头疼，也就抬头写的那个“哥哥”能看明白，正文的话……
　　墨承把纸条折成千纸鹤放进抽屉，虽然吃力点，但是使出毕生所学、连蒙带猜读懂那个纸条的全部意思。
　　周言大概是说例题很清晰，他看懂了并且换汤不换药的题型也能做出来。后面本子是他自己举一反三的例题，麻烦墨老师检查是否有错。
　　不得不说周言确实聪明，例题墨承看完了，全对。按照这种速度的话，短期内小幅度提高成绩不是问题。墨承发自内心替周言开心。时间不早了，墨承关灯爬到床上睡觉！
　　第二天六点五十，覃环站在客厅踌躇踱步。她也听了头天发生的事情。喇叭不让用、鸡叫不让放，看着儿子女儿紧闭的房门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真让他们迟到吗？
　　咔嚓一声，两个卧室门同时打开。周言和周语已经穿戴整齐出来。覃环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特地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周语打了个哈欠说：“我懒得跟楼上阿姨吵架，就自己起来了”
　　周言状态不错，信心满满说：“我是为了去上早读，好多东西要读背呢！”
　　此话一出，三双眼睛、六颗眼珠子全都将目光投射到周言身上，都以为自己听岔了！
　　“别惊讶！”周言郑重宣布道：“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学习了，高中我要去上江城一中”
　　江城一中是全省最出名实验高中，里面的学生每年高考能上清華北大的都是超越三位数，剩下的百分之六十是985、百分之三十九是211。
　　简单点来说，当你进去江城一中之后，只要不是有特殊情况发生，那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入一个很不错的大学。
　　而周言的成绩都是垫底的，离江城一中相差十万八千里呢。信这家伙的鬼话、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
　　周语问：“你是不是没睡醒，在着梦游呢？”
　　覃环则担忧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是不是昨晚打球回来就洗冷水澡，感冒烧坏脑子了！”
　　周海龙放下筷子，对着香火台说：“儿子，这个愿望你别说拜爷爷奶奶了、就是你去拜玉皇大帝都不一定搭理你呢！”
　　“我天！”周言气得跺脚，“我不是亲生的啊？怎么没一个人支持我啊？”
　　“不是不支持你！”周语无奈叹一口气说：“是你分不清梦想和痴心妄想！”
　　虽然说这个想法确实荒唐，但是有想法自然是好的。周家夫妇相视一眼，心里也不指望儿子能上江城一中，只期盼他有个高中上就行！
　　“这样吧！”为了表示自己是支持儿子学习的，覃环立下承诺：“只要你考上江城一中，我不仅给你买最新款的手机、还有最新款的高配电脑！”
　　“哇哦！”周言听完两眼发亮，心里对这个充满期待。
　　老婆都表示了，那周海龙这个一家之主也必须有所表示啊！反正这个事情也不可能，那瞎话岂不是张口就来。周海龙说：“儿子，只要你考上江城一中，我就在对面给你买套学区房，方便你高中三年再创辉煌！”
　　周语听完牙刷惊得都掉地上了，那可是全城房价最高的地段，堪称天价呢！家里那么有钱?周语心想自己还是个隐形富二代。
　　覃环更是将家里的存款从头到尾清点一遍，觉得卖了自家现在的房子都凑不够那个钱，心里开始怀疑周海龙这些年藏着不少私房钱呢！
　　“诶哟诶！”周海龙耳朵被揪住，疼得闭上眼：“老婆、老婆轻点！”
　　“是不是背着我发财了啊？”覃环揪得比刚刚还紧，厉声质问道：“中彩票了?还是你老家的房子拆迁了?”
　　周言随他们闹，随便垫几口粥，拿着瓶牛奶出门。
　　楼上的墨承和容晴也正好下来，容晴上下打量一下周言，干瞪他一眼，表情全是不屑和看不起。
　　墨承在后面，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一个噤声的动作。周言会意、低下头站在原地等他们走之后才走。
　　周言今天比周语快，擅作主张跨上周语的粉色自行车，他想着要是一会儿碰上可以载墨承一起上学。
　　墨承腿长、周言生怕他骑的满了对方已经快到学校，那估计墨承不会上他车。
　　“我去……”周言拐到巷子口，墨承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放在兜里站得板正。
　　周言捏住刹车，偏头问墨承：“哥哥，你是特地在等我吗？”
　　“嗯！”墨承说：“你骑太慢了吧，等半天了”
　　“那你来！”周言自然坐到车后座，两腿踩在地上等着墨承上车。
　　“哥！”墨承坐上自行车后，周言自然揽着对方的腰、再整张脸贴在墨承后背上。
　　墨承身子僵了僵，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开始蔓延。墨承脑袋瞬间空白，只知道在这燥热的天气里，骑自行车感受到的微风让他很舒服。许久之后，墨承屏住呼吸答：“嗯”
　　周言听到回应问：“你以前是江城一中的是不是啊？”
　　墨承又答：“嗯！”
　　周言又问：“里面长什么样啊？学校环境漂亮吗？老师好不好啊？”
　　墨承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了向往和期待，反问道：“你想考?”
　　周言早上在家里说出这个想法，全家人都觉得荒唐至极，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水平可能还不够格，摇头说得很小声：“不想！”
　　墨承确认，周言确实想考，而且十分渴求的那种，“也不是没可能，但是需要你花更多时间进行系统性的学习，时间也很短，你会很辛苦的”
　　周言瞬间受到鼓舞，抓着墨承腰的手收紧一点，下巴杵在墨承后背上说：“我从小就不怕吃苦，饭馆好多脏活累活我做完自己那份、还帮我姐姐那份也做了！”
　　墨承觉得好笑，“你姐姐逼你帮忙做的?”
　　“没”周言说：“我姐姐是女孩子啊，有些脏活重活就应该我这个男生来做！”
　　小屁孩还挺有责任心的嘛，自行车在校门口停下，墨承看着周言认真问一句：“你真的想去一中吗？”
　　周言眼里布满星光、带着青春的一腔热血和渴望。他昨晚看完题之后觉得自己很聪明，排查了一下全城的高中，最后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抓阄，结果替他选定江城一中。周言回答得很坚定：“哥哥，我想上一中、很想、特别想！”
　　“好！”墨承从对方眼里看出那股干劲，也确实很想帮他一把，捏了捏周言手说：“下午放学后，来教室找我给你补习！”
　　“真的吗?”周言开心回握墨承的手，生怕对方拿他开玩笑，提醒道：“你可不能反悔哦！”
　　再墨承眼里，周言就是个小屁孩。回想起那个上网搜道歉攻略时，无意间刷到的那篇文章，哄小孩可以拉钩的方式给他承诺、让他放心下来！
　　墨承伸出小拇指说：“拉钩?”
　　周言差点惊得吐血，别看墨承长得大、年纪也比他大，其实心里年龄还是三岁吧。居然还玩这么幼稚的小把戏。
　　吐槽归吐槽，周言毕竟有求于人，那就顺着点对方的想法来，伸个小拇指勾住对方。
　　指尖触碰时，温热的触感烫得周言手抖，怔然几秒后学着小孩子幼稚的呀语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要算数”
　　盖完章之后，墨承还伸手揉了揉周言的头。
　　天哪！他上幼儿园之后就拒绝爸妈的亲亲抱抱，而这个揉头也是不曾出现的行为。
　　周言逃难似的跑回初中部。那什么，这么大个人玩这个幼稚的小游戏，他脸都臊得慌，而且墨承还上演摸头场面，太尴尬了。
　　周言东张西望一下，幸好没有熟人看见，要不然这小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呢！
　　“周言！”
　　“啊?”突然间有人叫他名字，周言吓得胆子都要破掉了，猛的回头看到蒙汉就站在他身后。
　　卧槽卧槽卧槽，还是自己的损友，周言这不得被笑三年?而且对方想象力丰富、指不定会在脑海里补出一些什么傻/逼细节上去呢！
　　蒙汉问：“你在楼梯口鬼鬼祟祟的干嘛？”
　　“我……”周言支支吾吾说：“没干嘛！”
　　“嗯?”蒙汉皱眉，瞪着火眼金睛看周言：“你不对劲?”
　　周言呼吸都屏住了，吊着一口气在咽喉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来那么早?而且……”蒙汉说：“你脖子和脸都很红！”
　　周言尴尬的鼓起嘴，摸了摸脸说：“我转性了，来早点是为了背书，脸红是因为我今天跑步来的”
　　说完就抬起脚，大步跨上阶梯往教室跑去。蒙汉觉得周言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在后面慢悠悠跟上去！
　　路过窗边时，蒙汉发现周言是真的不对劲，居然在背英语单词。
　　“我去，兄弟！”蒙汉走过去旁边，确认他真的有在草稿纸上写单词：“你真的转性了?”
　　一般人突然间想变优秀和积极上进，可能是受到某种巨大刺激变故、也可能是因为某个贵人给了他重要点拨。
　　周言这种类型明显是前者，蒙汉在旁边同情的问：“你家饭馆倒闭了还是你爸妈离婚了?”
　　我他妈的，一大早的忍无可忍。周言将笔重重扔在英语课本上，正想口吐芬芳时反应过来蒙汉也不对劲，周言指着对方审视一通：“你怎么也来那么早?”
　　蒙汉摸着头傻笑，下一秒隔壁班的文娱委员出现在教室门口，蒙汉头也不回出去了。
　　周言秒懂，原来如此啊！收起八卦的心继续背单词。既然决定要学习，那就往死里学。他在脑子里做计划，课间十分钟也要利用起来背书。
　　墨承只能教他解题、这种死记硬背的要靠他自己去加把劲！
　　这一天下来，周言几乎每一节课都在全神贯注盯着黑板，就连各科老师看到周言竖起耳朵听课时也愣怔了很久。
　　周言发现老师讲得东西确实不难，他认真听也能明白。难点在于他要考的学校分数要求高，那就意味着他不能只满足于基础题。后面那些老师讲起来都要省略几步的难题，他必须要攻克下来才行！
　　课间时候周言除了背书、还会抽那么一两分钟出来整理几道难题，方便放学后让墨承给他解答。
　　周言翻看一下数学课本，今天这节课讲完他也就抓到一道难题而已，正在认真抄写时，蒙汉过来推一下桌子：“兄弟，去不去小卖部啊？”
　　“啧……”桌子晃悠一下，周言字都写错了两个，低着头拒绝：“不去，别烦我！”
　　“不是吧？”蒙汉低着头看他在抄数学题，“你都坐在位置上一天了，好歹动一动啊！劳逸结合嘛！”
　　周言将本子翻个面：“说了不去，别烦我！”
　　蒙汉已经闻到有火药味了，再追问下去估计要挨骂，识相的自己走了。
　　不会不觉已经到放学时间，周言今天过得很忙很充实，重点是学到了东西让他感觉到心安。
　　抬头看一眼时间，高中部也快放学了。抓起书包和本子锁门往墨承那边去。
　　周语拿书包时看到周言站在门口，“特地等我一起回家？”
　　周言摇头说：“没，我找墨承给我讲题！”
　　看来弟弟是真想学习了！不过他什么时候跟墨承关系变好了，居然会愿意教他?周语说：“行吧，那我跟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多卖几份炒饭给你买学区房！”
　　“姐姐！”周言说：“你别告诉爸妈我是找墨承补习，怕传到容晴阿姨耳朵里！”
　　周语回头看一眼周言、再看一眼教室里面、坐得端正的墨承。默默叹口气，瞬间对墨承心疼起来，有这么奇葩的母亲，估计这些年来没少受委屈。
　　“知道了！”周语警告倒：“你最好是真的认真学习，要是假借学习之名做其他苟且之事，小心我抽你啊！”
　　周言举起手发誓：“我真的会认真学习的，你放心吧！”
　　周语离开教室后，周言就转身跑进墨承教室，拉过旁边的空凳子坐下说：“哥，你累吗？现在开始还是等会儿”
　　“不累！”墨承从抽屉拿一个巧克力出来说：“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