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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换 ...

  •   苏夏本来掬着的滚烫热情,似乎迎面被一通冰水彻底浇灭了。
      她掏出手机,给温舜息发信息“师弟,临时有事,先走了。”
      她在门口截了部的士回家,收拾行李去火车站。
      苏夏不写作的时候,基本都在旅行,开新书前去旅行,没灵感去旅行,书本完结去旅行。旅行的距离由心情好坏决定。
      每隔几年,她都会去一次拉萨。
      从广州坐绿皮火车出发,要3天的时间才能到拉萨。苏夏选的下铺,靠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电视塔、小蛮腰等风景迅速地往后退去。
      就又想起她第一次来广州的情形。从江城来到广州,坐绿皮火车要9小时,晚上出发,早上7点到广州。
      她第一时间给李哲文发信息。
      苏夏:哲哥,我到了,你几号来。
      李哲文:我明天上去。
      苏夏:坐火车太有感觉了,你——是坐汽车?
      李哲文:对。
      苏夏:你到了找我。
      李哲文:好。
      苏夏到学校报道完,就跟着爸爸一一去拜访广州的亲戚和爸爸在东大的朋友。
      东大有三个校区,一个在大学城,两个在天河。信息学院和化工学院刚好在天河不同校区。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苏夏刚起床,就收到李哲文的信息:我晚上6点到你宿舍楼下。
      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急匆匆去洗了澡,一头刚留起来的及肩长发,不知道是扎起来还是披散。衣服不敢太隆重,又不愿意随意。
      宿舍新认识的同学看苏夏紧张地准备着出门,笑着说:哟,是约了男朋友吗。
      苏夏没好意思说是,也不想说不是,只含糊说去见个中学同学。
      9月的广州还很闷热,她穿了件宽松的白色短袖衬衫,全部束进及膝纱裙里。头发刚洗完吹了半干,垮了个小包就下去了。
      楼梯下到一半时,就看见李哲文高瘦的背影,立在一根柱子旁,晕暗的走廊灯让一切变得模糊,就这么一刻,苏夏的紧张全部消失了。
      她慢慢地走向他,在他身后站住,叫了声“哲哥”。
      李哲文似乎这一刻才察觉到她,慢慢转身,眼神定了定。
      苏夏又朝他那里走了一步,他低头看着苏夏,没开口。
      他们已经整整4年没有近距离接触,刚认识他时,两人身高还差不多,现在她只刚刚到他肩膀。
      但仿佛只要联系方式没丢,随时都可以重新再来。这个感觉,让苏夏心情像晕了一道彩虹。
      李哲文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校区。”
      苏夏忙说:“我带你走走,吃饭了没?”
      李哲文:“没有,你呢。”
      苏夏:“我也没有。”
      李哲文:“那,请我吃饭?”
      “好啊——。”李哲文不穿校服的时候,衣服也是板正得一丝不皱,苏夏的手指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向反方向走。
      松开手的时候,苏夏的手停了停,他衣服只皱了一下。
      夜风吹散了一些白天的燥热,校园里树木郁郁葱葱,阵阵蝉鸣。
      行走间,苏夏闻到若有若无的薄荷香皂味道,好像跟以前差不多,好像又变了。
      苏夏:“你最近在学校有什么活动?”
      李哲文“我进了学生会,今天有活动,结束后就来找你了。”
      苏夏:“你竞聘了哪个部门?”
      李哲文:“外联社。”
      苏夏有些吃惊,哲哥之前成绩好,老师让他当班干部或是课代表,他都没干。

      饭菜打好后,两人几乎同时拿出校园卡。
      苏夏:“说好我请客的。”
      李哲文的手停在半空,笑了笑放下了手:“那谢谢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吃饭,苏夏点了节瓜炒肉。李哲文点了鱼。
      他们都来自江城,江城是海边城市,江城人普遍爱吃海鲜,餐桌基本顿顿有鱼。
      李哲文:“你不爱吃鱼?”
      苏夏心想我肯定爱吃,但那个吃起来不好看啊。
      苏夏:“我,今天不想吃。”

      李哲文把苏夏送到宿舍楼下。
      同宿舍的两个女生刚好吃完饭回来,牵手从苏夏两人身边跑了过去,像两只扑棱的蝴蝶,留下一串银铃笑声。
      苏夏没发现,一门心思都在李哲文身上,她有些恋恋不舍地说:“我送你去车站吧。”
      李哲文:“你回去吧,下次再约。”

      她从来没搞懂过,他们的关系,能向哪个方向发展,李哲文对她态度,总是若即若离。她有时候会以为,他态度的不温不火,是性格使然的克制,昨天他与温舜息的话,却让她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方向。
      记忆中的细节串联成线,连接成网,把她缠得喘不过气。
      她所以为的距离感,不是慎重,不是性格使然,他对她,恐怕只是单纯地,不感兴趣。

      火车已经驶离了广州。
      在火车上的第二天,苏夏醒来后,坐在窗边发呆,窗外是黄土高原,火车多次穿越黄河。第一天的绿意不再,风景萧瑟,一片肃穆。
      第三天,到了可可西里无人区,醒来便可看见广袤无垠的高原,这是苏夏最喜欢的一段景色,哪怕吸着氧也要再感受一次。
      迷迷糊糊在火车上又睡了一会,就下床去洗漱。带着睡眠充足的精气神,和被空调吹了一晚上的冰凉。她抬起头看了看洗手台前的镜子,一个女生在她旁边洗脸。
      她下意识看看了身旁,什么人也没有,再看回镜子。手一下子冰到了极点。
      那人洗完脸,抬头也正看她,更匪夷所思的,那人竟长得跟她一摸一样。
      此刻她表情跟苏夏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甚至低声说了句:“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对方问:“你看得见我吗?”
      因着这张一摸一样的脸,苏夏很快镇定下来,道:“看得见。”
      火车在减速,惯性让苏夏的身体往侧边倾斜了一下,她眼睛不由自主看向窗边,天空现出了大片瑰丽的色彩,如晚霞一样艳丽,却更为明艳。
      大早上的,居然出现了落日一般的景色。
      就那一瞬间,再看回镜子,那人已经消失了。
      苏夏怔然,心想,大白天的,我做梦了吗。
      再看回镜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摇了摇头,把满心疑惑甩掉,她走回自己的卧铺。却看见床铺上睡了别人。
      她刚想开口,却发现,不光自己床铺上睡了别人,周围所有床铺的人,都跟她之前的不一样。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没敢说话,又走回刚才洗漱的地方,神经质地在另一边车厢里走来走去。
      推餐车的列车员过来了。看见苏夏堵在那,便叫她让让。
      苏夏眉头拧得紧紧的,手掌握拳,捂着嘴巴。往旁边让了让。
      列车员看她神色,有些担心,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我找不到自己的床铺了。”苏夏道。
      “车票没带身上吗?”列车员问了后,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有些不妥,又道:“是哪节车厢总记得吧?”
      “我——”苏夏无话可说。
      列车员看着苏夏的状态,有些不放心,说,“你再找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去找巡逻的列车员给查一下车厢号。”
      苏夏道了声谢。
      列车员走了十几米,突然往后喊苏夏。“欸,姑娘,你过来一下。”
      苏夏过去以后,才知道列车员一边走一边帮她问人。
      “大姐,您确定这姑娘刚才是坐这儿的?”列车员领着苏夏,问一个抱着孩子坐床上的大姐。
      “没错,她刚刚是坐这儿的,昨天她还给了我孩子一个橘子呢。”大姐笃定地说,然后又有些不安,嘶了一声:“姑娘,你不会这都忘了吧。”
      两人看向苏夏的表情都有些古怪,苏夏小声地说了句:“我刚睡得有点迷糊,一下子忘了。”
      苏夏坐上“她的位置”,伸手就摸到了一个背包,从里面翻出了身份证,打开一看,上面的图像,人名,身份证号码都跟她的一摸一样。里面还有部手机,只是她输了几次锁屏密码,都没输对。
      窗外的风景与她之前看到的几乎一样。抵达西藏之后,她木然地循着之前的印象去找酒店,开展接下来的行程,值得庆幸的是,“她”所带的现金还挺多,足够她可以按着惯常的预算来。
      除了身份不一样,她在西藏所走的路线,看到的风景,都是一样的,不,甚至可能连身份都是一样的。
      苏夏坐上旅行大巴的时候,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旅途的疲乏,让她很快睡着了。
      在睡梦中,大巴发生了意外,整辆车侧翻着地。苏夏惊醒过来,她安全带系得紧,此刻勒得她发疼。周围醒着的人在低声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的呜鸣响彻了旷野。重伤的人被担架抬了进救护车,苏夏这些受轻伤的人也被送往医院包扎伤口。

      苏夏在事故发生时,把包里备忘本里备注的应急联系人电话报给了医院后。就安心在医院养伤了。大巴车上的人大部分是轻伤,医院单独划出了一个区域给他们一起住。
      苏夏在医院呆了两天后,突然有些好奇“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是怎样的。
      入院的第三天下午,她听到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李总”,她按了接通。
      “苏夏?”冷静沉稳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熟悉。
      “我在。”
      “把你所在的具体位置或者房间号告诉我。”
      苏夏问了一圈人,才跟“李总”报了自己的房号。
      挂了电话,苏夏想,这个“李总”会是她想象的那个“李总”吗?
      苏夏绕着床走了几圈,她仍然无法确定她目前的境遇。
      不知过了多久,她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心神恍惚间,扑过来两个小东西,一个抱住她大腿,一个搂住她腰间。
      抱大腿的是个奶呼呼的小男孩,三四岁样子,一双大大的杏眼,正在脚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搂腰间的女孩个子快到她肩膀,皮肤白得雪一般,看她的眼神黑漆漆的,带着氤氲的水汽。
      苏夏忍住心里的震惊,不免猜想道:这两小孩,不会是“她”的孩子吧。
      “妈妈,爸爸说你被车撞了!”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话,同样急迫。
      他们争先恐后地跟苏夏汇报,他们如何求爸爸带他们来,又是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搭飞机赶到这里找到了她。
      直觉让她眼神牢牢地盯着这两个,她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亲切的孩子。但理智让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这个,让她没多少勇气面对的“李总”——李哲文。
      “出了事,怎么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李哲文说话是一贯的冷静沉着。
      这,该怎么说?苏夏硬着头皮说了声,“我可能是撞到头了,手机密码也忘掉了。”
      李哲文很自然地从苏夏手里拿过手机,熟练地输几个数字,冷冷淡淡地开口:“我的生日加你的生日,这也能忘?”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已经解锁了。苏夏接过手机,冲击一波接一波,她整个人还没回过神。
      小男孩的脸蹭在苏夏的大腿上,“妈妈你抱抱我。”
      “柏睿,别缠着妈妈了,让妈妈休息一会儿吧。”李哲文惯有的沉稳语气,一边把小女孩牵到了自己身边。
      小女孩小声地说了句:“我也想妈妈抱我。”
      “你妈抱不动你了,”李哲文没什么表情地说。
      苏夏的手不自觉地蹭到了大腿旁边的娃娃脸上,水豆腐一样的柔软,她一下子就把小男孩抄起来抱在怀里,撸猫那样揉揉他的头发。
      小男孩的嘴马上凑过来在苏夏的脸上亲了个遍。
      又痒又甜。小嘴唇软软的,气息奶呼呼又香喷喷的,带着婴儿一般洁净和香气。
      小女孩被李哲文牵着,眼神都在苏夏身上。
      这一刻,苏夏快速理清了几件事。
      这个世界的“她”跟李哲文结婚并育有两娃。“她”在去西藏的路上,和她交换了。
      而这个世界的李哲文,与她原来那个世界的李哲文,有同样的特质,那就是对她都很冷淡。
      一人身上抱一个已经熟睡的娃,他们坐车回到酒店把娃放到床上。
      李哲文看着苏夏,缓缓开口:“我们要离婚的事,他们都不知道,一切等回到广州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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