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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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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余斯岚的话，谢观止笑了，他放轻了声音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余斯岚在桌边坐下，平静地说道：“魔教一事不能耽误，长赢背后的事太多了，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会一点点去改变。”
谢观止站在她身边，眼里带笑：“那我呢？”
余斯岚抬眸看向他，轻叹了一口气：“你真的能够醒过来吗？”
谢观止微笑：“你希望我醒过来吗？岚岚，你若是想走我走的路，你应该清楚，因果线这种逆天而行的法器就不应该存在。”
“而这世间生来就不是平等的，有的人穷极一生也摸不到修行的门槛，而有的人，生来就是天赋惊人之人。”
余斯岚沉默，她当然清楚，她自己就是那惊才绝艳的天才之一，若是未曾认识谢观止，她也不会走上如今这条路，她会是修真界人人称道的天才剑修，也是唯一可能成为剑仙的人。
而遇到了谢观止，她的一切轨迹发生了变化，再无以剑入道的可能，可她并不后悔，因为她在谢观止身上找到了比成为剑仙更加耀眼的目标。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这是谢观止的理想，他坚信自己能够做到，他要改变的不只是问道宗，而是这个世界的根本，他倾其所有，却只影响到了西南。
修行上的差距把这个世界一分为二，一个名为凡人，一个名为修士，同样是人，前者却成为了后者的奴隶。
谢观止伸手抚摸着余斯岚的脸，他半透明的手穿过了她：“岚岚，不要让我成为你的执念，你的路更加长，我只是一个过客……”
余斯岚反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谢观止的身体凝实，他看向余斯岚，余斯岚抓着他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她将他拉近自己，盯着谢观止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说道：
“谢观止，你是我的道侣，那无论我的路有多长，你都该陪在我身边，是你先招惹的我，就算没了心，我不再爱你，你也要在我身边！”
“我与你，不论生死，从不是什么过客！”
谢观止失笑，他微微摇头：“岚岚，此乃执念。”
余斯岚抓着他的手，面无表情：“我没有执念，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走了些错路，谢观止，我从不后悔与你相识，也不后悔把心给了你，我这一生至今，一往无前，从不回头。”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倔脾气……”谢观止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那你囚我这么多年为了什么？”
“我改变不了，也救不了那么多人，但如果没有我，没有因果线，一切都会有更好的方向。”谢观止眉眼柔和，用劝说的语气说道。
余斯岚挑眉：“我不在乎，我守得住问道宗，也守得住西南，只是一条红线而已，没人能从我手中夺走。”
“天道反噬很痛。”
“我不在乎。”
“杀人时的反噬也很痛。”
“我不在乎。”
“整个西南的责任很重。”
“我担得起。”
谢观止闭了闭眼，他无话可说，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我会心疼。”
余斯岚面无表情：“你只是一个器灵，心是我的，和你无关。”
“岚岚，杀了我才是你应该做的。”
余斯岚勾唇，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杀过谢观止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拥有谢观止全部记忆和感受的新器灵而已，你的心甚至都不是你自己的。”
谢观止陷入了沉默，他想抽手，可是现在的他，挣脱不开余斯岚的束缚，更重要的是，余斯岚是他签订命契的主人，他也无法反抗。
见他不说话了，余斯岚松开了他的手，谢观止的身体渐渐回归了虚影模样，他深深看了一眼余斯岚，随即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道叹息：“可你还留在原地啊，我的岚岚。”
余斯岚面无表情，她低头，白皙俏直的手指带着薄茧，她的手很适合握剑，同样很漂亮，那淡青色的血色掩藏在雪白肌肤下，经络起伏勾勒出精致的弧度。
这样的一双手，救过许多人，同样，也杀过无数人。
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谢观止说起他的理想时她当时是何种想法了，她只是，陪他到了西南时，那一心成仙的心，变了。
或许是田埂间劳作的农汉，也许是溪边洗衣的妇人，又或许是顶着烈日玩耍的孩童。
在那一刻，她看见了被谢观止打破的壁垒，横亘在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壁垒，原来，她只要一弯腰，便可以让无数人欢笑。
修士一道普通的术法，便能让人省去辛苦劳作，一颗丹药便能解救无数人的病痛，一个阵法，便能护一座城的安宁。
谢观止被整个修真界视为异端，邪修，他死后，成了整个修真界的不可说，因为他背叛属于他的那个位置。
他向那些奴隶弯下了腰，朝他们伸了手，他举起了剑，向他的同类下手，给了那些奴隶自由，公平，他背叛了修真界。
那些奴隶，本应该一辈子躬身伺候他们，在西海捞珠，在陵川喂兽，在北滇取雪，在西南养药，他们本应该如此，而修士，就是他们眼中触不可及的仙人，随意剥夺他们生命的主。
他们打捞的海珠，喂养的妖兽，取来的寒雪，种植的灵药是供养仙人的，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得到的，只是明天能够活下去。
在遇到谢观止之前，余斯岚从未去想过，她的傲气也让她看不到，她心中只有剑。
可见过之后，她就看见了，所以，她爱上了他，好像是理所当然，也应该是本该如此。
有什么人在看见这样一个人时不会心动呢？
更何况这个人从天而降，来到她面前，用最深情的话告诉她，他是她的命中注定。
她心动了，所以她成为了圣女。
余斯岚看着自己的手手笑了起来，笑得很高兴，眉眼弯弯，如同少女开颜，她手掌虚握：“成为你，方才是我。”
说罢，她在榻上坐下，随手拿出一本书翻页看起来，她知道该如何做，但万事也急不起来。
桌上，半盏茶微热。
“姑娘……”
不知几时，小五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余斯岚抬眸，合上了书，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五换了一身衣裳，但依旧是先前的粗布麻衣，眼眶发红，显然是哭过，她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余斯岚，抽噎了一下，低声说道：“姑娘，今日谢谢您。”
余斯岚微笑：“不必客气。”
她拍了拍身边温和地说：“过来坐。”
小五没动，余斯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小五才慢腾腾地走到她身边，她半个屁股挨着床沿，不敢实在坐上去。
余斯岚见状也不多说，只是轻柔了语气：“吃过饭没有？”
小五摇头，她那双眼看着余斯岚有崇拜和仰慕：“姑娘，我不饿。”
余斯岚失笑，随手取出一枚辟谷丹来递给她：“你又不是修士，怎么会不饿？今天还没吃东西，这个给你，吃完四五天都不会饿。”
小五连忙摇头：“不，不行！姑娘，宫里的规矩，我们奴是不能用大人们的东西的。”
余斯岚眨眨眼，辟谷丹直接飞进了小五的嘴里：“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怎么样，好吃吗？”
小五还想说些什么，但辟谷丹的药力化开，她的眼睛像是在发光：“姑娘，好吃！甜甜的！”
余斯岚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当吃糖豆了。”
小五用力地点头：“嗯嗯！”
余斯岚笑了一声，低头继续看书，小五见状问道：“姑娘，你在看什么啊？”
“一本经书，写得乱七八糟的，不好看。”余斯岚解释。
小五流露出羡慕：“姑娘也识字可真好。”
余斯岚抬眸，问道：“你不认识？”
小五摇头，有些遗憾：“教我的姐姐说了，我们是不能识字的，识字的话，会被罚的。”
余斯岚陷入沉默，她看着小五的眼睛，一时间失言，她沉默片刻，将手中经书合上，从榻上起身。
小五一下子站起来：“姑娘要去哪？”
余斯岚回头问：“这殿中的书房在哪里？”
小五指着东边的方向：“在东殿那边，只不过哪里是主人的书房，不许人进去的。”
余斯岚不在意地摆摆手，推开了房门，夕阳照了进来，她偏头躲开刺眼的光，笑着问小五：“想不想识字？”
小五没说话，怔愣地看着余斯岚，余斯岚朝她伸手：“我教你。”
小五呆愣愣的，余斯岚有些无奈，牵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你的手有些凉，是先前冷着了？”
她被余斯岚牵着，朝她平日里的禁区走去，路上有过路的仆从，也有她相识的朋友，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可是她此刻看不见那些了，她只看见了牵着自己走在自己身侧的人。
夕阳那么耀眼，她却一点也看不见，身边的人带笑的模样，比那夕阳美上了不知多少倍。
直到余斯岚推开了书房的门，小五才回过神来，这个她从未来过的地方，随着大门被推开，在她面前展现。
金色的阳光下，那些浮尘避无可避，清晰可见，飘扬着，似乎在享受着从未见过的光辉。
“今天只教你一个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