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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番外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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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来得突然,初雪那天,姜泠栀正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江然买来的烤红薯吃,热气腾腾的,软糯香甜。
她是看到朋友圈才知道下雪了,拉起江然,急匆匆地跑下楼,不是簌簌的大雪,而是温柔的,像鹅毛,落在手心是化成水的冰凉。
拍了照做留恋,手心凉凉的就贴在江然脸上,他没反应过来,眼神茫然,呆头鹅似的,鼻尖被冻得通红。
“什么呀,你脸也好冰,本来我还想暖和暖和呢。”姜泠栀说着,去挤他的脸颊肉,不过他脸上也没多少肉,只有抿紧的唇角附近是鼓鼓的,样子诙谐可爱。
他抓住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衣领里,眼神明亮,很真诚,“里面暖和。”
她笑了起来,摸摸他温暖的锁骨再抽出来,手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卫衣下钻了进去,灵活摸上他的肚子,浅薄的肌肉立刻绷紧,指尖戳了戳,有点硬,而且带着弹性。
“回去再摸。”她暧昧道。
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因为她。
“唔好。”江然听话点头。
抱在一起看了会雪,姜泠栀问:“对了,你去看的那个医生怎么说?他……你的另一个人格,以后还会出现吗?”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他恢复正常,她反倒高兴不来,可能是她早把他的副人格当作是独立的人来看。
连告别都没有,她说呢,那天他有点反常,对她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可能是察觉到自己要消失,和她去看了电影,又散步回家。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平静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回想起来,有种淡淡的遗憾,像微小又十分不起眼的小刺,不经意间往她手心扎了一下,起初是疼,时间过去开始发痒,等到她快要忘记的时候,才发现小刺埋在她的肉里没挑出来,慢慢地发炎。
雪慢慢落在她的头顶,与乌黑的发丝融为一色,听到江然的回答。
他说:“应该不会了。”
“哦,这样啊。”姜泠栀没有继续追问,手被他紧紧握住,温暖从手心传递过来。
江然对一个占用自己身体的孤魂野鬼没有任何好感,他把身体借给那只鬼一整天,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已经是善心大发。
不过似乎她看起来不太开心。
余望岐从头到尾都是以他的身份去和她相处,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从没告诉过她。
江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嗯?”她疑惑。
他摇摇头,“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他好像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告诉她。
转移话题道:“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吗?”
“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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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江然副人格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少了他在身边呲牙咧嘴,她都有些不习惯。
他和季清缘经常打起来,两个人都下死手,谁也不让谁,以前是当着她的面打,学乖以后两人私底下约架,回家来,鼻青脸肿,嘴硬说是撞到电线杆。
她去找季清缘套话,就知道是他先去招惹人家。
她搬家后,季清缘也在这个小区买了房子,一栋楼里,楼上和楼下,发生摩擦再正常不过。
早上,外面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五至八度,姜泠栀是被叫醒的,她昨晚熬夜,被人拉出温暖的被窝时,连眼睛都没睁开,拿着枕头扔了过去。
枕头砸在余望岐脸上,她闭着眼睛缩回被窝,慢吞吞将自己裹成蝴蝶宝宝。
没等她睡个回笼觉,嘴唇贴上来温热的触感,姜泠栀不舒服地推着他的胸膛,嘴角被打湿,他的舌头伸了进来。
“唔……”避开,又贴上来。
大清早的。
姜泠栀睁开眼,不爽地给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啊。”
嘴上都是他的口水,她用手背擦了擦。
余望岐也没生气,看着她说:“是我。”他借用江然的身体。
“我当然知道是你。”
除了他,没有谁会大早上发疯把她亲得脸上都有口水。
他站在床边,“既然你醒了,就起来吃早餐,吃完早餐我们出去约会,攻略我都做好了。”
姜泠栀皱着眉,拿起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看时间,七点过十分。
“约会,你发什么神经?我现在很困,不想吃早餐。”她打了个哈欠,又想缩回被子里。
余望岐拽住她的手臂,在她生气前,在床边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专注而认真。
“我好不容易做的攻略,你现在去吃早餐,我们出去玩时间还来得及。”
“求你了。”他又补充一句。
“求你……”
“行了,”姜泠栀打断他,“我起。”
她被他搞得心里毛毛的,印象中他从没这样恳求过她,不确定问:“今天是你生日?”
“不是。”余望岐否认,不过他和江然生日的确是同一天。
也不知道以后她给江然过生日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应该不会吧,他想,过去那么久,她肯定不记得他生日是哪天。
一个不重要的前男友而已。
早餐丰盛,摆盘精致,爱心形状的煎鸡蛋,盘子上写着“i love you”,姜泠栀嫌弃地看了眼。
好土,让人脚趾抓地的土。
“喜欢吗?”余望岐期待地看向她,腰背挺得笔直,身后像有条无形的毛茸茸尾巴,对着她摇成了螺旋桨。
“好幼稚。”她不想说违心的话。
尾巴落下来,他面露失望,“好吧。”
知道她挑剔,不合她心意也在意料之中,他安慰好自己,把另一道皮蛋瘦肉粥推到她面前。
“尝尝这个,我试吃过了,应该没问题。”
他拿着勺子把粥吹凉才递到她嘴边。
温的,姜泠栀张开嘴尝了口,味道不错,浓郁的粥味配着容易嚼烂的瘦肉,余光瞥到他的手指,烫红了,起着水泡。
“你手不处理一下?”她接过勺子,边喝粥边问。
余望岐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想到江然那讨人厌的嘴脸,他觉得应该再把手放进油锅里炸一下。
她把粥喝剩到半碗,推给他,“不要了,给你。”
余望岐拿起她用过的勺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不知不觉,眼眶里蓄起了泪花,想到马上要和她永远分开,他忍不住地想哭。怕被她看见,整张脸都快埋进碗里,等到实在憋不住,豆大的泪珠掉落下来,他努力吞咽,粥里混着热泪,咸得发涩。
“你慢点吃,还早,不用太着急。”她嫌弃地看着,想说他喝粥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猪在吃食。
“嗯。”他应了声,头都没抬一下。
姜泠栀移开眼,算了,懒得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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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公园里都是一群大妈大爷在锻炼身体,余望岐想要拉着她去划船,她不理解,但来都来了,只好妥协。
“事先声明,我不会出力,只负责看。”姜泠栀抱着手臂说道。
他咧开嘴,捞了捞衣袖,“放心吧,有我呢,你就负责看看周围的风景,现在天儿早,空气也清新。”
租的船停泊在岸边,他迈着大步走上船,船只摇晃,荡起阵阵涟漪。
“来,我接着你。”余望岐朝她伸出手。
“不用。”姜泠栀拒绝了他伸来的手,轻轻跳进船内,在船头坐下。
天冷了她就不想扎头发,发丝凌乱地贴在她被吹得微红的脸颊上,嘴上涂着唇膏,水润有光泽,空气中飘荡着甜甜的橘子香气。
余望岐愣神了片刻,被她的声音唤醒。
“你在发什么呆?”
他突然勾起嘴角,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在船只倾斜前闪回到座位,握紧船桨。
“坐稳,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姜泠栀不满地抬起腿踢他,“吓死人,我刚才还以为船要翻了。”
膝盖结结实实挨了她一踢,他眼神幽怨,“你再踢,船就真的要翻了。”
姜泠栀瞪他,“让你不老实。”
周围的风景往后倒去,他目光炙热,视线像胶水般牢固地粘在她身上,舍不得离开。
她懒得管,干脆把脸朝向别处。
平时看她的脸都没看腻吗?
下游的环境静谧,船只在湖中心停下,余望岐放下船桨,姜泠栀问他:“怎么,你累了?”
“别太逞强,你一个人不行的话可以求我帮你。”
“你就会损我。”他嘟囔着,然后笑嘻嘻地道,“这里是湖中心,没人来,适合我们两人约会。”
她打量起四周,茂盛的丛木遮挡视线,湖面波纹荡漾,水质清澈却见不到底。
姜泠栀拍掉他伸过来的手,不让他牵,顺便提醒:“这是在船上,你不要动手动脚,容易翻船。”
余望岐:“知道啊,就算翻船了我也可以救你。”
她没再和他争辩,两人静静地坐在船上,鸦雀无声。
看着她,他又想哭了。
要是没发生那场车祸,他还能继续待在她身边,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无父无母也就算了,连他最后的一点幸福都要剥夺。
他比不上季清缘,哪儿都比不上,没人家运气好,也没人家那个命。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没得到的,季清缘也没。
他想着要不然在离开前向她坦白,刚开口发出第一个音,声音哽咽。
“我……”
见他欲言又止,姜泠栀莫名其妙,“你什么?”
不行,太丢人了,一说话就感觉情绪上头,想哭,他决定闭嘴。
用手揉着发红的眼睛,“风有点大,沙子全往我眼睛里吹。”
姜泠栀:“你不要乱揉,容易感染发炎,可能是虫子,你划到岸上去,我帮你看看。”
余望岐忍住泪意,吸了吸鼻子,摇着头拒绝,“我没事,缓缓就好了,好不容易划到这,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她没办法,只好说:“下次也可以来,你别勉强自己。”
他咬着牙,忍不住发抖,他想说,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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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湖中心划船回来,按照他制定的攻略,一路下来,她走得腿酸,最后是被余望岐背着走的。
天黑得差不多,到电影院,买了两人的票和爆米花。
那部他心心念念,却没能看成的电影,名字是《时空爱人》,讲述生活在不同时空的男女主相爱的故事,意外的时空交汇让相隔了百年的两个人相遇,然而,结局毫无意外是悲剧。
电影进入尾声,观众离场。
回家的路上,余望岐沉默寡言,姜泠栀以为他是受电影影响,出言安慰:“只是部电影而已,不用太难过。”
他疑惑地“啊”了声,说:“我没难过。”
路灯亮着,他眉眼低垂,温暖的灯光静静地在他脸上流淌,神情显得平静而祥和。
“我想通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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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