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马诺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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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开始，就算是远海区域。
它们根据前几天碰到的黄绿蓝渐变色鲯鳅的指引，一路向东北方前进。
方形海绵和扁圆蛋果妹缓慢的一路下沉，顺着此时涌动的海水，它俩呈45度斜线下滑，要是扑腾扑腾，偶尔还能上游几尾。
它们的目标，就是找到大马林鱼出现概率最高的区域，至于能不能找到，真的是茫茫大海中搜寻一粟，可想而不可知了。
蛋果妹的笔记本还差两页就要写满三本，里面既有精彩的旅程记录，也有早期饱满的情绪抒发。它们曾激动的畅想可能的会面场景，又绝望呜鸣于大海捞针……歉疚的泪满盈眶，崩溃的抱头痛哭......当然，那些情绪都发生在深夜。
所以在深夜进行自我责备或者膨胀的环节很快被它俩pass掉。
晚上就是睡觉，想那么多做什么，有一整个安静的清晨和活力的一天可以来想。
目前唯一的坚持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力寻找，夜晚只用来确定今天的总结和明天的探寻方向。
每一天返程时的失望自然会有，可每次看到圣地亚哥在第二天总会充满希望的出发时，渐渐的，信心又再一次充盈在它们心间。
有力的鼓舞不是激励的话语，而是持之以恒的行动表现。
在远离比奇堡的这个海域，蛋果妹和海绵宝宝成长了很多，生存技能也提高一大截。
不过性格没有变。
毕竟海里还是直白鱼多。
鱼尾鱼鳍不一定发达，但头脑是简单的。
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
“嗨，鮣（yin四声）鱼先生，你们是往那边走吗，能不能捎我们一程？”
海绵宝宝朝着吸盘一样吸在灰鲭（qing一声）鱼腹部的几条鱼喊去。
这是海底搭便车。
它俩驾轻就熟。
其中有一条鮣鱼听得懂，也答应下来。
它那扁头还是吸在鲨鱼的腹部，只摇了摇它那圆柱似的身体，招呼道：“来吧，抓住我的尾巴！”
灰鲭鱼属于鼠鲨科，顾名思义，尖尖的样貌和老鼠极神似，身体则是中间圆两头尖的纺锤形，眼睛是黑乎乎的两个正圆。
它性格凶猛，虽然现在游得慢慢悠悠，可它自带的的速度属性在所有鲨鱼类型里数一数二。
至于鮣鱼，最特色的便是它扁扁的头顶上由鱼鳍进化而来的长条吸盘——印记纹路其实有点像人类的鞋底和叶子的脉纹。
蛋果妹和海绵宝宝分别卡着两条鮣鱼的尾巴鳍处紧紧环抱着，只等灰鲭鲨先换个心情再换个速度。
当然，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这个司机才不会听“乘客们”的意见。
主打一个随缘游览。
游到哪儿算哪。
大鲨鱼顿了顿，顺着海水向它这边扩散的丝丝血腥味儿美味极了。
就只顿了那么一顿，分辨出具体来源的灰鲭鲨瞬间向左调转60度，尾巴大力一甩，健美的身体轻微调整着，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扰动了前面一大片小虾米群。
“蛋，蛋果妹......我们什么时候下来啊啊啊啊~”
海绵宝宝的余音在原地萦绕不绝。
这边远离了计划，海上的小船也在返程。
原因很简单，两个小孩子带了吃的和可乐，却忘记带水了。
头顶的太阳接近正上方，阳光自带让人流汗的温度，两瓶玻璃罐可乐早就被喝完，但.....只能说越喝越渴。
他们俩顶在背包下勉强不让脸蛋变得和胳膊一样火辣辣。
两个小孩倒是在硬撑，可对着茫茫大海收回目光的圣地亚哥注意到他们安静的不同寻常。
他心下叹口气，缓慢停下前进的小船。
“你们撑不住了，我们回去吧，”他道。
马诺林皱了皱眉头，心下不满却不能开口，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地板。
“好，好吧，”小女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她明白老渔夫是因为他们才返程的，但她从没对家中长辈以外的人说过抱歉。
旁边的男孩连嘴都没张开。
圣地亚哥既然说出了返程，也不会再后悔——今天大约还是没有收获的一天。虽然他还有一瓶几乎灌满的水，没怎么喝过，但是这两个孩子是绝对不会喝的。
比起对事事物物都有着某种衡量的成年人，圣地亚哥对这两个看起来简单的小朋友有着发自内心的和蔼和包容——他们互相为过客。
他一边调转方向，一边开始闲谈来让他们放松。
“还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坐渔船出海？”
男孩这下快速回答道：“书里提到过，我好奇，就求爸爸让我们来体验一下。”
体验一下，呵，马诺林心中本有怨气，他使劲闭了闭眼睛，他们的生活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一种游戏，想结束就可以结束。
圣地亚哥站在船头判断方向，声音入耳不入心。
他背对着男孩，看着碧蓝色的海面平静道：“原来是这样，你长大了是要做渔业公司的老板吗？”
男孩子耸了耸肩：“不知道，也许吧，看以后我想干什么。”
女孩子在一旁咬了咬唇。她是爸爸的掌上明珠，爸爸还承诺之后会让她到英国去留学，但她也知道，古巴现在社会现状是，绝大多数妇女不可能当工人、职员等劳动力。她们没有话语权。
她留完学就要回来嫁人了吗？
“你呢，小姑娘，你要做什么？”
圣地亚哥出乎在场三人的预料，提问道。
没有人会问女孩子长大后要干什么的。
“我......”
小女孩有些犹豫，她觉得这个不能说，她谁都没说过。
男孩想当然的替女孩子接口道：“她会找个好对象嫁了。”
马诺林不知不觉中把刚才的情绪抛掉，迅速扭头问道：“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笑道：“不是，我们是表姐弟，从小一起玩的。”
“噢，”马诺林不解一开始的商人为什么不坦诚。
圣地亚哥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开始讲述他年轻时跟着开往非洲的大船在沿途见到的壮美风景......
“所有人都会有想要尝试去做的事，那就去做吧，做正确的事失败了，总比做失败的事成功了好。”
这句话刚结束，小船也逐渐缓慢下来，他们接近码头了。
码头附近闲散的帮工正在插科打诨，此时离近海处的渔夫们回来还要好一会儿，见到圣地亚哥的小船上有四个人，不免有些惊奇。
但他们也不敢大声询问，那两个生面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好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圣地亚哥没有特意和他们打招呼——往前凑的没有熟面孔。
他示意马诺林将东西都带上，先回到小屋后再送两个孩子去大路上坐人力车。
当然，才刚能看见小屋，走在前头的圣地亚哥就看见了身量中等的商人伫立在门口。
做的真到位，老人内心感叹一句。
“回来啦？”
中年男人亲切的快步上前几步迎接，“应该过的很精彩吧。”
几句寒暄过后，商人马上就要带着两个孩子去大路边坐等候已久的小汽车了。
“你的，”他宽厚的手掌拉住老人，往圣地亚哥手里塞了一叠之前说好的钞票。
“我们走了，”他头也没回，右手轻轻搭上门口男孩的肩膀，又低头示意着看了看小姑娘。
两个小孩回头同马诺林和圣地亚哥挥挥手告别。
“再见。”
这只不过是一个插曲，除了码头边的多嘴闲客记挂了两天，便如一阵风般吹过便消失不见。
海绵宝宝和蛋果妹在海洋里第一次多住了一晚，第二天顺着渔网爬了上来。
一切都和前两天没什么两样。
双方都没有收获。
第十七天，第十八天......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三十五天。
马诺林昨天晚上和小伙伴们打了棒球，睡得又香又沉，直到老人悄无声息的进入完全不必要也的确没有锁的大门，走到第一间属于青年的小屋，用手掌轻轻握了握他的脚踝。
马诺林迅速睁开迷茫的眼睛。
他侧身慢慢坐直，懵懵的点了点头。
老人在夜色里依原路返回。
十来分钟后，马诺林来了。
老人提早叫他，便是今天要出发去远海。
马诺林跟下圣地亚哥的身后，两人闲谈着生活中的小事。
“昨天打棒球比赛了？”
“您也听说了？我们打的不好。”
“这有什么，多练就会好的。”
“对，对手普遍比我们打个两三岁，这能多打多少棒球。”
……
喝完一杯掺着炼乳的咖啡，两人继续往码头走。
“你的那两个小玩具，有好几天没见着，它们还能回来吗？”
马诺林在心底数了数，海绵宝宝和蛋果妹有四天没回来。
“应该没问题，它们说要找什么海龟，游的很远。”
这几十天里，马诺林的奇怪之处早就被圣地亚哥戳破。得知那两个奇怪的玩意儿不会干扰他们捕鱼后，圣地亚哥也没有怎么再关注。
回答着的马诺林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母亲特地爬起来追着告诉他，“马诺林，我和你爸在给你找一条新船、新师傅，你准备一下，你不能跟着圣地亚哥再这么下去了。”
他自然是一口回绝。
“他老了，捕不到鱼了，你还这么年轻，别一条路走到黑。”
马诺林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你长大了，你要赚钱才能养你自己的家！”
妈妈提高一度的声音在夜色中化作一支小箭，轻轻插进远去的青年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马诺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