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杀鸡儆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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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退人是需要理由的，尤其是在大公司，不是小作坊，流程得走。江怀北坐在椅子上，气压有点低，他也没明白江临月这是哪一出。
“辞退人需要理由。”坐在江怀北右手边第三张椅子上，一个精瘦的男人开口，他是董事之一，人事部高管，公司的肱骨之臣，也是江怀北的多年老友，“临月，得按规矩来。”
“公司章程里，应该没有哪条，是支持管理层利用职务之便，对下属进行骚扰的吧。”江临月笑着，目光却静静的落在每个人脸上，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这位吴组长，刚才公然邀我跟他回家。我可以说不，那其他职员呢？”
“这不过是同事间的玩笑。”坐在左边的一个男的开口，大腹便便，还在给吴组长递眼色，“都是同事嘛，以和为贵，道个歉，就过去了。”
“是是是，这位领导，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我道歉。”吴组长点头哈腰，态度诚恳，“我真的只是玩笑话，调节一下气氛。”
“好笑吗？”江临月却回头，笑着问他，语气和善极了。
屋里温度低了几分，来者不善这几个字悬在空中。除了看着江临月长大的几个老员工，其他年轻董事有不少是公司合伙人计划加入的，都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沉瑟坐在位子上，手轻轻敲着桌面，有动作，却没发出声音。凤眼轻抬，静静的看着江临月发难。她负责舆论公关，每天接触的都是公司内外的大小情报。吴组长是个什么货色，她很清楚。连带着替他说话那个董事，也是一丘之貉。可职场就是这样，你唾弃的潜规则，却是不少人往上爬的着力点。
搞水至清则无鱼这一套，是要吃苦头的。
所以沉瑟唇角带着笑意，她想看看这位太子女，未来的继承人，怎么上演杀鸡儆猴的桥段。
江临月早就注意到了沉瑟，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这口红色号选的太艳。在职场，多数女性都会穿的保守点，争取一个平等的姿态。但这个女人，穿的……大胆。职业装合体勾勒着身型，裙子哪怕坐着，也能看得出挺短。
精致的五官，微微上挑的眼线，看似轻浮。但她周围的男人，居然都目不斜视，压根不敢看她，更别提心猿意马了。
能让男人管住小头的美女，肯定不简单。
江临月的目光，恰好对上沉瑟轻抬的眼，交错间却是明枪暗箭。两个聪明人，会因为共同的利益合作，也会很识相的在道不同时分崩离析。
江临月有她想要的东西，沉瑟自然也有。
“既然各位董事都在，那我们不妨也举手投票一下，看这笑话，究竟好不好笑。结果，决定吴组长的去留，我无条件服从。”江临月开口，目光落在沉瑟脸上，又缓缓移开，“父亲，这样做，您觉得可以吗？”
满屋子齐刷刷的看向江怀北，这一句父亲，把他直接推上了风口浪尖。
做生意的人，逢场作戏的桥段不少。男人嘛，见色起意也很常见。作为董事长，他不可能关心到上上下下千百号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江临月，是他女儿，是公司未来的继承人。在自己大门里，让手底下员工骚扰了，这人还不开除？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不用表决了，直接开除吧，老许，交给你们人事去办。”江怀北脸色阴沉开了口，眼睛扫过刚才替吴组长开口的男子，“以后这种玩笑，在公司里不许出现。发现一例，开除一例。”
屋里鸦雀无声，沉瑟却开了口，“董事长，需不需要我们信息科设立一个监管线，以便更好的，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她这一句话，让不少人身子一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惊恐。
洛不争在旁边看了半天戏，越看越觉得这位沉总像谁……哦对了，伪装者里那军统的女特务，汪曼春。烈焰红唇，下手可毫不留情。
洛不争在秘书处，沉瑟是信息科的，但她多少也对这位沉总有所耳闻。公司之前工地出过事儿，是她号召媒体把事儿压下去的。而信息科手下的人掌管着公司所有移动设备，包括网络安全和邮件。所以，所有人在沉瑟这，几乎是透明。
锦衣卫或者是东厂，名字不重要，干的事儿相同。
洛不争不知道这位沉总跟董事长有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也不敢猜，只是这人在公司职位不算高，却没把谁放在眼里过，高调的让她这个打工人嫉妒。
她看着沉瑟，对方的眼神却也落在她身上，仔仔细细的扫过她的脸。
一阵莫名的颤栗从骨子里窜上来，像被……蛇盯上了一样。洛不争赶紧低头，装小透明。
而江临月顺着沉瑟的目光，发现她在看洛不争，微微侧了身子，挡住了视线，也看回去。
有趣……沉瑟想。
她早就知道江临月要回来的消息，也知道洛不争被派去照顾她。围在太子女身边的人，自然是她重点关照的对象。洛不争的家世学历她都看过，监控照片也没少研究。
可现在，这长相穿着似乎发生了点变化。
变得……好看可人了几分。
是因为太子女吗？沉瑟静静的跟江临月对视，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暗了一下，那视线突然深远，似乎穿过她，看向别处。
看着你，又没在看你……这事儿让沉瑟不太好接受。
江临月越是平静，她就越想看看，这太子女，究竟有什么不同。
“就按你说的办吧，”江怀北有点头疼，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把他带出去。”
他挥手，桌尾起来两个男的，带着耳麦，伸手拎小鸡一样，把吴组长带出去了。
而江临月转身，静静的看着他像死狗一样被拖走的背影，回头，对着洛不争轻轻挑了下眉，唇角轻勾。
这是……在帮她报仇？洛不争很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从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里清醒清醒。人家是为了公司的环境，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偏偏，江临月确实是为了自己，才出言叫住吴组长的。
她回过神的功夫，却看见江临月往前走，打算坐到董事长旁边的空位。她看见琳姐在向她招手，让她跟秘书处的人坐在一起，她才发现自己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挺久。
落座，琳姐用眼神问她有没有事儿，可那神色却分明是对她今天的打扮吃惊。
洛不争摇头，拿出笔记本，可目光却落在江临月身上。
“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江临月，从今天起入职，跟各位共事。我跟各位比，进公司时间短，算是新人。所以做的不对的，还希望各位前辈不吝赐教，而不懂的，我也会寻求各位的帮助。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
彬彬有礼的一席话，唇角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可经过了刚才那一幕，又知道她身份，没人敢对她赐教，更别提指出不足。
社会就是这样，哪怕你是垃圾，只要关系够硬，别人也会对你点头哈腰。可你要只是人好，无人撑腰，也会活的像狗。
这一点，洛不争体会过，她懂。
“临月将会出任总裁一职，逐步接手公司的大事小情。但凡是她想做的，又或是想知道的，希望各部门积极配合。”江怀北捂着心口，他这几天晚上都喝了酒，影响了药力的吸收。可他担心的事儿，还没想出个解决办法，他一筹莫展，更没帮助。
“是，董事长。”齐刷刷的回答，大家看江临月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恭敬。
公司再大，也不过是升级版的家天下。董事长是江怀北，在坐的有他的亲戚，和多年老友。其他年轻合伙人知道自己的斤两，按理说，董事长刚才这话给三岁的小少爷排除在了公司之外。这位太子女终有一天继承王位，他们应该努努力。
可……又怕对方太冰，硌掉了牙口。
江临月听着父亲的话，唇角的弧度未变，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一个个都故意不跟她对视。
只有沉瑟，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没有半分躲避。
江临月不是愣头青，她一早看过了江怀北给她的资料，沉瑟作为信息科负责人，这些东西自然是她整理的。写在纸上的，是她想让江临月知道的。那……不想的呢？
江临月轻轻眯了下眼，笑意深了几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关注一个下属，可偏偏，沉瑟的气质，和给人的感受太像“她”了。
一样的张扬肆意，一样的……有企图。
那目光看向她，又穿过她，已经是第二次。沉瑟觉得，她有必要跟这位太子女，好好的打个招呼。
董事会散的很快，本来就是为了介绍江临月。大家回到工作岗位，惊魂未定。而洛不争跟在江临月身后，两个人进了电梯，打算往两层楼下的办公室去。可电梯关门时伸进来一只手，女人的手。
关电梯的力度再轻，也会碰到皮肤，所以一般人不这么干，尤其是美女，更珍惜自己了。
可沉瑟却不在意，她踏步进了电梯，跟江临月面对面站着，背后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运行。
“沉小姐可以叫住我，我会为你留门的。用手拦电梯，太冒险了，容易受伤的。”江临月嗓音清清淡淡，语调平稳，看着沉瑟。
洛不争站在她身后，听着她若有似无的关心，却是对着别人，这心里……怎么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奇了怪了，她不过是个打工人，只是秘书，管得着吗。
料到江临月会开口，却没料到她会说这么一句。沉瑟眸光闪了下，换了妖娆的笑意，“好在江总您是女的，不然，这么贴心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这新设立的监管线，您怕是要第一个被提名了。”
洛不争躲在江临月身后，瞳孔放大，心想果然是笑里藏刀的特务。人家明明是家教好的关心，她怎么硬往职权骚扰上带。好在扳手，啊不是，江临月是女的，不然还真说不清了。
“沉小姐找我有事？”江临月却不接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沉瑟，那目光却有些远。
这是……第三次了。
沉瑟往前踏了一步，她穿着高跟鞋，说来，比江临月还高了一点， “我来……跟江总，打个招呼。”
明明那话是在江临月耳边说的，眼睛却正好盯着躲在江临月身后的洛不争。
而在洛不争眼里，现在这画面诡异极了，这两个女人距离很近，从她的角度，沉瑟根本是靠在江临月怀里。而那艳红的唇贴在江临月耳旁，也不知道说话时有没有碰到。可为什么偏偏像蛇似的，盯着她呢？
“沉小姐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特别。”江临月那语气没有变动分毫，唇角仍带着淡淡笑意，“如果我是第一个被提名的，那沉小姐，恐怕是第二个了。”
这是打情骂俏，还是幽默感，在后面的洛不争看不懂。
她只知道沉瑟听了这话，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往后撤了一步，那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改为看着江临月。
“江总不用担心，如果有针对您的投诉，我会帮您拦下来的。”沉瑟看着江临月，那话却意味不明。
电梯门开了，沉瑟没动，她的部门，在地下室二层，比停车场还低。
“那就先，谢谢沉小姐了。”江临月看着她，笑了下，迈步出了电梯。洛不争赶紧跟上，手背却感觉到了被指尖轻碰。
她瞪大了眼，愣在原地。
“小秘书，你今天……有点不一样。”沉瑟微微前倾了下身子，在洛不争耳边轻声。
汗毛直立，洛不争不明白怎么被男人占完便宜，又会被女人调戏。她僵住，甚至不敢侧过头。
电梯门看着要关，洛不争还没出去，她不知道江临月有没有发现自己被困在这，她想拔腿就跑，但是……也不符合职业操守。更关键是，说好了做平平安安的打工人，挣工资，混吃等死，怎么就被盯上了呢？
电梯门在关的最后那刻，却又徐徐打开，江临月站在门口，“按键是可以用的，沉小姐，下次可以试试。”
这个空档，洛不争两步窜出电梯，站在江临月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趣……沉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除了江总，没人值得我追进电梯。”
就让事情，更有趣一点吧。
一个走进办公室，一个往地下室走。江临月看着窗外的景色，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有点失态，这不太好。
洛不争端着咖啡敲门进屋，就看到江临月的背影。依旧瘦削高挑，又那么寂寥。
有这么多钱……还这么不快乐吗？
“江总，您的咖啡。”
“嗯，谢谢。”江临月回身，对洛不争笑了一下，“刚才你吓到了吧。”
刚才？哪个刚才？男的还是女的？
洛不争想问一下，但又觉得领导关心你，就别这么矫情，“还好，我替公司的女同事们，谢谢江总。”
“谢我什么？”江临月喝了口咖啡，笑着问她。
“您帮我们打抱不平啊，毕竟职权骚扰这事儿，还挺常见的。”洛不争不应该说这些，但是她确实感动。
“我是靠关系进来的空降兵，不杀鸡儆猴，怎么服众。男人怕权，我地位摆在这，没人敢说什么。而女人怕用心，会议室里这幕，很快会传遍公司，我落个好名声，一石二鸟罢了。”江临月语气淡淡的，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儿，“其实应该打他一顿的，我最讨厌别人咸猪手。”
可偏偏是那最后的幽默感，让洛不争觉得，刚才那些理智和分析不过是面具，江临月本身，是个敏感又热心的主。
“那……江总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洛不争谨记，自己不过是打工人。
“这份资料你去看一下，记下来，然后烧掉。”江临月递过去她刚才在车上看的资料，里面密密麻麻，把刚才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列得清楚。
“这……不合适吧。”洛不争不敢不接，可她又犹豫。她是秘书，文职工作，没打算当心腹，更不想当余则成。
“我需要你有朝一日接替我的位置，所以你需要知道。”江临月语气平缓，听到洛不争耳朵里却似雷鸣。
“江总……我不太明白。”洛不争觉得自己听错了，这可是家公司，什么叫接替她的位置。
“我说了，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你，”江临月起身，走过来，看着洛不争，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那巴掌印的地方，“已经不肿了，恢复的挺快。”
是为了……那项实验？这么大本？
洛不争看着江临月，不自觉的后撤了一步，她有点……怕。
可江临月没有让人害怕的理由啊。
坐回了办公桌，洛不争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跟过山车一样，她真的发蒙。桌上电话响，她接起来喂了一句，才想起来这是在工作，立马换了语气，
“你好，这里是总裁办。”
“不争，我是王琳，董事长让江总今天下班后回家吃饭，你记得通知司机。”琳姐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
“好，我知道了。”
叫自己家女儿回家吃饭，也要通过秘书？这是什么家庭。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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