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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羊入虎口 ...


  •   沉瑟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江临月为什么会打她电话,让她来接自己。可这机会正好,她怎么能错过呢。

      丢下还在洗澡的大学生,她留了钱,跳上车,开的飞快。

      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江临月。

      对方今天的打扮让她眼前一亮,美而不妖,眉眼间依旧清冷。

      “去哪?”沉瑟开口。

      “你家。”江临月回答,然后就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她是从剧场逃开的,她没办法再呆一秒钟。

      她不是没想过,任宵可能会有男朋友,甚至结婚生子。可真到了面对那刻,她发现,她不能接受,完全不能。

      任宵家境与她相仿,年龄又一样,加上一直是同一个学校,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像双胞胎。她跟任宵一起长大,而她的母亲,又是任宵的大提琴老师。所以她俩从小就一起练琴,也经常同吃同住。

      青梅竹马或许能形容她俩,而这感情就这么一点点萌芽,很美好,很懵懂。

      那时的江临月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只知道,她喜欢跟任宵在一起,不喜欢她看别的人。而任宵怎么想,她没敢问过,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不然,也不会跟她一起去听演唱会,穿一样的衣服,喜欢同样的书,拉同一首曲子。

      那是江临月觉得最幸福的时光,有爱她的爸妈,有任宵,她再无所求。

      可这梦却一夜之间碎了。

      校园操场,她看见高年级的学长吻了任宵,而任宵没有推开她。她为此跟任宵吵了一架,说你已经有我了,为什么不拒绝她。任宵却笑着跟她说,你是我好朋友,可他要做我男朋友,又不冲突。

      不冲突吗?江临月觉得很冲突。

      她冲过去,吻了任宵。牙齿磕到嘴唇,那本该甜蜜的初吻却带着血味,任宵退半步的动作,却牢牢的印在了江临月脑海里。

      “临月……你怎么能吻我?”

      这是任宵跟她说的话,表情,满是震惊。

      是啊,她怎么能……吻任宵呢?她不过是……好朋友啊。

      江临月唇角带着血迹,就这么跑了,灰溜溜。

      任宵再没见过她,她没来上学。而任宵也没去找江临月,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两个人曾经那么形影不离,却像一夜间被剪断了链接着的线。

      而大提琴课也停了,因为老师突然病重。

      再见江临月,就是在老师的葬礼上。她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那,生气全无。

      任宵走过去,本想抱一下江临月,告诉她别太难过,自己会陪着她。

      可江临月看着她的表情,她这辈子也忘不掉。

      那是恨意……那么直白,偏又强忍着泪水,像受伤的小兽。

      江临月恨任宵,打碎了她的梦。可她又……那么喜欢任宵,不想她因为自己的举动为难。她躲了任宵几个月,却在葬礼上见到这个让她想又不敢见的人。

      江临月憋红了眼睛。

      这场别离,她们没说一句话,对方那眼神却刻在灵魂深处。

      年轻的心啊,总是那么容易受伤,又那么难修复。

      葬礼后,任宵本以为江临月会回来上学,她有机会把话说清楚。她没答应那学长成为他女朋友。而她并不讨厌江临月,那天不过是有点吃惊。

      她不是没察觉自己对江临月的感情,可……那时太小,一切都那么不确定。

      可江临月没给她说清楚的机会,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没有一丝音讯,就像没存在过。

      任宵这些年,在后悔里,怀念里度日。想江临月的时候,就会拉大提琴,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所以当今天,记忆里那个女孩出现在她面前,长大了,却比记忆里更美。任宵很想哭,很想抱住她,问她到底去了哪,又为什么不联系她。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在生气,气江临月胆小鬼,气她不辞而别,所以她故意说白凛是她未婚夫。

      可江临月转身走的那一刻,她分明看见了在脸颊滑落的眼泪。

      物是人非,再执着……有意义吗?

      “你是纯有病。”身边的男人叹了口气,“你留着她照片,留着那衣服。为了她,愣把自己练成了大提琴家,又气她干什么啊?”

      “你不懂……”任宵喝了口酒,语气很轻。

      “我是不懂你们女的,有话不直说。你就没想过,她一难过,万一让谁趁虚而入了呢?”白凛喝了口酒,“她那姿色,万一买个醉,羊入虎口。”

      咚的一声,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撒了白凛一身。

      任宵拿起包,走到餐厅外,“你好,洛小姐吗?我是任宵,我想跟江临月说话。”

      “您好……那个……江总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要不跟我说吧。”那边的回答很急促。

      “她……怎么了?”任宵觉得不对劲。

      “哎您等一下啊,我一会儿回给你。”滴滴滴,电话被挂断了。

      任宵心沉了。

      这边的洛不争跟尹止戈,被保安拦在小区外面,车进不去。她俩只好把车停在外面,翻墙进小区,又被公寓大门卡住了。打电话让沉瑟下来,那是不可能的,洛不争一筹莫展,尹止戈却看上去不着急。

      “你想想办法啊?”洛不争看着尹止戈,语气有些急。

      “没办法。”尹止戈看着她,口吻平静。

      “你怎么不着急呢?你不是保镖吗?”洛不争觉得那天晚上她肯定是看错了,这人哪有感情啊。

      “两个女人,能出什么事儿?”尹止戈却反问,“洛小姐,又为什么着急呢?”

      “我领着江临月的薪水,当然着急!她没了,我找谁领钱去。”洛不争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样啊。”尹止戈看着她,轻轻眯了下眼,依旧没动。

      “你不着急?你可是贴身保镖,把雇主弄丢了,以后谁还雇你?”洛不争摸出手机,“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她打算打电话,在开锁公司那碰碰运气,而一回头,尹止戈却不见了。

      这人……到底拿钱办不办事儿的?

      沉瑟看着坐在沙发的女人,唇角的笑意分明。江临月从上车说了一句话后,再没开口。现在却一杯杯喝着酒,似乎想灌醉自己。

      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她不介意趁人之危,只要对方够可口。

      “你不喝?”江临月看着她,淡淡的问,唇角没有半分笑意。

      她之所以找沉瑟,不过是因为对方声称看过她的资料,那话又露骨。本来,江临月是该跟洛不争她们回家的。可,洛不争帮她找到了任宵,自然要问两个人聊的怎么样。哪怕并无恶意,但她现在,连装出笑脸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梦又碎了一次,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任宵,还是会牵动她的伤口。

      可在沉瑟面前,江临月不用装,因为那些想被她隐藏的事儿,她的沉沦和放纵,沉瑟已经知道了。

      “你喂我?”沉瑟看着她,挑了下眉。

      今天她意外的没化妆,可能是……因为在酒店约了人,刚洗了澡的缘故。大波浪的发随意散着,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可在江临月眼里,又没什么不同。

      江临月倒了酒,把杯子递过去,对方却不接。江临月笑了下,自己拿过来仰头喝掉,然后又倒满,如此往复。

      一瓶威士忌见了底,谁能这么喝酒?

      “你来我家,是为了把自己灌醉,然后投怀送抱?”沉瑟看着江临月,她知道对方今天心情不好,她本不想问的,她不在意。

      她向来在乎皮相多过灵魂,毕竟满足身体比满足情感容易的多。这样更简单些,不是吗。

      “你不是……想睡我?”江临月看着她,眼神已经迷蒙。

      那笑意漾开,散在脸上,眼神却空洞。沉瑟想要的,是征服的快感,可现在的江临月,像易碎的娃娃,那悲伤太浓。

      “你要换什么?任宵的信息?”沉瑟把身子靠在沙发上,问道。

      “任宵……”江临月却笑,“任宵是谁?跟我有关系吗?”

      “你明明很在意她不是吗?”沉瑟也笑了,“你今天盛装打扮去的音乐会,不就是任宵的。”

      知道任宵这个人存在后,沉瑟就一直关注着她。声势浩大的演奏会,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本来想用这消息换江临月,可没想到,消息没出去,江临月却自己来了。

      “既然在意,怎么来了我这?不去找她投怀送抱呢?”沉瑟看着江临月,那话,却刺耳。

      “既然在意她?你怎么不去找她呢?江临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心里却藏着别人。你精神出轨,我身体不忠,我们做的事儿,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相互利用。”记忆里的声音跟现实重合在一起,而面前沉瑟的脸,却分明换成了别人。

      “阿寒……”江临月呢喃着,“你还在……怪我吗?”

      这是第四次,江临月的目光穿过她,却似看向别人。

      沉瑟是个骄傲的人,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她走到江临月面前,拿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跨坐在江临月身上,那吻,没有半分温柔。痛了才能记得,沉瑟信奉这条真理。

      近乎是撕咬着江临月的唇瓣,能尝到血味,而身上也被沉瑟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江临月闭着眼睛,没挣扎。

      酒意翻涌,她不知道现在吻她的是谁,又或者……她已经不在意了。

      精致的晚礼服被撕碎,沉瑟贪婪的享受着江临月的身体,指尖划过,手感正好,比那些小朋友……好吃的多。

      她轻轻撕咬着江临月耳垂,想听她出声,可耳边响起的,却又是那该死的阿寒二字。

      沉瑟,自然知道这个阿寒是谁。

      “我就跟她那么像吗?”沉瑟生了气,手下再不留情。

      江临月闷哼一声,睁开眼,看着沉瑟,却笑,“你们……都是一样的。”

      沉瑟把那个年轻的大学生当作江临月,现在却又被江临月当成了别人。这叫什么,报应吗?

      她不曾受过这种屈辱,不讨回来怎么行?

      手加重了力气,动作粗暴,似要摧毁了对方。她要让江临月忘不掉她,哪怕是恨意也行。可咚的一声,大门被踹开,沉瑟一惊,只见到一个身影冲过来,随后便是被人大力踹开,硬生生甩在了墙上,撞的生疼。

      沉瑟骂了一句,她竟然能被人闯到家里来。可她抬头,却看见对面那人站的笔直,望着地上的江临月。

      尹止戈把衣服脱下来,盖在江临月身上,想遮住那斑斑点点的紫痕。江临月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愿醒。

      可衣服碎了,一件外套遮不住江临月。尹止戈熟门熟路的走到卧室,伸手,扯下了床单,把江临月包裹住,又抱起来。

      她看着沉瑟,淡淡道,“你该庆幸,我有命令,不能现在除掉你。”

      是谁进过她家,又是谁阻止她继续调查江临月,答案似乎分明。

      而这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冷,不像是说笑,可沉瑟却不怕。

      她站起来,轻轻舔了下自己的手指,那笑意妖娆,“她的味道,你也想尝吗?”

      尹止戈的杀意那么明显,她一步步,逼近沉瑟,抱江临月的手却稳,“你不配动她。”

      沉瑟没有半分退意,她笑,凑在尹止戈耳边,“哦?可她……却被我上了。”

      膝盖撞在小腹上,用了很大的力度。沉瑟倒在地上,笑出了声。尹止戈和她一样,不过是个可怜人。守着江临月能换来什么?一份感激?可她干的这事儿,江临月得记她一辈子。

      人已经出了门,沉瑟摇晃着起身,摸出手机,打给了刚才那个大学生,对方应该还在酒店。她这火还没消,现在,兴致好的很。

      洛不争正在费劲口舌跟开锁师傅解释,说为什么没带钥匙。大门却打开了,是尹止戈,抱着江临月。

      洛不争傻了,她以为江临月……人没了。

      她心里一千个恨啊,自己怎么就非要让她去看那音乐会呢?怎么能出这么多事儿。她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工作要丢了。

      “她没死,喝多了。”尹止戈开口,没有情绪起伏。

      她就这么抱着江临月,一路走到车那,示意洛不争先坐进去,然后把江临月抱进去,叮嘱洛不争,把床单拉好。

      可脖颈处的肌肤带着青紫,不用说,洛不争也知道那是什么。单子下的情况,她不敢猜,也不敢看。

      江临月躺在她腿上,像是睡着了。

      看着她那熟睡的脸,洛不争更想哭。太子女没招惹你们任何人,人间扳手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这么对她啊?明明,自己没见过比她更好的人。

      她认真的拽着被单,电话却响起,依旧是任宵。她摁掉,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话。可尹止戈却示意洛不争把手机给她。

      “你好,任小姐,我是江总的司机尹止戈,您在哪,我去接您,江总……想见您。”

      电话被挂断,洛不争想掐死尹止戈。她是不是疯了?怎么能让任宵见到江临月这样?这不是毁了她么?

      可尹止戈不看她,只是开车,脸上没有表情。

      “宵宵……”江临月做了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她跟任宵一起练琴,拉着一样的曲子。

      在琴房,她吻了任宵,任宵笑着也吻了她。

      江临月露出的笑容,洛不争从来没见过,那么的……发自内心。又那么……幸福。

      或许,是应该让任宵在的。毕竟她们……都是外人。

      挂了电话的任宵一刻也坐不住,她站在门口,等着江临月的出现。黑色的商务停在面前,尹止戈下了车,洛不争也下了车,她现在需要把后座留给任宵,那不是她的位置。

      这两个人的表情,让任宵觉得不对。她弯腰,便看到了江临月,和她身上的床单。她瞪大了眼睛,像被人打在胸口。

      一言不发,她拉紧了单子,抱着江临月的头,轻轻摸着她的发,不知在想着什么。

      “阿寒……”江临月的呢喃显得那么不合适,任宵的手僵住,却再没听见江临月口中有下文。

      人间扳手到底有多少情债,洛不争替她掰着手指头数,算上旁边这机器人的话,目前是四个。

      还真是……挺忙的。

      车一路回了公寓,尹止戈抱着江临月,上了楼,把她放进浴缸。

      “任小姐,麻烦你了。”随后便关了门。

      洛不争不知道尹止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像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救下江临月的。她有很多想问的,却没有想问的立脚点。

      她就是个打工的,不过是为了钱。

      可尹止戈,是为了什么呢?

      任宵站在浴室,看着江临月,和她身上裹着的单子。睡梦里,江临月也蹙着眉。她小时候……很少蹙眉的。

      熟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唇……现在却肿了,还带着血迹。

      任宵拉开床单一角,看到她脖子上,锁骨处那些青紫瘢痕,眼眶还是红了。

      她有点恨自己为什么要跟江临月赌气,不拉住她,不跟她说心里话。以至于现在变成了这样,她打了自己一耳光,声音回荡在浴室,很清脆,很空洞。

      任宵帮江临月擦拭着身体,眼泪止不住的掉,可她动作依旧控制的很轻。一身的印记,蔓延到大腿,发生了什么她不敢想,她心疼江临月,更恨自己那么幼稚。

      水的温热让江临月散了些酒气,她感觉有人在碰自己,“阿寒……别闹……”她轻声,又费力的睁开眼,却愣住。

      “任……宵?”江临月不明白,任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给自己擦着身体。血液像一秒之间被抽离了身体,江临月只觉得周身发冷。

      阿寒,出现了两次。任宵想知道阿寒是谁?是不是也帮江临月这样洗过澡。可现在不是好的机会,因为面前的江临月,毫无血色,身子在抖。

      所以任宵对她笑了下,“是我,不是才见过,就忘了?”

      忘?江临月怎么可能忘掉她。

      “你……怎么在这?”江临月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这语气平稳些。她拼了命的回想,可依旧拼凑不上记忆片段。她应该是……去了沉瑟家才对。

      “我想见你。”任宵伸手,把江临月的发绾到耳后,“别动,马上就洗好了。”

      江临月身子僵住,她低头,看到身上的斑斑点点,她想解释,可不知道怎么解释。任宵想见她,因为什么?她不知道,她不敢猜,她只想像鸵鸟,把自己埋在沙子里。

      可如果闪躲,是不是更说明于心有愧?她做什么,本来就应该和任宵无关,又何须解释呢。

      所以江临月看着任宵,那目光极细,从额头,眉梢眼角,再到那……她曾经吻过一次的唇瓣。她想,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那这次,她能不能任性一点,好好记住任宵的脸。

      因为……她们不会再有像小时候那种照片,来留给她怀念。

      而这念头,仅仅是想到,就让江临月红了眼眶,她咬住嘴唇,破了,却毫无察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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