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痕四 平行的时空 ...
-
这次宏太子倾大婚,彦国送的礼有两样。
两样皆为彦国的国礼。
一是玉。此玉名叫“云抱月”,是一块天生云纹的美玉,美玉中心透光可见满月轮廓,没有人工琢磨,反而是天下独一份的珍贵;
二是香。此香名叫“二公主香”。全大陆都知道,宏有国色,指的即是那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丞相之女;而彦有天香,是因为彦国当今皇帝的二妹,天生肌肤含香,此“二公主香”即是拟公主之香特制而成,是各国女子追求的极致香料。
礼,虽精致,却并非华贵到极点,此番前往,重要的不是这两样礼品,而是持礼品的人。纵是彦国的知玉大师,那在全大陆也是赫赫有名,能让大师远道跋涉亲手奉送,这其中的情谊比礼品本身更有价值。
不过夙命远行,并没有庞大的贺队,这与她一贵的作风有关,她是祭天之人,亦或只是个巫师罢了。
所以,夙命静悄悄地上路了。
随行的只有焰池,还有那两名官员以及两小队人马。
不过暗地里皇帝派了多少人保护相送,那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一路上途经槐郡再折道,从宏国的国门而入。不过在路上,正好碰上了省亲回京的新贵妃。
在得到探报预知贵妃将落足阮县过夜后,夙命便停留在了阮县。
是夜,文官黎青在屋外蹭了很久的地才敲起了门。
开门的是焰池。她提着紫水剑抱胸而立,把黎青堵在外面:“什么事?”
黎青小心翼翼地察看着焰池的脸色,有些不安地问道:“焰池姑娘,要知会贵妃娘娘来见知玉大师么?”
焰池横了他一眼:“见什么,又不是在皇宫里,你可见大师摆了案,设了香?”
黎青缩了缩脖子,心里却嘀咕,就算没摆案设香,大师的身份也是非娘娘可比,依照礼数,尤其这是新娘娘,得来才行。
“你别把殿上那些个礼数搬过来,”焰池一眼看穿了他,“在外知玉大师从来微服示人,你拘谨了反而招人惦记。”
“是是,下官知道了,下官告退。”黎青连忙躬身退开,至于为什么这么恰巧地偏要在阮县过夜,他就不打算深入多想了。
总之能跟着知玉大师出趟远行,于他是至高的荣耀,若是能有幸一睹大师芳容,那就死而无憾了。
焰池见他走了才关仔细门,转入内厢房,然后瞪着眼看着人家敬畏的知玉大师已经换上了身黑色的衣裳,正在对镜挽她的长发。
“我说,”焰池走到她身后接替她手里的活,疑虑地问,“咱们真要夜探行宫?就为见那个新贵妃?”
“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你不想看看,听说也是个美人。”夙命轻笑。
“我还听说,这个美人长得和小姐您挺像的,”焰池侧过身轻轻捏住夙命的下巴一同对着镜子看着,“那不如我看您得了。”
“桃溪说的?”夙命扫了她一眼。
焰池乖乖地把手放下:“皇上立个和您相像的娘娘,摆明了是对您的亵渎。他晚上和那娘娘行苟且之事时,难说他心中想的对面的是谁,就这样,为什么您没跟皇上急?”
夙命抚额笑叹:“焰池,男女之事天经地义,你将来可是要许人家的。”
“许什么人家,”焰池翘唇,一脸的不屑,“天底下就没有男子配得上我们云吊磐的女人。”
“口气还真傲,”夙命摇摇头,“看来是我错了,把你们关在山上,性子也开始有所偏颇起来。”
“好小姐,你别逃避话题。” 焰池立即指出。跟着小姐可不是一天两天,底下过招两下子就败那不是白跟了这么久。
“其实很简单呀,”夙命依旧对着镜子左右细看,脑海中那张娘娘的脸与自己究竟相似多少,已不太记得,但却因她的事而对她印象深刻,“你是希望皇上隔三岔五地召我一回,还是找个替身死心?”
“那我倒要看看这个能让皇上死心的娘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焰池一仰脖,也换衣裳去了。
等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夙命和焰池便隐进夜幕里,向行宫而去。
行宫虽然不大,但是却处处灯火辉煌,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成队的侍卫穿梭其间,俨然是张织紧的网。
不过始终没网到某间厢房的屋顶上潜伏的那两道身影。
“您都没用这么大排场。”焰池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耳语。
“要抱怨就去把桃溪换过来。”夙命轻声说了句,然后仔细地观察着。
焰池吐了吐舌头,也认真起来。
“看到没?”夙命扯了焰池一把,指着对面长廊里走过来的几个人,“那个领头的,就是这娘娘的大太监。”
“那不是皇后的人么?”焰池皱眉。
“是啊,不过现在不是了。走,跟上他。”夙命轻轻起身,猫着腰在房顶掠瓦而过。
等眼见着这个大太监走进一间房后,夙命和焰池面面相觑。
这间房,位于行宫的后院,已是马厩的一侧,到了这里岗哨已经少些,怎可能是贵妃下榻的厢房。
而且这太监让其他人都留在外面,并冷冷地嘱咐了几句才进去。
秘密。
夙命和焰池的心头同时窜过这两个字,然后不假思索地翻身上了这间房顶,并小心地移开瓦片。
底下却出现第二个人,应是一直呆在屋里的,装束是个侍女,正低头站在床边。
“醒过没?”那大太监说话了,声音很冷很硬。
“回公公的话,醒过一回,只睁着眼小半会儿就又昏过去了。”
“吃过东西没?”
“回公公的话,不曾吃过。”
“把她饿死了你也得死。”
那侍女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公公开恩,求公公开恩,她已经不行了,路上颠簸得厉害,还吐过几回血……”
“我会找大夫来看的,“大太监走近床边,掀开床帏看了一眼便退开,转身准备走,但又缓了缓,“可有人问过你侍候谁的?”
“回公公的话,不曾有人问过。”
“若有人问,你可知怎么说?”
“回公公的话,奴婢给马添草加料来的。”
“嗯。”大太监终于像是满意了,然后推门走了。
大太监一走,那侍女就呼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关上门。她先是把床帷撩起来,然后去拧床边架子里水盘里的帕子,给床上的人擦拭脸庞。
以夙命和焰池的角度,却恰恰只能看到侍女的背,刚才有一下瞧到了床上躺着的人的模样,只觉得这确是一张病重中的脸,苍白而死灰。
瞧着侍女寸步不离的样子,焰池很有种下去一掌打昏她的冲动,然后去瞧瞧下面到底躺了什么人。
不过夙命没等她兴奋起来就窜出去了,于是焰池不得不跟了上去。
仍然是跟着那个大太监,这回他把她俩带到了新贵妃的跟前。
屋内,香气环绕,新贵妃正逗弄着一只红嘴鹦鹉,见他进来便笑了:“老傅,你瞧这阮县县令,不知怎的知道我那里有只鹦鹉,非要再送一只,说什么给我路上解闷子的。”
“这县令有几分懂事,娘娘喜欢就好。”大太监声音仍是冷冷的,但却透着恭敬。
“不知这鹦鹉和我宫里的那只能不能成一对,那到挺有意思的。”新贵妃的笑有点模糊了,“若是一样的……就不好玩了。”
大太监一时没有说话,而屋里其他的人似乎得到了指令纷纷退了出去。
隔了一会儿,新贵妃缓缓地道:“连你都找不到她,那她就真的不在了。”
“娘娘这回也该静下心来了,明日就可回到宫里,皇上一定十分想念娘娘。”大太监走近她,伸出手来。
新贵妃把鸟笼放在大太监的手上,却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娘娘好好歇息一晚,沿途途劳,凤体要紧。”大太监带着鸟笼退了出去,侍女们又进来了。
新贵妃似乎叹了口气,确实有些疲惫的样子。
“凤体……”焰池在屋顶嗤了句。
“咱们走吧。”夙命轻声道。
焰池默默看了她一眼,小心把瓦叠好,没有说话。
回到住处的夙命仿佛陷入了沉思,这个时候焰池也是不敢说话的,只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