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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痕四一 皇帝驾到(四) ...

  •   夙命将流光的事都告之了彦戢,而彦戢听完后浓眉也拧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劫太子妃并非是因为要给他们捣乱,而是要救她?这完全是一番好意?”
      夙命见彦戢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也想了想,道:“确实是挺机缘巧合的。”
      彦戢听罢没有说话,面临湖水,迎着轻风沉默了下来。
      夙命便也与他一样。

      好半晌,彦戢才淡淡地道:“单只是因为想要帮她把容貌变过来,就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了又还要回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这个故事吗?”
      “是不是危险,已经到了这一步,你相不相信,也已经到了这一步。”夙命以同样的口吻回应道。
      “我不相信。”彦戢眯起眼来看夙命,“你是否还有别的隐瞒了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夙命认真地道,她见彦戢仍然沉着一张脸,便歪了歪头道,“其实还有一个原由……”
      “我就知道,你说!”彦戢挑眉。
      “我喜欢她。”夙命依旧认真地回答道。
      “你喜欢她?”彦戢声音古怪,忍着没有笑出来,“你喜欢一个便捡一个,我也是知道的,四使里便有你捡回来的。这是原由么?”
      “我喜欢她。”夙命重复了遍,在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不一样。”
      “你喜欢她不一样?”彦戢哼道,“世间每个人都不一样,你找谁不好,找上人家太子妃了?”
      夙命微微一笑。
      “总之这件事我告诉过你了,你不要插手。”
      “我不插手可以,但是你仍然没有对我说实话。”彦戢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会弄明白的。”
      “你要怎么弄明白我不管,不过不要伤了我的人。”夙命淡道,又转而问,“你打算在这呆多久?”
      彦戢这才精神抖擞地笑道:“来住几天,然后接你一块儿走。”
      “我?”夙命诧异地问,“去哪儿?”
      “九月中秋要祭祖,你忘啦?”
      夙命颇为无奈地叹道:“现在离九月还早得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彦戢又哼道,“这几年的中秋祭祖,并不是你来的吧?”
      夙命一顿,这才想到。上次宏太子倾来时,凤城让焰池假扮了自己一事。这既然是自己的问题,夙命也只好息下声来,浅浅笑了。
      彦戢最是对夙命的笑没有抵抗力,便心软了下来:“罢了,只是今年你要跟我回去,以作补偿。”
      夙命收起了笑意。
      “怎么,你还有何事?”彦戢气问,突然想到,“难道你真要送她回宏国?”
      “我早已经答应了她。”夙命点头。
      “中秋祭祖,已经是多少年的事了,能早过这个?”彦戢气得最后甩袖道,“你莫不是真不想做这个知玉大师了?你再好好想想罢。”
      夙命见他愤然离去,便默转回身来,继续面朝这一倾碧波,心中万种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夙命听到动静,惊觉凤城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你只管去惹恼他,”凤城慢声道,拈着一支柳,“反正隔久了没人逆他的鳞,他就会找上门来。”
      夙命噗嗤笑出声来。
      凤城侧目朝她,轻责道:“这也就是你的身份特殊,不然他为何如此让着你?”
      夙命凝眸望远,微微点头,心中叹道,是啊,彦戢,你究竟是因为我是夙命而对我念念不忘,还是因为我是知玉大师,而对宿命不敢离弃?
      “你若是知玉大师一天,他便还敬你一天;若有一天你不是了,那会如何?”凤城猜测道,“成为另一个贵妃?”
      夙命身子一滞。
      “若是知玉大师都保不了的事,有一天不是了,还能保得了么?”凤城又问道。
      夙命脑中如筝骤然弹响,恍然醒来。
      若说她确实已经厌了这身份,现在,便厌不得了。
      夙命被点通,她转头笑看凤城:“我知道,你们都怕我甩甩衣袖,从此离去。现在——放心!”
      凤城一怔,她没想到夙命会直说出来,一时面上也有些薄了,她轻咳了声:“在这站久了,还是去坐坐吧。”
      夙命欣然点头,与她同行。

      晚上,还是在宫园中,挂起数串花灯,皇帝彦戢客借主便,请大家吃个晚宴。而请的主客,便是流光。
      流光忐忑赴宴,走到跟前,看到夙命与彦戢并坐在一块儿,便挑隔了几个人的位子坐下。四使也一并前来,焰池一到便捡了流光的下手坐着,但小姐一个眼光扫了过来,她便乖乖起身移到了小姐与流光之间,见中间还空着一个位子,便拉了宝桥坐下。当晚最不在状态的便是与皇帝一起回来的桃溪。她没看出眼前的刀光剑影,倒是自顾自地吃着,偶尔和身边的凤城说话。
      上菜的时候每一道菜都走到皇帝的面前放下,皇帝便朝流光的方向扬了一下手,夙命抬了抬下颌,焰池便把菜移到流光的面前。第一道菜如此的时候,流光有些不安,大伙儿的眼睛都盯着了自己,这第一筷子菜,她也不知道该是不该夹下去。幸得有丫头在边上,不断夹一筷子菜,搁碟里送到每个人面前——自然还是从皇帝彦戢那开始的。
      最令人尴尬的是皇帝一口一个太子妃不离,但是但凡这个时候,宝桥她们都要开口把话题给岔开,就是硬着头皮也得顶上去做。一顿饭下来,几人吃得腰酸背痛神经紧张,于是都异常羡慕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桃溪了。
      回到分烟阁后,几个使女坐在一起讨论了一番,当晚的宴席上,小姐她们几个人都挺奇怪的。皇帝彦戢除了时时称流光为太子妃外,总是会露出一种十分诡异的笑,令人心生寒意;他打量和询问流光的时间不多,但每次都会切到关键所在。比如问她与夙命相处的如何、以前可曾学过什么、有什么才艺等等,且东一棒来西一锤,一顿饭下来,将流光的过去现在问了个七八分。而他问的时候,小姐一般也不插话,只是冷冷地在边上旁观着。有时候流光言语吞吐,词意也不达,她也不理睬,完全不似之前将流光捧如明珠,十分宠爱的模样。至于流光,唉,离席的时候都有些恍恍然。每次她向小姐投去求救的目光时,小姐都不予理会,使得后来她也不再看小姐,挺着背脊应对下来。

      “看来今晚小姐那儿有热闹看了。”焰池最后叹气道。
      “你想去看?”宝桥心中有些松动,窃笑怂恿道,“不然溜在墙根下,去听听?”
      桃溪仍然很是迷糊,完全不知所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焰池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桃溪的肩膀,正起声音来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桃溪不依,便去问凤城,凤城对窗沉吟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
      这下,连焰池和宝桥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然这晚的疏枝阁,其实并不如焰池猜测的那样,而是十分平静的。

      流光是先回到阁里的。丫头们围着她侍候着她,但她却从心底到身躯都是木然的。直到不知怎地躺到了床上,流光的心才慢慢觉得痛起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夙命回来,听着她小声与丫头说话,悉悉簌簌地干什么,最后敏感地察觉她也躺了下来。
      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躺在这一张床上,但这一回,流光却生生有了距离感。轻轻地侧过身,以背相对,流光睁着眼看着墙壁,不自觉地就掉下泪来。
      这世上最不争气的人,大概就是自己这种动不动就爱哭的人了吧?流光在心中绝望地想道。身边的人,是极贵之人,她与皇帝比肩,是毫不逊色的,两人眉目以对,一看就知道彼此之间是多么熟悉,熟悉到仿佛外人根本插不进去的地步。
      焰池说皇帝对于夙命来说是不得不存在,不得不重要的人,原来自己还不能理解,可现在,却已经再明显不过。
      流光啊流光,夙命对你好,也只是对你好,而这个人的生命中本没有你,便就没有你!
      难怪夙命都不曾说过自己要回宏国的事,也从没有担忧的神色,看来她知道,她们两个人便是两条世道上的人。

      那个吻,也许是荷花开得太好,并蒂莲——太美罢了!

      如此胡思乱想,便又是一夜。隔日醒来,流光身边已是空空如也。起身后阿离前来侍候她起床,她漫不经心地问了问,方知道夙命带着皇帝,上后山赏景去了。
      就像这里没有她一样。
      流光沮丧之极。本来昨晚想到半夜,还是咬牙觉得自己应该和夙命谈谈。或者是那个吻,或者是关于宏国,或者别的。只要谈谈,什么都好。唯独不要像现在这样,明明身边有这么一个她,却当作不存在一样。可是等她霍然转身,却直直面对了夙命的睡颜。借着灯罩里豆大的烛光,流光看到夙命睡得很安稳,鼻息轻浅,眉尖也是舒展的,这反倒令流光看得愣愣地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于是,她就那么看着夙命,直到自己模糊睡去。

      不过现下她也没有呆想很久,焰池便杀将过来。除了她和凤城,大家都跟着上后山了。她是夙命特意留下陪流光的。焰池尤记得送她们上山前,皇帝突然看自己的那一眼,好像知道什么似的,令她打了一个冷颤。
      流光原本厌厌的什么都不想做,但是焰池却异常兴奋,连问她是不是见过败荷湖里的并蒂莲。流光想起并蒂莲,便想起那一吻,心中真是又甜又涩。焰池知道真有一蒂双花后直愣了好久,这才连叫着“天意啊天意”地拉着流光往败荷湖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痕四一 皇帝驾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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