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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痕十二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

  •   太子成婚第二天。
      丞相府那座小院中在事后立即隔绝起来的佛堂第一次被打开,进去的是大夫人。
      昨日事发后,她慌恐万分,多年的秘密生怕因此而不可收拾——在她眼中,这就是生生的阴谋。难怪流光那丫头多年来一直忍气吞声,甚至在她稍微暗示后便自己提出来要搬回小院不做晏流光。原来她关起门来一直和她那贱人娘在谋划这件事,甚至不知道何时她竟能找到武功高强的外人相助,这真是百密终有一疏,太大意了。
      不过在忐忑不安之后,皇宫的凤鸾抬至了家中,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当着老爷和自己的面,只说了一句话:
      “今朝空轿出府,他日誉满而归。”
      所以嫁出去的仍是自己的女儿,只是女儿现在身在何方,脸伤如何都不得而知,想到这里,大夫人真是悲从中来。
      而丞相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道:
      “咱们女儿自是富贵命,皇上已经下了密令,这几日所有出城的车辆人群都会严查,城内也开始秘密搜捕,放心吧。”
      大夫人见老爷不甚焦急,又怕自己冲动之下言多必失,于是索性不说话了。
      不过到了深夜,大夫人还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总觉得心中一口恶气堵得慌。
      于是第二天她便独自一人来到佛堂,从不踏出家门的贱人母女为何会有外人相助,她得好好想想。
      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大夫人仔细观察着佛堂内的摆设,唯恐有个机关,或是一条暗道。不过如果真要是有,那倒可以顺藤摸瓜,把女儿找回来。
      流光的母亲已经被关押在府内的地下室,如果不是留着这个“生母”兴许可以打张牌,事后就该杀了她才解心头之恨。
      但是现在还杀不得。
      佛堂里昨日燃的香已经尽了,空中弥有余香。昨日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在女儿被掐住脖子之后,真该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推开那贱人,然后先撕烂她的脸再说。
      等等。
      是什么时候那个外人冲进来,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与侍卫打起来?
      大夫人原本闭目回忆的眼猛地睁开,她低下头立马在地上找起来。
      果然,除了那串佛珠外,在薄团上,有块玉佩静静地躺在那儿。
      大夫人激动地把它拾起来,甚至都有点儿手抖。但她翻来覆去却也没有在上面找到任何字迹。虽然如此,大夫人仍识出这是块上等好玉,世间恐不多见,这样的宝贝要寻起源头来也不是不可能。
      忍着心中的万般急切,等晏丞相下午上朝回来,大夫人便立即将玉拿给他。
      晏丞相接过玉后仔细端详,尔后十分吃惊。心中瞬间浮上许多问题。
      譬如,这无疑是块佩玉,却用它来击刀救急,若不是事发突然,情形十分特殊,不该有此一着;又如,此玉明显产自彦国,品性正是彦国玉质中最上乘的,击刀不碎,若不是可能力用得巧,又正好落在薄团上,许就碎了。且它工艺浑然,形如月钩,色如月明,连络穗所使用的结法也繁复十分,从这些来看,此人身份非富即贵,不然佩不得它。
      最后,能佩这种玉的,且一身武技的,再加上昨日一席话后顿感非凡的女子,也许,并不难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
      思及此处,晏丞相又想起昨日派去跟踪那人却带伤而归的家丁,似乎只有一个所得。
      那就是她不是一个人来挟人,而同伴至少有个头发酒红的女子,身手同样不凡。
      晏丞相“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这些集在一起后,一切豁然开朗了。

      真是胆大包天!

      晏丞相想起那日宴席上那个特意对着自己举起酒杯点头示意的女子,脚底下不由渗上阵阵寒意。

      若是处理不当,这桩挟持太子妃的事件就会引发两国之间的争端,那可真是自己以死也难辞其咎的罪过了。

      可是,知玉大师为何要花费如此多的功夫来亲自挟持自己的女儿?哪怕她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但这还是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谜。
      而他亲眼所见到的没有蒙着面纱的知玉大师,那是否又是她的真正面目?
      “真是怪了。”晏丞相几乎想破了脑袋,“她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张,究竟有何目的,难道……她知道流光的秘密?”
      大夫人在一旁险些被吓飞了魂,忙问:“老爷,你知道是谁干的了?那女子……知道了什么?”
      晏丞相抹了把脸,叹了口气:“若不是当年流光越长越难看,也不需要动此下策用栖桐来代替。听了你那一招,我可得快老十年。”
      大夫人反倒暗自放下心来。有些事,是背着老爷做的,老爷原本虽然不太亲近流光那丫头,却也不会替栖桐打算一番,所以丑人还得为娘的来做。
      “我要进趟宫里,你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老爷放心,家里人我会盯着。”大夫人忙道。
      晏丞相坐轿出府,路上他衡量再三,决定此事还是直接禀报太子更为妥当。

      见到太子之后,晏丞相一五一十把事情及自己的猜测都道了出来——只是自己与知玉大师的交谈他还是隐下了,因为既然有这块玉浮出水面,那就没必要说更多。
      等晏丞相说完后,再看看太子的脸色,他连话都不敢再说了。
      死死地盯着那块月形玉佩,它的大名就叫做“琅墨”。太子宏倾的脸色此刻犹为壮观,虽不够万紫千红,也算堪称五彩斑斓了。
      在太子定定地听完定定地坐了片刻后,他一声不响地从桌上拿过一卷画轴,打开后问晏丞相:“你可识得此人?”
      晏丞相惶恐凑前,见画上是一美貌女子,与自己的女儿相比不遑多让。他连连摇头:“不认得……难道这就是知玉大师?”
      “不,”太了宏倾不怒反笑,“知玉大师说,她是晏流光。”
      “啊?”晏丞相瞪大了眼,傻了一傻。
      “看来,我们都被她摆了一道。”太子放下画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将它撕了个粉碎。“好,真是太好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听说知玉大师私底下也为皇帝处理一些人事,看来她是奉命滋扰,彦国野心不小。”
      “万万不可,”晏丞相赶忙道,“知玉大师虽然代表彦帝而来,但臣看她行事颇为乖张,且自顾自行。这事不像蓄谋已久,倒像是即兴而为。只怕她也没有什么恶意,她将流光掳了去,也许想治疗她也不一定。毕竟如果知玉大师真是冲流光来,什么时候不好选,偏要选在流光受伤的当口。”
      “丞相你也太不长记性了。”太子皱起了眉,“她是彦帝的人。回去自是要和彦帝分享这次行径,这可倒好,凭白掳了宏国的太子妃去,还叫宏国哑巴吃黄连,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晏丞相一时急得抓耳挠腮,不得话出。

      太子这时踏着地上的碎屑扬声下令。
      毕竟知玉大师只走一日,要追是来得及的,太子决定要亲自前去。
      晏丞相生怕有变,唯恐一发不可收拾,只得忙也跟了上去,拼了老命也得把场面控制住。
      他所不敢说的是,只怕知玉大师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无心之过,有心弥补,如果她真带了女儿去找桑梓,那太子可千万别惹怒了她,否则就是真正的翻脸了。

      就这样太子带人一路急赶,于落日前果然赶上了彦国出使的队伍。
      领头的萧员和黎青见拍马赶来的是宏国的太子宏倾,忙喝住队伍下马相迎。
      “知玉大师呢?”太子也不论其他,直言问道。
      萧员和黎青面面相觑,脸色都比白纸还白,似乎仍在某种刺激之中。
      宏倾见他二人不说话,便扫过队伍,却发现没有一顶轿子。他随即变了脸,扬手令侍卫们将他们包围起来。
      萧员黎青这才缓过神来,惊道:“太子,你这是……”
      太子宏倾冷哼了一声:“我再问一遍,知玉大师去哪了?”
      萧员上前一步怒问:“知玉大师去哪里,是她的自由,莫非太子要将人的双腿索住不成?”
      “既然不见大师,那请你们跟随本太子回城再住个几日,我想大师神机妙算,自会现身的。”太子二话不说,就下令拿人。
      黎青的脸刷得就躁红了,但他还是忍住怒火朗声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何况我们是来贺喜的,太子怎可如此对待客人,这要传出去,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太子气极,晏丞相忙止住太子。
      他上前把萧员和黎青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大师真不在这里?”
      黎青几乎跳了起来:“大师光明磊落,何需躲躲闪闪,晏丞相的话好生古怪。”
      “我看也许只是一些误会,”晏丞相看太子在一旁不耐烦得很,便忙拿出“琅墨”问道,“你们可认得此玉?”
      “啊!”萧员黎青双双惊叫,这不是大师的玉佩么。
      “是知玉大师的对吧?她这块玉佩遗在我家了。”
      萧员黎青狐疑地看他。据他们所知,丞相并没有请大师去府上作客,怎么会把玉佩遗在他家?
      晏丞相见事情已经不可回避,再不说个清楚,把人直接押了回去会有更大的麻烦,于是他只能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遍。
      萧员和黎青听罢皆是目瞪口呆。
      什么什么?大师大闹丞相府,为救人被迫使用“琅墨” ,挟持太子妃……
      这都是真的吗?
      但“琅墨”就在眼前,而事实上大家也没能亲眼见到太子妃……
      萧员和黎青再度面面相觑。
      突然间,两个人想起出使前,皇上交待他们要好好伺候知玉大师,感情,是这么回事啊。
      这两人,突然心思百转起来。
      就在他们和知玉大师一起出城后不久,大师就命令队伍停下,然后带着焰池和另一个他们见着眼生的使女和他们分道扬镳。
      尽管他们百般为知玉大师的安全着想,但却架不住焰池烈火般的瞪视和大师淡然的口吻。
      他们,怎么能强留于知玉大师?
      末了,大师像是知道他们的心愿一样,拿掉了她的面纱,朝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道:“就此一别,你们路上小心。”
      这一笑,直将他二人乐晕,等大师三人骑马走了许久后,他俩又突然觉得大师实在面熟,不知在哪见过。直到方才,这才想起那亲晋升的贵妃娘娘,可不就是一个样子么?
      想到这里,两个人的脸都白了。皇帝和大师的事,他们自然不敢多做讨论,就这么憋着郁闷的时候,太子的人追上来了。

      难道,那个眼生的使女是太子妃?可是不对呀,那女子长相平常,正是见一次忘一次的那种。
      把这事跟晏丞相一说,晏丞相心中也有些打鼓了。
      太子见他们三人居然把他给撇开,早已不悦,便踏步过来,喝道:“说完了没有,回去说也不迟。”
      “太子,”黎青道:“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情形到底如何,不过也不能只凭借你们一面之词。如果太子信不过,我可以留在宏国,但兹事体大,萧大人非回去面圣不可。”
      太子仍然满脸怒色。
      “何况,”黎青又道,“大师已离开很久,以她的能力,如果不想的话,我看太子是找不到她的,而这世上能随时找到大师的人,也只有吾皇了。”
      这句话终于被太子听了进去。
      萧员也上来抱拳道:“我这就快马加鞭,一定还我们大师一个公道。”
      晏丞相差点摔倒,忙过来道:“这样甚好,我们也会加派人手,寻找大师下落。”
      “大师一定只是另取捷径,另有其事,难道还当真在躲你们不成?”萧员硬声道。
      晏丞相不说话,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这时太子终于平静下来,他冷声道:“知玉大师亲自前来为我贺喜,我当回礼才是,你们起程,我随后就到,一定要在彦国当面谢过皇帝和大师才对。”
      晏丞相大惊,太子挡住他想说的话,然后对萧员黎青道:“你们走吧。”说罢,便上马回城。

      途中晏丞相不安地问太子的用意,太子只道“她敢来,我还不敢去么。”后便挥鞭狂奔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痕十二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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