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泽》阿清野

7、第七卷

　　第七卷
　　常奚是奉天帝之命来关闭绮云泽与外界的门的，天帝听闻此番劫难，也是不由得悲伤，绮云泽处处尸体。
　　此后几天一场大雪，将所有的尸体掩埋，天地又恢复一片纯白。
　　尘在自己床上醒来时，惊动了身侧守着她的常奚：“对不起，月亮毁了，我没守好绮云泽。”她眼泪流下，打湿薄被。
　　尘更不敢想绮云泽此刻的状况，但却又历历在目。
　　“天帝说责任不全在你，但你仍有修复好绮云泽的义务。”常奚端着药，一勺一勺地喂着尘。
　　“等你身体好了，你便去修补月亮吧。”常奚放下药碗，随后就要离去。
　　“伊呢，她在哪？”尘不相信伊的死，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出。
　　“她只是变成了原型，但没什么意识，修出人形还得看造化。”
　　择川侥幸活下来了，只是断了一只前脚，它伏在尘的床前请罪：“对不起，我没有守好绮云泽。”
　　“我知道。”这件事本就来得突然，就算之前派了兽看守，但寡不敌众，尘以为抓回两位叛徒结果会好一点。
　　但尘从择川口中的得知，那两个叛徒勾结外界的王，说绮云泽是世外桃源，而人性向来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组织军队来绮云泽作乱，甚至连绮云泽的水都能带走，既然他们去不了天宫，那便毁了若木，其他人也不能有登仙成神的机会。
　　而离沅就是军队来之前的成的神，好在及时救了绮云泽。绮云泽之后不会再有魂体和兽族了。
　　绮云泽的生态在慢慢恢复，被一把大火烧得寸草不生的地，慢慢长出许多草芽，或许是以被烧成碳的木头做肥料，每一棵树竟开出许多粉紫色的花来，抱枝也缠绵。
　　绮云泽慢慢涨水的时候，尘坐在岸边，看远处的空旷天空，甚至星辰也没看见，流萤环绕在她身侧，落下一簇一簇的光。
　　尘开始修月亮了。
　　修补月亮可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尘花了好几个月找齐月亮的碎片，那碎片明黄，尘双手捧起，踩在已经渐渐有水的大泽上，一块一块的挂在天上，尘用仙力固形，但仙力用的太多太少都不好。
　　从每月初一到十五修好，修的浑圆，可从十五到三十每天都会碎掉一片，最后所有碎片都会掉入水中。
　　水里便泛起暗淡的黄色的光，波光粼粼的。
　　只有在十五的这一天，时间的所有离合悲欢才会被月光照到。尘游到水里捧起那抹月亮黄，游到岸上她整个人湿漉漉的，特别是冬天，甚至水面上开始结冰。
　　她冷的浑身颤抖，心想修月亮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尘低眸，目光落在一定要跟着自己的辟邪兽，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它身上的毛发取暖，见它亦被冰的颤抖，甚至皱眉，尘的脸上才出现一个笑容。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一日，尘在屋子透过窗看着天上被修补圆满的月亮时，轻声叹了口气，又快到中秋了，这日子一眼看不到尽头，她手里把玩着一把团扇，轻轻扇了两下，晚上的风有点凉意，又放下那小团扇。
　　尘端起酒杯，又拿起酒壶，倒了酒，小酌一口，思绪却飘向远方。
　　不知为何，最近总想起小时候总是偷偷抛下伊，攀上还没有长好的若木，逗伊说：“阿姐回天宫了，阿伊要一个人在绮云泽了。”如今却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可能是自己当初玩笑开过头，被伊报复了。良久，尘的杯子被碰了一下，耳边还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阿姐这般小气，背着我偷偷喝酒。”
　　这声音太过熟悉，尘抬眼看，看见伊的脸的时候，还以为是醉了看错了，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湿了眼眶，又喝了一口。
　　离眷仍在困在逆镜池的幻境中。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在愧疚中渡过，可她有一次如梦如醒的时候，看见尘和伊拉着手朝她走过来，仍然和天人一般。
　　伊轻轻抬手摸了摸离眷的皱纹和白发，说：“离眷，好久不见你都老了，我们没有怪你。村里的大家同我们绮云泽的大家同样重要。无论你选择谁都不要紧。”离眷眼角划过一滴泪，心里有话，却开不了口。
　　她还看见离沅说：“妹妹，我带你走。”都是回光返照。他们出了逆镜池，那若木易位，枝桠深入天宫，他们以魂体的状态，去了天宫。
　　离眷是最后一位在人间的神，因为犯了错，被罚下人间，体验生离死别。
　　离沅身为她的兄长，毅然决然跟着下凡。
　　直到送完最后一位神，而尘伊也完成了在绮云泽的职责。
　　此后，偶有一人误入绮云泽就能隐隐约约看见两个少女，一位颇为灵动，拖着逶迤长裙，在草地上摘下许多花朵。
　　另一位只是坐在树下手里拿着竹简，含着笑意看着摘着花朵的少女，再一低头，她的头上竟被簪了一朵小花，而那花香引来许多蝴蝶。
　　“阿姐，你的月亮不修了吗？”
　　“修啊，我用了个仙术，让月亮自己修自己，我都这么老了，总要偷下懒。”尘靠在树边，假寐起来。
　　那人眨眨眼想看得再真切些，可人影不见。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绮云泽呢，绮云泽早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