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神的森林》屿君禅

110、Chapter109

　　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

　　学校里玉兰花开了，花期只有几天，然后花就不再雪白透亮，渐渐焦黄枯萎了。
　　我总是觉得，与班上大部分同学的联系就像是风筝线那样，虽然风筝会升天，但终究有一根线相连，同学们在晚自习结束后相互道别，离开，但都知道明天还会在教室里相见，就如收线将风筝拉下，可是风筝线总有一天要断掉，我能感觉到这个日子一天天逼近了。
　　5月16日，我回家后在小区里散步，今天傍晚的天空很美，云朵把天分成了蓝、红两层，蓝色部分纯净，微微发灰，而红色部分云朵绚烂，闪耀着金色光辉，我将它拍下发给了洛，洛看到后，也从她家拍了晚霞给我。恰好此时，小莫也在空间里发了今天的晚霞。虽然是周末，我们无法相见，但是这也提醒着我们，即使注定离别，我们总还是在同一片天空下，赞叹着同一幅晚霞。
　　5月中后旬最重要的任务是准备英语口语考试。这时间节点到来前，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还要考这个，考试分四部分，朗读、回答问题、情景对话，话题简述（翻译），比较难的是翻译和对话部分。考题范围和答案已经在小册子里写好下发，需要找个伙伴一同练习，因此现在下课时间教室里的人一下子减少了，同学们都在教室外的栏杆边，有来有回地对话。口罩渐渐已经在校园里消失了。
　　苏小老头不知为何突然慷慨解囊，也许是四校我们班考得不错要犒劳一下吧，给每个同学发了一袋万年青小饼干，说是他“童年的味道”，徐敬玟戏谑道：“咱们班主任多好，包吃包住，发小饼干，上课还催眠。”
　　去练习口语时，我把同桌“精辟的总结”告诉了洛，洛很难得没有笑，只是一边啃着香葱味小饼干，一边看着口语手册上接下来的对话语境提示。吃完后，她说：“我只会觉得这是普通的小饼干，但对于你们班主任而言这是童年时的回忆，童年的记忆真的没有办法传递给他人吗……”
　　我把小饼干分给洛周围几个人，他们好像也陷入了回忆，酱宝说，初中时，他很喜欢一个女生，花了不少节数学课折了999只千纸鹤送给她，但是她没有接受，后来这些千纸鹤就送给养老院了。令人悲伤的故事，一时间我们几个不知如何开口。
　　小莫最终率先打破了宁静：“怎么没人送我千纸鹤？”
　　洛晚饭时告诉我，后来英语课上，酱宝用草稿纸折了一只千纸鹤，塞给洛，让她悄悄放在小莫的帽子里，英语老师看见了，觉得有些好笑，但没多说什么。小莫直到午休前，脱下外套时，才发现他驮着一只千纸鹤从教学楼到食堂走了一路。
　　“说到英语课，今天课上，老师正在举例，什么‘water 酱宝不是给他浇水，walk酱宝也不是遛它，就是一起走’时，一只大马蜂闯了进来，绕教室盘旋一圈后，停在了我头发上，我瞬间头皮发麻，不敢动了，小莫在一旁偷笑了许久，但又表现得很害怕”洛边说边甩甩头发，好像在确认头上现在没有马蜂了，“你说，小莫这么可爱，它干嘛不去找小莫玩呢……”
　　教室进马蜂好像是非常平常的事，在我记忆中，同学们的注意全都被吸引，而且东倒西歪地想着躲避，只有老师还在强装镇定的讲课。但马蜂停下来，好像很少见，更多情况下是不停撞窗户玻璃，最后飞走。

　　5月26日，下午是毕业照时间，高三年级再一次生机勃勃了起来，大家都穿着衬衫和校服礼服外套，打着墨绿色的领结，颇具正人君子的派头。
　　当然也可以说像“衣冠禽兽”。
　　按班级拍完最传统的合照，剩下就是大家分散行动，与好朋友自拍，或者去办公楼“抓”老师合照，今天可以光明正大把手机拿出来了。
　　在办公楼里，我们找到了陶老师，我帮洛和他合照时，没有主意背光，拍完后才发现：“怎么脸这么黑？”
　　陶老师：“可能是我脸本来就黑？”
　　洛：“可是这也太黑了！”
　　的确，整张合照只能看见两人的剪影，这说明，“有光的课堂是多么重要啊……”
　　拍照回班，洛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个枇杷，就是从鲁迅像头顶那棵枇杷树上摘下来的。“能吃么？”我问，周末里我常常看见有老师带着自家孩子来摘枇杷，但是眼前这几个果子看上去好小好可怜。
　　“能吃，我们班住校生说没打农药，毒不死。”洛仔细地把枇杷果外皮撕开，已经熟透了，不过校园里的果肉没有市场上买的厚。洛把它掰成两半，去籽，分我一片。我抱着可能被酸到的心情放入口中，才发现它是甜津津的，同时也被洛的体温捂热了。

　　晚饭回来，3班晚自习开始时间被班主任提前到了6点，这时间我们班还闹哄哄地在说笑。抱着我的错题本和准备刷的试卷，站在洛身边等小莫收拾好课桌转移到鼠宝身边时，小莫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道：“以前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现在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
　　洛转头和我疑惑对视，他在跟自己说话吗？反正这附近只有我俩能听见。
　　小莫继续说：“我要日了狗。”
　　洛忍不住开口：“认真的吗？”
　　小莫：“由实到虚。”

　　屿屿子最近很迷藏头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