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神的森林》屿君禅

108、Chapter107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杜甫《梦李白》

　　劳动节放假回来，是5月4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同学在空间里发“原力日快乐”，我虽然没有看过《星球大战》，但也大致了解了“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与 May 4th 的谐音梗，奇怪的是，今年没有人发，也许是在繁忙的考试中忘记了。
　　大家都知道今天会发四校联考的成绩条，所以整个高三寂静异常。
　　“有的时候，我真想当一只猫，就选个一直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一睡一天。”清晨早读前，我与洛趴在3班门口栏杆上往下眺望，从上午开始，李石榴就一直侧卧在天井的正中间，从五楼往下看，扁扁的，像是一滩猫饼，来往的人群都自觉避开了它。突然，洛看见班长跟在陶老师身后从天井下面路过，往楼梯口走：“终于要跟自己的成绩见面了。”
　　“嗯，那祝你好运，大课间见！”7:15，早读课铃声响起，我想到今天自己还没把“学生健康卡”交给组长，赶紧边告别边往班上跑去，终于还是在苏小老头前进了班。一般相同年级的班主任都是一起出办公室，然后从不同小路来教学楼，当你在一个楼梯口看到一个班主任走来时，一大群班主任就在路上了。
　　再次见到洛，她好像有些呆滞，四人小组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于是洛往小莫那边移了移，给我让了半个屁股。
　　“怎么了？”我问，洛把被她卷成一团的成绩条打开，没说什么。数学考了159分，对于这次考试很高了，语文依旧平平无奇，111分，没想到这次洛在英语遭遇了滑铁卢，只考了92分，其中作文16，选择11分。英语的分数基数比较小，因此考砸不会特别容易看得出来。
　　身旁，小莫突然和被称为“鼠宝”的男生互相看着对方的分数条，有来有回地互怼：
　　鼠宝：你怎么考这么拉胯？
　　小莫：你是傻子吧？
　　洛终于忍不住，放下英语考砸的悲伤，转头问道：“你们怎么开始恶语相向了？”
　　两人把对方的成绩条展示给洛，洛一看，苦涩地笑了：“你俩数学一个分啊……原来在骂自己。”我也凑上前，两人数学都只有149分，顺便看见，原来“鼠宝”大名叫何溯。更奇怪的是，小莫这次语文史无前例的低分，只有104，这种情况，大概率是作文跑题了。
　　“你们班上过语文课了没？”洛一边拉着我出门一边问。四人小组这次只有酱宝总分比洛高6分，主要高在语文上，她肯定不想接下来的谈话被听见。
　　“上过了，讲的是这次‘习俗’的作文。怎么了？”
　　这次作文出得中规中矩，但恰恰就是我们学校比较害怕的一类作文——一个不熟悉的核心概念：

　　“过年包饺子是习俗，结婚闹洞房是习俗，搬家选日子是习俗……不同的地域，不同的人群，可能有不同的习俗。习俗见证着时代的发展，折射着社会风气，蕴含着丰富道理。有些习俗值得继承，有些习俗需要改变。”

　　“是这样，老师上次不是讲起作文题吗？这次他公开示众了几个很奇怪的题目，其中《自然与生命》是小莫的，《产业化的谋杀》是鼠宝的，当时陶老师说‘鬼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啊，是他俩的？我一直以为会是我们班那群不靠谱的男生起的标题。”
　　“嗨，虽然鼠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对小莫打击挺大的。我没看到他的作文小分，不过我瞥见他最后一句写的是‘习俗引领我们敬畏自然，敬重生命’，估计走题了，比我的49分低。”
　　不过，这次作文全年级似乎都没有特别出彩的，印给大家的两篇范文都是58分，其中一篇还顶着在陶老师口中“令阅卷老师眼前一黑的标题”，好像是《归途》，不过最后还是靠自己的思辨圆了回来。
　　我可能过分执着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一点，阅卷老师食之无味，给了49基础分。起码没有走题。
　　洛的标题可能是我见到的最好的，她写的是《时间的遗产》，她的三个分论点从“习俗是个人之间联系的粘合剂”，写到“习俗是一个民族对抗遗忘和被同化的有力工具”，到最后“习俗不应成为追求利益和蔑视生命的借口”，或许的确有些零散，但深度足够，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分没有上50分。后来我按照惯例拖着洛去找老师讲作文，他说这个没啥好讲，不过分数确实低了点，以此为戒吧。
　　“他心情不好的话，我们要不要去安慰一下？”我才知道原来鼠宝是他们班劳动委员，而酱宝是生活委员，现在两人刚从盥洗室里洗好黑板擦，一蹦一跳地擦着黑板。小莫一个人留在座位上发呆，有些可怜。洛回到自己座位上，我坐到洛前面，小莫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垂下眼眸，喃喃道：“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四校联考要为校争光……”
　　“唉，我的青春结束了。”

　　可可爱爱的小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