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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四节 针锋相对 ...

  •   夜叉王父子的离开使前厅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文彦送客回来的时候,刑天正趴在茶案上,双手支颊,呆呆地看着窗外出神。
      “殿下要用宵夜么?”尽管心中异常兴奋,但文彦倒还没有忘记自己照顾刑天的职责所在。
      不提刑天倒忘了,经文彦一提,刑天这才注意到,肚子实在是已经很饿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他还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呢!
      很快,一盘盘做工精美考究、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糕点就摆满了小小的茶案。
      文彦微笑着看刑天大快朵颐。
      不论在什么时候、在怎样的情形下,刑天的动作神态永远是那么的从容优雅。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天生的贵族气质吧。

      “太好了,除了云阿峡谷的小失利,所有的一切都正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呢!”待最后一个送点心的婢女退出屋外,文彦就迫不及待及关上门,激动地对刑天道。
      没有回答,天王殿下的嘴现在正被各式点心给塞得满满的。
      “这次魔族的入侵不论从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给夜叉族带来的沉重的打击,严重地削弱了其实力;阿吉率领23团杀退魔族有功反遭夜叉镜明举国通缉,这不但加重了夜叉族的内耗,更造成夜叉军的军心动荡不安、民心浮动不稳;而夜叉百慧率领23团的反叛正好为我天族率天空国诸族联军出兵征讨夜叉族提供了极好的藉口;在这个时候,夜叉族又出征北北疆,必定会造成国内兵力空虚……无论天时、地利、人和现皆已齐备,出兵夜叉族时机已至。殿下此来北疆的任务,算是基本已经完成了。看来,天帝陛下去掉夜叉族这块心病的愿望,不久就会实现了!”文彦双眼放光,一张脸因过度兴奋而显得略微有些发红。
      刑天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殿下,你在听我说话么?”
      “殿下?”
      “啊?!”在文彦的呼唤声中,神游九天的刑天终于有了反应,他歉意地朝文彦笑笑,“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殿下刚刚在想什么?”文彦好奇地问。他想不出,在这个时候,对天王殿下而言,有什么事情能比他刚才所说的事情更加重要,更加能吸引殿下的注意力。
      “哦,我刚刚只是在想,那个叫阿吉的阿修罗族少年,为什么要加入夜叉军?为什么在加沙一战中,为刺杀坎贝尔,要不惜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使用红莲天火?”刑天悠悠道,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没等文彦回答,他又继续道,“不可否认,加沙市一战摧毁了魔族军不可战神的神话,对夜叉军士气起到了极大的鼓舞。如果没有这一场胜利,纵然有北北疆的起义,魔族只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业已占领的土地,夜叉军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这么轻易就得以收复失地。加沙一战,绝对称得上是第五次戌魔战争的转折点!”
      刑天的眼睛里现出少有的认真与迷惘:“文彦,父亲的战略布署真的正确么?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敌人,究竟应该是同为人类的夜叉族,还是异类魔族?”
      “殿下……”文彦看着刑天,目瞪口呆。
      看到文彦失魂落魄的表情,刑天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别那么紧张,我刚才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好了,回归正题。秘道挖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人发现?”
      “已经完工了,照您的吩咐,通往城南三十里。”谈到自己的大作,文彦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殿下您这招还真妙。这些天,夜叉王父子的眼睛和神经全都紧紧地拴在您的身上,派了一大帮子人天天跟着你游山玩水,完全没有发现我们在这所房子里大兴土木,暗渡陈仓。”
      “小心些,太意失荆州。要知道一旦天族与夜叉族开战,留在加沙市的所有天族弟兄们的性命可就全都拴在这条秘道上了。千万不要小看夜叉镜明,这只老狐狸精着呢,我担心他现在只怕已经嗅出味儿来了。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刑天放下手中的叉子,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正如你所说,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秘密派人分别通知逆天和阿克斯,计划启动!”
      “是!殿下。”
      “对了,一旦夜叉族大军北渡月牙河,三弟逆天就会率领大军越过两族边境,直逼夜叉族王城云川。呵呵,夜叉大伯大概不会料到我尚未离开夜叉族境,天族就会突然宣布开战吧!文彦,届时就由你负责率领现在留在加沙市的一千近卫军分批从秘道撤离,不过千万要注意撤离的时机,太早会引起夜叉镜明的怀疑,太晚的话……呵呵,相信不需要我说,你也知道结果吧?离开加沙市后就前往月布行省,阿克斯会派人来接应你的。”
      “我?”文彦讶然,“殿下,你不和大家一块儿走吗?”
      “我吗?”刑天淡淡一笑,“我先走一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殿下,你要去诅咒森林?!”
      没有回答,刑天的笑容已说明了一切。
      “殿下,文彦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有伊兹陪我就行了。我离开后,找个人假扮我,暂时糊弄一下夜叉镜明。不过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些,夜叉镜明不是易与之辈,不管遇到什么状况,记着一定要先保护好你自己!”
      “可是殿下,金堇花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生命重要啊!”
      看着文彦发乎于内心的浓浓的关切之情,刑天的心中浮过一丝温馨。文彦又怎么会知道,金堇花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呢?
      至于生命么?当自己决意来这北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把它整个儿交到了父亲的手上了。只是,在父亲的心中,自己又占了几分地位呢?
      或许,在父亲的心目中,自己不过只是棋盘上那枚用来作诱饵,引诱夜叉镜明上钩的随时可以牺牲的小小棋子而已!
      文彦注意到,在极短的一刹那间,刑天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突然暗了一下,不过这抹不易察觉的黯色很快就被一种懒散温和却夹杂着一丝恶作剧意味的笑容所掩盖。刑天轻轻拍了一下文彦的肩膀,笑骂道:“你这小子说这话算什么意思啊,咒我不成?!有这份闲心,我劝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那位夜叉大伯一但发现情况不妙,多半会倾尽全力抓我,好以我的生命来要挟天族撤军,到时候不知道我已先行离开的他多半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人多目标大,到时候你所面对的危险只怕不亚于我。所以,趁现在有空,好好想想怎么逃命吧!”
      当房间里再次剩下刑天一人时,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清澈的却略带着一丝忧伤的目光穿过深遂的夜空,凝聚在天尽处那颗模糊不清的星辰上,口中喃喃道:“真正的较量,终于要开始了!”

      与时同时,在香榭里大道上一辆飞驰的马车里,夜叉王正一脸严肃地给他的儿子夜叉凯布置任务:
      “第一,公告天下,宣布夜叉族即将出兵北北疆,援助人类义军。由你亲率三万夜叉军奔赴北北疆,一路上要招摇过市,声势造得越大、闹腾得越厉害越好。但不必急着过月牙河,行军的速度能族多慢就多慢。而且,这三万人由你亲自从各部队抽掉,除了你的亲卫团三千人外,其余的人要尽量选择老弱残兵!”
      无视夜叉凯一脸的惊讶,夜叉镜明一口气继续道:
      “第二,秘密通知各行省,严密监视刑天带入我族境内的所有天族驻军的动向。通知加沙城守隆加,让他重兵包围刑天的住地,严密监视其一举一动,特别要严防其私离夜叉族境。此举一定要隐密,绝对不能让刑天发现。还有,如果万不得已和刑天发生冲突,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对刑天造成任何的身体上伤害!告诉隆加,天王殿下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唯他是问!”
      “第三,秘密通知族内所有军队的高级将领,全族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特别是南部与天族领土毗邻的五个行省,严密注意边境上天族军的动向。若有风吹草动,不必请示,可直接向天族开战!”

      “父亲?!”夜叉凯睁大了眼睛瞪着夜叉镜明,仿佛不认识面前的这个老人。
      看着夜叉凯疑惑的眼神,夜叉镜明叹了一口气,轻轻道:“阿凯,你大概也感觉得出来,刑天此行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来抓阿吉那么简单。我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刑天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帝释天的野心有多大,天空国诸王之中,只怕没有人能比我更加清楚!这些年,我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为了怕帝释天抓住夜叉族的小辫子,找到借口向夜叉族用兵。为了将夜叉族拉出战争的泥淖,我甚至不惜为族人所唾弃、向帝释天俯首示好,不惜牺牲掉阿吉和百慧……可现在呢?――绕了个大圈子,不过是多拖了几年的时间而已,到最后,我们只怕还是掉进了帝释天精心设计的圈套中!只是没想到,这个圈套的布置和启动者,会是刑天那个孩子……也许,我一开始就尽量避免让夜叉族卷入战争的想法,本身就错了?!”
      银白的月光透过小小的车窗照进车内,并随着马车的辙辙前进而有规律的抖动着,在若明若暗的月光下,夜叉凯分明看到,说这番话的时候,父亲脸上的笑容写满了自嘲、伤感与无奈。
      “经过了魔族的入侵的打击,我族的实力已是捉襟见肘。刑天此次以捉拿阿吉为借口来到南北疆,不但成功地扰得我族族内人心浮动,就连百慧的反叛只怕也是他有意设计的,好为天族出向我族出兵制造借口。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这个时候,他又让你率军出征北北疆,其目的,我猜想,他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夜叉族国内兵力空虚……箭已在弦,此刻,天族只怕已经做好了向我们动手的准备了。”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又如何?刑天现在身在我们的地盘上,他总不至于不考虑自身的安危……”
      “他赌的就是我们不敢公然向他动手!”夜叉镜明苦笑道,“事实上也是如此。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处境相当的被动。毕竟现在天族没有任何动作,而且局势对我们不利,如果我们率先动手,不但师出无名,还会给天族提供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
      “不率先动手?刑天若是公开宣布要走,到时候我们凭什么不让他离开?难不成我们要恭送他大摇大摆地离去,再眼睁睁地看他带来一大堆天族军向我族开战?父亲,恕孩儿斗胆,既然我们猜到了刑天的目的,又何必在所谓的动手的理由道义上纠缠不清、自缚手脚!干脆先下手为强,在天族军发动之前,抓住刑天,以他来要挟帝释天。让帝释天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你以为帝释天会因为在乎刑天的生死而受我们的要挟?如果是这样,他就不是帝释天了!”
      “可刑天不是帝释天的亲生儿子吗,难道帝释天就真的不介意自己嫡传长子的生命安危?”
      “如果他介意,为什么还要让刑天以身涉险来到这北疆?这盘棋一开始我们就弄错了对手,帝释天才是操纵整盘棋局的人。而刑天,应该只是那枚作为诱饵的棋子吧!”
      “虎毒尚不食子,难道帝释天的心中,就没有一丁点儿的骨肉亲情?”
      “可惜他不是老虎,他是帝释天!”夜叉镜明一声长叹,“他根本就不是人!天瑶瞎了眼,才会爱上这个混蛋!”
      “不是人?混蛋?”这是夜叉凯第一次听到父亲对帝释天使用如此的不敬之辞,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着问道:“天瑶是谁?”
      “天瑶是吉祥天女的贴身待女,也是刑天的生身母亲!”
      “吉祥天女的贴身待女?刑天的母亲?爱上帝释天?”夜叉凯的心中闪过无数个问号,“刑天的母亲不是帝释天的贴身宫女,受其强 * 暴才生下刑天的吗?而且后来……”
      “强 * 暴?!”夜叉镜明的脸上浮起凄然的笑容,“当时正值吉祥天女与阿修罗王的订婚盛宴,瀛台之上宾客无数,到处都是侍卫宫女,帝释天固然是酒醉乱性,但天瑶武功并不弱,如果她有心拒绝,挣扎逃脱或是喊人求救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帝释天又怎能‘强 * 暴’得了她?”他仰天长叹一声,“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夜叉凯发现,在提到“天瑶”这两个字的一瞬间,父亲的脸上拥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仿佛在突然间苍老了十岁。
      尽管心中还有着无数的疑问,但夜叉镜明的表情已令夜叉凯不忍也无法再继续追问。马车中的两人谁也不再说话,深夜的香榭里大道上一片静寂,只有马蹄声和“辙辙”的车轮声在空气中沉闷而单调地回响着……

      十月的晚风透着些许的清凉,陷入沉睡中加沙市像襁褓中熟睡的婴儿般平静而安详。睡梦中的人们不会想到,第五次戌魔战争给他们留下的阴霾尚未散去,这片美丽的土地,又将被另一片由人类同胞带来的更庞大更可怖的战火阴云所笼罩!他们更不会想到,一个月前月牙平原上泛起的那一点星星之火,很快就会熊熊燃烧开来,燎遍整个月牙平原、整个北疆、甚至整个天梦大陆!
      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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