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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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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到了关衙,门口的卫兵见到她来了,纷纷单膝跪下,行军礼。“今天狗皇帝不给说法别想完!”她想起自己还有一百亲卫,在这雁门关里能做的事情很多。此刻她完全忘记了舅舅对她的好,心里满是愤恨。
她一进关衙就看见了李安民走出来,他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笑开了花。“狗东西!杀千刀的!不就是娶个公主嘛,至于那么高兴嘛!”
“参见陛下!”长孙妘板着个脸,欠身向皇帝行礼。
皇帝好久没有看到这般打扮的长孙妘了,一时间有点不习惯,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成何体统呀!”
“陛下,臣女是金城郡主,臣穿的是朝廷郡主礼制的服饰呀!”长孙妘欠身柔声说道。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是朕疏忽了!朕习惯看你穿战袍了,还有点没适应。”
在那守城的日日夜夜里,身穿铠甲的长孙妘几乎成了皇帝心中的支柱。他习惯了长孙妘身穿明光铠甲,戴着兰陵王面具,骑着大宛名马的模样。长孙妘的样子完美地契合了他心中少年英武名将的形象,就像是他的霍去病,他的白袍陈庆之。
当长孙妘穿上仕女服饰的时候,皇帝感觉深深的失落,这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个女孩子。
“这次你立了大功,朕一时还没有想好怎么赏你,你放心,朕会给你满意的赏赐的!”皇帝难得笑容满面地对长孙妘说道。
“狗皇帝!”长孙妘心中暗骂道。长孙妘有气无力地回道:“全赖陛下天威,臣女没有功劳!”
“不开心呀!再说件喜事,南阳公主你觉得怎么样?”皇帝若有所思地说。
长孙妘一欠身,胆子大了起来:“臣女从小骄纵,做不得妾。”
皇帝有点莫名其妙:“做妾?太子妃给你做你都不做,谁敢让你做妾呀,你不要体面你舅舅我还要体面呢!让你做妾,信不信我扒了他的皮!”
皇帝忍住笑意,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还想嫁宇文成都呀!本来想把南阳公主许配给宇文成都的,既然你还喜欢他,那朕就算了。你是有功之臣,朕不能让你寒心,至于和李安民的约定朕也作罢了。”
“宇文成都?李安民的约定?”长孙妘脑袋转得飞快,狗宦官居然诓骗我,看我不想办法扒了他们的皮。
“不!不!不!宇文成都和南阳公主天作之合,陛下,臣女觉得南阳公主和成都兄般配!”长孙妘笑着回应。看到长孙妘喜笑颜开的样子,皇帝突然一阵失落。一向多疑猜忌又残忍的他,眼里闪过一丝柔情。他朗朗说道:“妘儿,你若是男儿该多好呀!朕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累倒在城楼睡着的样子,那天你睡得好香,但是你这一睡却让朕再没有了忧虑!你要是男儿,这朝廷江山还有何忧呀!”
“陛下,臣女不要赏赐,陛下给得已经够多了,臣女只求陛下振作,收拾这家国天下,只求爱民仁德,庇佑这天下受苦的苍生!”长孙妘跪下对着皇帝拜了下去。这话连她自己都感动了,可她又何尝不清楚这江山已然没救了呢。
皇帝脸色微变,要是其他人说这话,皇帝肯定暴跳如雷,可从长孙妘口里说出来,却真的令他感动。“你去找李安民吧,从今以后不用偷偷摸摸的了,还有,妘儿,有句话朕想对你说……谢谢你啊!”
皇帝连饭都没留就直接把她赶了出来。长孙妘心情大好,嘴上却嘀咕着:“这狗东西想来和皇帝做了某些交易,他想娶,本宫还不见得想嫁呢!”
“不嫁不嫁,本宫有钱有势,怎么这么想不开嫁人呢,哼哼哼!”长孙妘连步辇都不坐了,身轻如燕地走出关衙。
自从昨日一战,长孙妘率领七百铁骑横扫突厥人。军中将士看她的眼神变了,那七百人升官发财自不用说,长孙妘郡主是真的强,强到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雁门关能守住,她的功劳占了一多半,实打实的能征善战。当所有人习惯了她威风凛凛的样子时,她突然变成一个女人,这种反差让人感到震惊。
长孙妘在雁门关城楼下面看见了李安民,顿时脸色一变,心想不让这狗东西吃点苦,以后还以为本宫好欺负呢。
只见李安民脸上涂着药,青一块紫一块的,嘴巴还肿着,走路都有点跛。那样子怪可怜的。他看见长孙妘来了,马上走到她身前,拉着她的手就要走到没人的地方和她说话。
周围的将士一片哗然,纷纷看了过来。
长孙妘赶紧甩开他的手,“李安民,你可知罪!”
“你被疯狗咬了?老子辛辛苦苦赶来救你,你就这么对我。”李安民口齿不清地说道。
“来人!”随着长孙妘一声喝,周围上百将士围了上来,把李安民和他的亲卫包围了。李安民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在长孙妘的地盘,这要是得罪了她,真的要被活活打死。
“郡主娘娘,李某错了!请郡主娘娘恕罪!李某愿意受罚!”李安民留着鼻血,口齿不清地说道。
“那你说说你错哪了,说得好就算了,说得不好,嘿嘿!”长孙妘说完,对周围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后面围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
李安民脸色一红,“郡主,我也是将军,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长孙妘突然意识到玩笑开大了,甜甜地说道:“安民哥哥,对不起哦!你稍等下。”
她回头对着周围的士兵说道:“散了吧,我和唐国公有点军务要谈,敢来偷听的以盗窃机密论处!”她扫了人群一眼,周围的人立马散开,远离他们十丈以外。
“安民哥哥,你跟我来,到小妹的关楼我们去详谈?”长孙妘甜甜地说道。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拉李安民的手,只是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带着李安民就走上了关楼。她还不忘放几个亲卫在楼下,守着不让人靠近。
“安民哥哥。”她亲自给李安民倒上一杯茶水,又给李安民搬来凳子让他坐。然后,她坐在李安民对面,用一脸崇拜的眼神盯着李安民。
李安民被她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用手遮住自己的脸。“长孙妘啊,你可不可以正常说话,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好的,安民哥哥!”长孙妘笑嘻嘻地看着他。
李安民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低着头,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对长孙妘说:“我从小在军中长大,不会追求小娘子,性格有些直,脾气有时还不好,我以后会尽量改。”
“哎?”长孙妘一脸懵,这李安民今天才不正常呢。
“还有,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看样子你是喜欢钱。你去草原前给我的关东私盐生意我会还给你。你应该喜欢珠宝和衣服吧,我买了长安大兴城的两座金楼,还有三家绸缎铺子送给你。我也不会选,那些师傅会每个月选出最漂亮的衣服和珠宝首饰送到你府上去。”李安民低着头说道。
“我以前不够关心你,我不想找借口,我不会和小娘子相处,也不会关心人,我会去学的,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郎君的。”李安民一脸愧疚地对长孙妘絮絮叨叨地说着。
长孙妘突然眼睛直冒金星,李安民的话就像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李安民继续絮絮叨叨地说:“还有,你昨天冲锋让我很担心,这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你强大、自尊、聪明,让我特别欣赏你。你真的很特别,但是你以后可以让我保护你吗?我会用尽全部的力量护你周全,让你不再害怕。可以吗?当然,我不是限制你做你喜欢的事,但是你有危险了我会害怕,我会闹心,我会心疼你的。”说着,李安民的鼻子里流下一缕鼻血,他的眼睛红彤彤的,似乎闪着泪花。他鼻青脸肿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笑,但是他的眼神里透出真诚。
长孙妘微微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似乎有点心酸,并不是很开心很兴奋的样子。
李安民有点害怕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不怎么会说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别介意。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今年 24 了,这是我第一次追求小娘子,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长孙妘哭了,她真的被李安民感动到,同时又有点担心。“李安民呀,要是我不是金城郡主,我只是一个普通破落户寄人篱下,你还会喜欢我吗?我刁蛮,任性,我一点也不温柔,还有点凶。你摸摸自己的心,问问自己抛开权势和地位你会喜欢这样一个我吗?”
李安民用袖子擦了擦流下来的鼻血。他的眼睛闪着泪花,泪水让他的眼眶有点疼。长孙妘赶忙递给他一个手帕,让他擦干净鼻血和湿润的眼睛。长孙妘一脸期待地望着李安民。
“长孙妘啊!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这个人,而不是金城郡主这个身份。可能你不信,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你觉得自己刁蛮、霸道,可在我眼里那是果断、坚毅。你说自己不温柔,有点凶,可在我眼里那是勇敢、无畏。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强大的一个人,在感情方面会这么不自信。”李安民絮絮叨叨地说着。
“其实你不用害怕,其实所有人都喜欢你,长孙无忌、我、长孙晟老将军、皇帝、皇后、我姐李秀宁、裴敏。他们都是什么好人吗?长孙无忌和长孙晟作为老牌门阀,看惯了骨肉相残与相互倾轧,心硬得像铁一样。皇帝嗜杀成性,猜忌残忍。皇后老谋深算,心机沉沉。我和李秀宁骄傲且眼高于顶。可是我们都喜欢你!我们不是喜欢金城郡主这个身份呀,我们就是喜欢你,你想过为什么吗?”
长孙妘把头抬了起来,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她盯着李安民那张满是伤、有点可笑的脸,渴望得到李安民的答案。
李安民的脸上满是认真,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真诚。他注视着长孙妘,缓缓说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不仅强大,骨子里更是一个好人。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皇帝纵容、疼爱你,那是因为他害怕有一天他的江山收不了场了,而你可以为他收场,庇护他的子孙,收敛他的身后事。因为你信守承诺,因为你会回报别人的恩情,所以他猜忌天下却也不猜忌你。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你舅舅,他连儿子都信不过,又怎么会仅凭着一个外甥女的身份就信得过你呢?他这么冷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你的温度,感受到你的亲情。”
长孙妘微微张着嘴,眼神中满是惊讶与感动。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静静地看着李安民,仿佛要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为了长孙家,你甘愿自毁名声去筹钱;为了长孙家,你甘愿孤身入局,去完成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历经九死一生,你做到了。不只是他们,还有铁勒部,我收留他们四年,他们依旧不信任我,可他们却信任你。你为了他们,甘愿放弃自己的幸福;你为了他们,敢于孤身直面几万凶狠的突厥人。还有骁果军,宇文成都是他们的将军,但他们只听从你的指挥。他们愿意在你麾下出生入死,仅仅是因为你是金城郡主吗?你愿意在绝境中把他们带回来,你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跟着你,他们可以建功立业,哪怕战死了,妻儿孤苦也会得到你的照顾,所以他们都相信你。”李安民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渐渐哽咽,他忍不住哭了起来。长孙妘也泪流满面,她被李安民的话语深深触动。
“长孙妘,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女孩。你别怕,我真的就是喜欢你,心悦于你长孙妘,而不是金城郡主。我好怕好怕失去你,你真的太值得被呵护、被珍惜了。我心悦于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才智,更是因为你的温柔呀。”李安民此刻已然不能自已,他的鼻血又流了出来。长孙妘从关楼找来一个药箱,示意李安民不要说话。她流着泪,细心地给李安民上药。
李安民像喝醉了一般拉着长孙妘的手,此时的他似乎再也说不出话来。在这一刻,他的内心再没有了利弊得失的算计,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和这个女孩子过一辈子。他不想让她再如此强大、如此疲惫,他只想让她自由自在地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坚定,紧紧地握着长孙妘的手。
“我想想吧!你和皇帝陛下说了什么,他好像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长孙妘好奇地问道。
“等可以告诉你的时候再告诉你!这段时间天下不太平,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娶你,但是我会努力对你好的。”李安民不哭了,他的鼻血也不流了,情绪也不再波动。
“好的,安民哥哥,你先和我一起去吃饭,我们料理好各自军队的事情再说其他的,我等你哦。”长孙妘故作可爱,拉着李安民的手说道。
李安民拉着长孙妘的手准备下楼,长孙妘若有所思地对李安民说:“其实那天把骁果军带回来我是没有办法的事,跑也跑不掉,不把骁果军带回来我们就得死。还有那天,出城冲击突厥人的阵,那是我看到你来了,我看到你晋阳军的旗帜,我就不怕了。真的一点也不危险,我身边都是亲卫,还有我披的甲是最好的精钢甲,我冲到你面前你一定会救我的,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所以我才敢出城的,安民哥哥。危险事情我不会做了,我也会学着做一个好娘子的。安民哥哥。”
李安民捂了捂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脸有点疼,“长孙妘你可不可以不要惹我流泪呀,我脸上伤还没有好,有点疼。”
“好的,安民哥哥!”长孙妘匆匆地下楼去,临时她还不忘回望李安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