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不许打李安民 ...
-
长孙妘指了指李安民后方,说道:“小心,突厥人!”李安民闻声回过头去,长孙妘立马戴上头盔,挥动马鞭,朝着雁门关疾驰而去,七百骁果骑兵都被她抛在了身后。
李安民有点懵了,心里不禁想道:她怎么看见我就跑?我有这么吓人吗?难道她和宇文成都旧情复燃了,所以没脸面对我?想到这里,李安民心里一沉。
他也顾不上是不是在战场上,绕过亲卫,跨上一名骁果军的战马,就朝着长孙妘追去。长孙妘骑着马不忘回头看一眼,却发现李安民居然追了上来。骁果军和李家军的将士们都看懵了,两家的主将这是在干什么呢?长孙妘更加害怕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不能见李安民,全身上下都是鲜血,满身的腥臭味。刚才她杀红了眼,立在马上见人就杀,也不知道李安民看见了没有。此刻,她真的突然好羞愧,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长孙妘冲进雁门关下,宇文成都远远地看见战况,大局已定,突厥人被杀得尸横遍野,夺路而逃。这一战,几万人折损在此。
他刚给皇帝报完捷报,回到城楼上就看见长孙妘来了,而且好像在逃避什么。他赶紧命令打开城门,放长孙妘进来。长孙妘进了城,也不理宇文成都,急忙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
李安民的马没有长孙妘的好,跑了一会儿才到。他看见宇文成都在城下,一时间火起。他翻身下马,朝宇文成都走去。
宇文成都看见李安民,刚准备打招呼,李安民就是一拳直打宇文成都面门,重重地打在宇文成都的眼眶上面,顿时就流血了。
宇文成都被李安民这一拳打懵了,火气上来,回击了重重一脚,李安民被踹得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李安民站稳后又扑了上去,把宇文成都扑倒在地上,摘下宇文成都的头盔就准备打。
这个时候,骁果军的将士看见自家将军正在被晋阳军高级军官殴打,纷纷围了上来,按住李安民一顿拳打脚踢。十几个人打李安民一个人。
李安民确实威武,十几个人按住他,他竟还能挣脱,紧紧抱住宇文成都不让其脱身,然后单手朝宇文成都挥拳砸去。他的头盔也被骁果军的士兵摘了,脸上也挨了好多拳。
长孙妘看到骁果军的士兵在殴打李安民,顿时怒了。她也顾不得形象了,立马走上前去大喝一声:“住手!”
听到长孙妘的声音,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长孙妘接着大喝:“散开!”骁果军士兵立马散开。李安民和宇文成都两个人此时鼻青脸肿地扭在一起。李安民一手抱着宇文成都,一手掐着他脖子,刚才打突厥人时都没见他如此拼命。
长孙妘觉得好笑,但是她强忍住了,接着说道:“你们两个也散开,好好说话,现在还在打仗呢!”
两名将军闻言,缓缓站起身来。李安民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我在干嘛呀!”
宇文成都则恶狠狠盯着李安民,两个人鼻青脸肿,怒目圆睁地对视着对方,气氛一时间特别尴尬。
看到李安民鼻青脸肿的样子,长孙妘刚才在战场上的杀气又回来了。她审视着四周的骁果军士兵,然后狠狠说道:“刚才谁打了唐国公,自己到军法司去领二十军棍!否则,哼哼。”
周围的士兵顿时脸色苍白,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殴打了国公。宇文成都看了长孙妘一眼,心中暗道:明明是他先动手的,还真的是偏心呀。
一个宦官匆匆赶到城门下,宣读了皇帝的旨意,命宇文成都、李安民以及长孙妘马上去官衙觐见皇帝。时间紧迫,连给他们整顿衣裳、清理伤口的机会都没有。
三人急忙赶到雁门关的大堂内。皇帝端坐在堂中,一脸严肃地看着宇文成都和李安民。
实际上,皇帝已然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就是想亲眼看看李安民被十几个士兵殴打后鼻青脸肿的模样。宇文成都也挨了李安民几拳,脸上同样青一块紫一块。
“两位爱卿为何如此啊?”皇帝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询问。“陛下,臣许久未见宇文将军,臣与宇文将军感情深厚,便切磋了一下武艺。”李安民脸颊红肿,被揍得口齿不清,回应着皇帝的问话。
“臣亦是如此,安民兄武艺不减当年,果然扛揍,挨了上百拳身子骨依旧硬朗。”宇文成都也回道。
皇帝若再继续追问下去,恐怕就要忍不住笑意了。“李卿一路救驾辛苦,如今突厥人被重创,李卿居功至伟啊!”
“全赖陛下天威!小臣些许功劳微不足道!”李安民口齿不清地回应道。
皇帝看了一眼长孙妘,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长孙妘,你竟敢擅自出战,你置朕的安危、国家社稷于何地?”
长孙妘被皇帝这一拍惊住了,连忙跪倒在地上,说道:“臣女有罪,任凭陛下处罚。”
宇文成都和李安民都急了,赶忙准备求情,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住口。
“长孙妘,你破突厥人有功,擅自出战有罪,朕也不为难你,你先去军法司领二十军棍再说。你下去吧!”皇帝难得一回赏罚分明,没有先说赏的事,而是先罚了再说。
长孙妘泪眼汪汪地退出大堂。皇帝对着李安民和宇文成都说道:“现在战事未歇,两位爱卿先整理下仪容,然后各自回营整理军务,打扫战场。庆功之事明日再说,朕一定对本次有功之臣重赏!”
李安民被带到衙门厢房,宦官请来了御医为李安民清理、包扎伤口,随后李安民又换了一套新的衣服和盔甲。此时,李安民回过味来了,长孙妘和宇文成都并没有旧情复燃,她只是单纯地不好意思见他。
李安民心情再度好了起来。当他出雁门关后,却发现城门紧闭。皇帝对他放心不过,毕竟城外是他的四万晋阳军,而城里是连日作战后仅余几千人的骁果军。若是李安民有什么歹心,皇帝也怕自己人头不保。这乃是人之常情,尤其对于帝王而言更是如此。李安民对此也并未在意,为了让皇帝放心,他安排一部分部队继续追击突厥人,其余部队则撤到距雁门关四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以此让皇帝安心。
长孙妘在马背上摘下头盔的那一幕,着实惊艳到了李安民,那画面映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他今日为何如此冲动呢?这样的大美女,要是被别人抢走了,他的心定会像被挖空一般难受。还好,今天他虽没有和长孙妘说一句话,但明显可以感觉到长孙妘对他的维护。
他千辛万苦赶到这里,全是为了她呀。若只是为了那狗皇帝,他才不来呢。他还会求什么赏赐?江山都被皇帝败成这样了,他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赏给自己呢?
突厥人造反,此事甚是蹊跷。阿史那燕还在大兴城呢,这可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李安民先安排暗卫快马回长安大兴,将阿史那燕藏起来,等他回到长安再作打算。这女孩子对他一片真心,他也不能让她丢了性命。
他并不爱阿史那燕,那个女孩很漂亮,也曾让他心动过。然而,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和她在一起时,总是要阿史那燕去找话题,他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可是,他和长孙妘斗了这么久,哪怕是在他们仇恨最深的时候,他内心深处对长孙妘也是欣赏的。他可以和长孙妘聊上一整天,从草原大漠到江南雪国,从行军布阵到诗词歌赋。灵魂深处的契合是无法掩饰的,阿史那燕是美女,而长孙妘是知己。
整整四年了,他的内心从没有一丝动摇过,他要娶的人就是长孙妘!
想她,念她,盼她,也怕她。这样的复杂情感酝酿成一团热烈的火焰,时刻在他内心深处灼烧着。万里家国,心怀天下。我如此,卿亦如此!今生遇卿,人生之幸。同样背负责任,家国天下压得人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幸好遇见了你,今生可以一起去承担,多么幸运呀。
唯愿埋骨之时,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唯愿所爱之人风雨同路,白首不离。这世间,除了长孙妘,还有谁能与他并肩前行呢?幸好,幸好经历这么多风雨,她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李安民满心满脑都是在战马上长发飘飘的长孙妘,闭上眼睛,全是她的模样。他没有饮酒,却已然沉醉其中。
军法官不敢实打实打长孙妘,前面虚打了十九棍,可最后一下实打也打得长孙妘呼天抢地,随后她被人抬着进了自己的营房。
“杀千刀的李安民!”长孙妘强忍着疼痛,疼得直咬牙切齿。今日被他看到自己在战场上冲突突厥人的军阵,也不知会不会被这可恶之人嫌弃。她心里盘算着,明天得看他的态度,要是他嫌弃本郡主,等他入城之时,就安排五百刀斧手,也不杀他,就把他给阉了,本郡主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长孙妘恨恨地想着。
杀了一个多月突厥人的长孙妘似乎难以温柔起来,“今天他在战场上的样子好帅呀,这杀千刀的生得一副好皮囊,可不能便宜了别人,一定要划几刀,让他破相。”她趴在床上,掏出小刀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安民哥哥!臭李安民,狗东西!”
“你会喜欢这样一个我吗?刁蛮,任性,霸道,还是你只是看重我的权势和地位同我虚与委蛇呢?如果我没有这些谁还会喜欢我呢?”想到这里,长孙妘感到一阵心酸。向来杀人放火无所畏惧的她,一下子竟变得无所适从,心中一片茫然。
在昏昏沉沉中,她渐渐睡去。今天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睡得最为安稳的时候,因为李安民来了,她觉得便没有大事了,终于能够安心地睡上一觉。她在睡梦中轻声嘟囔着“安民哥哥”,随后,她笑了,笑得那样甜,那样甜。
第二天,长孙妘一直睡到近中午时分。最近实在太累了,她心想也只有彻底赶走了突厥人才能好好睡上一觉。她昨天挨了一军棍,虽不重,稍微上了点药,第二天便不疼了。
突然,她听见门口有两个小宦官在嘀咕。“听说了吗?唐国公被陛下赐婚了呀。”她刚准备起床,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谁娶南阳公主真是幸福呀,又温柔,又漂亮,还特别得到陛下的疼爱,这辈子享福啰!”小宦官压低声音说道。
“杨菀!”长孙妘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她小声嘀咕道,“狗皇帝,狗男女!”
随后,她猛的坐起来,大声说道:“来人,本宫起床了,准备装束,本宫要面圣!”
小宦官正是皇帝派过来请长孙妘的。皇帝特别叮嘱,金城郡主没有醒来不要叫醒她,醒了就让她去关衙。
四个婢女捧着洗漱用具和一套战袍及盔甲走了进来。长孙妘看到盔甲和战袍,不禁眉头一皱,“突厥人都打跑了,还穿什么盔甲战袍!今日庆功宴本宫自然要换华服!”要是没有李安民在场,她绝对会穿盔甲和战袍,好不容易打了胜仗,不穿盔甲战袍怎么显示她劳苦功高呢。
婢女带来了几套极其华丽的袖衫襦裙,还捧着满满五个盒子的各种首饰。长孙妘挑了一套红白色搭配的襦裙袖衫,接着搭配了一些珠玉首饰。
长孙妘洗漱穿戴整整花了大半个时辰,正好赶上午膳。她将郡主的派头十足地展现出来,出门这短短距离竟乘上了步辇。在这个满是军士的地方,她显得特别显眼,引来骁果军和千牛卫的军士们纷纷观看。然而,当看清楚她的面容后,众人被吓得脸色惨白,因为这是金城郡主。
在军士们心里,长孙郡主可不是什么柔弱仕女,她是杀得突厥人哭爹喊娘的杀神。她对突厥人狠辣,治军也极为严格,以前好多逃兵都被她处死了。好多作战不利的军士也挨过她的军棍。
长孙郡主尽量让自己变得柔和些,可是她目光扫过之处,无论士兵还是将领都低下头,不敢看她。
“哎!”长孙妘叹了口气。她在军中威望极高,将士们愿意为了她拼命。跟着她也容易获得军功,但是经她带过的军队没有不怕她的。
“我也想做一个平凡的小娘子呀!可惜呀。”她不由得感叹道。